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被第一縷晨光照亮，唐存從車頂上站起了身，不少士兵已經起來活動了。
他敲了敲車廂門，一個小腦袋便稍稍的探了出來。
“哥哥，莉婭姐姐還在睡覺。”唐笙輕輕的開口。
“你醒了就好，不用管她，洗臉刷牙了沒？”唐存說著就抱起妹妹，準備走進車廂，光線從門口射入，瞬間充滿了其中。
“壞哥哥！不能吵醒莉婭姐姐！”懷里的唐笙用小手在他臉上一陣亂揉，阻止著他進去。
“嗯~”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莉婭被光亮照醒，呻吟著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啪”的摔在地上。
這一下摔清醒了，看到唐存正站在門口，她手忙腳亂的整理起睡得凌亂的衣衫。
“好好好，不進去。”唐存拿妹妹是沒有一點辦法，抱著她關上了門，看來早飯只能吃發的軍用干糧了。
早餐過后集合清點人數，并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平安的一夜，部隊繼續朝著奧維伯納進發。
永潔圣城在他們遠去后，松了口氣的撤除了特殊防備士兵。
下一站是瓦德良，一個中型的幸存者城市，不過不用在這里停歇，部隊將在第三天下午時分穿過這座城市的管轄區域。
這對唐存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原定計劃中會在瓦德良城附近停留一晚上的，因為計劃被出發時偷食物貨運車的事件打亂，現在應該不會在瓦德良附近停靠了。
“只能在回程時的晚上，找個機會偷跑過去交易了。”唐存如是想到，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莉婭在武器配裝室里忙于研究，唐笙輕輕給他披上了一床被子后，繼續在一旁晃著腳看書。
時間就在這樣的恬靜中流逝著。
………………
“哇！哥哥，這個城市沒有人造生態圈呢！”唐笙望著不遠處毫無翠綠的城市，有些興奮的揮舞著手臂，她趁著車隊停下，嚷著讓唐存帶她爬上了車廂頂。
經過八天的行進，車隊平安抵達了奧維伯納，不同于其他城市，這里并沒有巨大的人造生態圈防護罩，只有被城市圍起來的一塊圓形區域。
這塊區域就是沒有被污染的土地，里面并不像人造生態圈一樣是被土地和天空包圍的樂園，它是一個自上而下的圓柱形建筑，未被污染的土地被從地下劃分為十幾層，每一層都是一個巨大的人工種植園。
還有一些易于培養的家禽家畜，在現代化的培養流程中成為人類所需要的肉食，能提供比小型人造生態圈更多的食物資源。
奧維伯納便是圍繞它而建立起來的城市。
“這并不是一個健康的生態環境哦，僅僅是作為提供食物的工廠而存在的。”
莉婭也在車頂上眺望著奧維伯納，她摸了摸唐笙的頭，微笑著開口。
“這樣的工廠能夠帶來比同等面積的人造生態圈更多的食物，但是從長期來看，將人造生態圈改造成工廠是得不償失的……”
“這里本來就一片未被污染的土地而已，并不是由人造生態圈改造的，不要誤導我妹妹。”唐存平靜的打斷了莉婭，抱著妹妹示意她不要學。
“真會曲解人！我說話的意思是要維護物種多樣性，人類的健康生存需要幸福感！”莉婭跺了跺腳。
“如果伊蘇丹爾把手上的中型人造生態圈改造成同面積工廠，我們城市容納人口上限將提升到一百五十萬。你認為所謂的幸福感比這一百萬人類更重要嗎？”唐存道。
“這……”
他的話讓莉婭支支吾吾了好一陣，才底氣不足的反駁：
“可是伊蘇丹爾沒有改造，絕大部分掌控了人造生態圈的城市都沒有改造……”
“你在我家待過幾天，就應該能明白住在生態圈中，要比住在灰塵滿天的城區好上多少；最好的飯店我也帶你去過，整個菜單玲瑯滿目的菜品，也只有生態圈能夠有這么多樣的食材。”
唐存微微轉過頭看向莉婭，平靜的眼神中似乎帶著嘲笑。
“你認為決策者們會在哪里居住？他們又會在哪里吃飯？”
“他們在乎的是五十萬人還是一百五十萬人？在乎的是人民的幸福感？別說笑了，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他們也不例外，區別只在于手中掌握權利的大小。”
“我……我……”
莉婭表情換成了驚慌，一心從事科研的她似乎從沒在這方面有過思考，唐存突然打開一點門縫，黑暗便洶涌著將她吞沒。
“上面好冷，我先下去了。”
