“女士們，先生們，飛機正在下降。請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調直座椅靠背……”

下午三點。

XJ飛往三亞的班機上，乘客們聽著降落提示音，陸續從睡夢中醒來。

“怎么這么久，坐的我腰疼。”洛曦佟揉了揉眼，伸了個懶腰。

“畢竟好幾千公里呢。”彌伽楠看了眼窗外，飛機還在云層之上。

他又帶上了耳機。

彌伽楠的盆栽摔碎了，他一整天都沒說幾句話。

下午五點。

他們來海邊散步，冬天的三亞并不暖和，陣陣海風吹來更增添一份寒意。落日的余暉勾勒出沙岸的輪廓，只是斜陽漸漸落下，金黃的輪廓便愈加暗淡。

洛曦佟在前面走，彌伽楠點上一顆煙，走在后面。

洛曦佟的口袋里掉出一個信封。彌伽楠伸手去撿。

“不許看！”洛曦佟一把奪過來。

“這是……”

“我的新年愿望。”她又把信封塞回口袋。“我準備把它疊成紙船，在退潮時放進海里。”

“它會隨著海浪回來的。”彌伽楠想告訴她，但沒有說出口。

那也是他的愿望。

下午七點。他們在沙灘上吃燒烤。

“退潮了，陪我去許愿吧。”

“好。”

洛曦佟將信封里的紙拿出來，把沒有字的一面用藍色的蠟筆涂了好幾層，疊成一個精致的紙船，輕放在岸邊。

紙船走遠了。

“走，回去吧。”洛曦佟用海水沖了沖粘著沙子的手。

“回去吧，越來越冷了。”

“一定要實現啊。”

“會的。”

深夜，彌伽楠確定洛曦佟已經睡了，小心翼翼的走下床。披了件外套，走進院子。

“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末了必站在地上。我這皮肉滅絕之后……..”

“我必在肉體之外得見上帝。”洛曦佟小聲念著。

這是她第267次聽彌伽楠在深夜讀圣經。

讀罷圣經，彌伽楠從口袋里拿出一股麻繩，向海邊的棕櫚樹走去。

“他怎么還沒回來。”

洛曦佟好像想到了什么，只穿著睡衣，向海邊奔去。

彌伽楠找到一塊剛好可以墊腳的石頭。站在上面，他開始了最后的禱告。

“你說過我能救你！”

聞聲，彌伽楠系麻繩的手慢了下來。

“跟我回去吧，一切都會好的。”洛曦佟的聲音顫抖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刺骨的風。“

洛曦佟神情復雜。在遠處看是笑著的。

彌伽楠的臉上沒有掙扎，只有月光一般的平靜。

他沒說話，但還是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回走。

海風中，圣經的書皮已經被凍的冰涼，但洛曦佟的手還如火爐一般溫暖。

翌日清晨。

彌伽楠將剛疊好的紙船放在岸邊。

“暖和多了，幸好我沒死在昨晚。”

朝陽穿過云層的縫隙撒在海面上，承載他們愿望的又一只紙船，向著遠方駛去。

“你這么早就起床了。”洛曦佟打了個哈欠。

“咱們回家吧。”

“你看起來好很多誒。”

“我也這么覺得。”彌伽楠拿起背包。

“走，回家。”洛曦佟翻身下床，拿起外套。

出了酒店大門，彌伽楠如新生的嬰兒般興奮，也確實如此，整個世界對他來說都是新的。

“啊，危險！”

彌伽楠的背包掛住疾馳轎車的后視鏡，他被拖行了幾百米，在公路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印記。

他最后的表情沒有驚恐，沒有痛苦，更沒有月光般的平靜。

他的背包里掉出一只已經被碾開壓平的紙船。

上面一個字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