她慌張的從攀梯爬下車廂，還在落地時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唐笙有些不解的看著莉婭，又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唐存：“哥哥，莉婭姐姐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她可能需要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世界，太單純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唐笙也需要審視世界嗎？”
“你不用，你還小。”唐存低頭捏了捏妹妹的小臉。
“我才不小！我都六歲了！”
唐笙有些不服氣的躲開他的手，這時，靜止的車隊開始緩緩移動，領頭的車輛偏轉車頭向城側駛去。
唐笙立馬換上了興奮的表情：“哥哥，車隊動了！我們馬上要進城啦！”
“隊長，車隊要移動了。”
下方車頭處也傳來凱里的聲音。唐存答應了一聲，抱著妹妹躍下，走進了車廂。
車廂內，莉婭無精打采的躺在沙發上，唐笙跑過去捏她臉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不由得露出擔心的表情。
“莉婭姐姐你怎么了？”
莉婭抬頭看了看她沒有回話，只是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唐笙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感受到了莉婭低落的情緒，伸出小手放在她頭上輕撫著：
“莉婭姐姐不要害怕，乖乖哦，不要害怕~”
唐存一言不發的將“平安”號放回武器配裝室，倒了三杯果汁放在桌上，剛拿起一杯準備喝，車輛便輕微晃動著啟動了。
“按照以往情況，今晚除了守夜的士兵，其他人都可以在城內睡，奧維伯納給我們提供了食宿。”
唐存喝著果汁道。
“這次時間提前不少，我們自由行動時間也從傍晚提前到中午，你們可以去采購食物順便找個地方洗澡。”
聽到“洗澡”，情緒低落的莉婭終于是有了一些精神，八天沒洗澡對她來說不亞于一種酷刑。
她從第二天開始就在一直抱怨，唐存都要被她念叨得受不了了。
“有溫泉嗎？”莉婭從唐笙的頭發中抬起頭。
“有一個人造溫泉，你帶著唐笙和阿蓮去吧，地址我發給你。”
唐存連接上奧維伯納的網絡，很快便查到了溫泉位置，滑動著信息窗口，將位置發送給了莉婭。
“你用黃金或者物品換一點當地的貨幣，有什么事別逞能讓阿蓮解決，我還有事，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我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莉婭如是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錢自然是我出。”
“好耶！”莉婭高興起來，情緒轉換速度之快完全不輸六歲的唐笙。
莉婭在信息窗口打開接到的位置，介紹溫泉的文字和圖片便映入眼中，不論從任何方面來看，這里都是相當奢華的高端消費場所。
“哇！唐笙你快看，好漂亮！”她坐起來抱起唐笙，將圖片展示給她看。
“這里好漂亮啊，比伊蘇丹爾的溫泉還漂亮！”唐笙眼中閃著星星。
“伊蘇丹爾那是在野外的溫泉，主打的是親近自然，兩者不能這么對比，雖然我都沒有去過……”
“那等回到伊蘇丹爾后我們去一次吧！我偷偷把哥哥的績點卡拿出來。”
在兩個女孩嘰嘰喳喳開心的討論著溫泉時，車輛再次停了下來，他將果汁一飲而盡，走出了車門。
不出所料的有手下士兵跑來告訴他，軍團長讓自由活動了。
“可以自由活動了，你們慢慢聊，我去辦事了。”他向車內交代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莉婭突然從背后叫住了他，表情認真的走到他面前。
“我覺得你在車頂上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我依然認為，對理想、責任、愛情、親情的追求和向往，會戰勝人性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