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當城市居民。”舟影仍然低著頭，目光從譚野身上收回，落在了拉著項鏈的那只手上。

隨月坦然應了一聲，“就是看看。”

舟影慢吞吞的抬起手，握住她的指尖，“你那個靈魂碎片沒在我這留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用找了，你想知道她說了什么，我跟你復述一遍不就好了，不要動手動腳的。還有人在看。”

隨月眉心一跳：“……”

她收回了手，強調(diào)了一句：“我沒有耍流氓。”

“其實我也很想聽那個跟隨月一模一樣的人說了什么。”秦莯又坐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盤著腿就準備聽她錯過的秘密。

舟影將之前聽到的東西都總結了一遍，跟她們復述了一下當時的場景。

過了一會。

秦莯這才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怎么打都是白費的，因為結局定下了是吧。”

她沒等得到二次確認，立馬就從桌子上跳下來，“那還打個屁。反正你們都要打結局了，那我去玩一會～”

譚野：“……”

他眼睜睜的看著秦莯從窗邊一躍，翻了出去。

突然有點羨慕了。

譚野不舍的收回目光。

隨月看出來了，無謂的彎唇笑起來，“要不要出去玩玩？追捕游戲肯定很有意思。”

譚野撇嘴，“算了，不去了，按那個…隨姐姐說的，還是早點往中心去吧，早結束早了事。”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往窗戶那邊探頭出去，試圖看最高的建筑在何處。

控制室里。

系統(tǒng)就差跳起來打人了，又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自己的這種沖動。

它此刻只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響，程序都運轉(zhuǎn)不靈光了：“你騙人！”

【隨月】哦了一聲，無所謂的聳肩，“你說騙那就是騙了吧。”

反正該說的她也說得差不多了。

“你！！”系統(tǒng)瞪著她好一會，“幸好天秤他們兩人已經(jīng)回去了，不然聽到你這些話，怕是要被氣死。”

伯里斯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怎么會呢？畢竟你都還沒被氣死呢。”

系統(tǒng)：“……”

它磨了磨牙，“你管管你養(yǎng)的狗！”

【隨月】看了伯里斯一眼。

后者面不改色的開口：“汪。”

“姐姐。”A見他們不再說話了，厚著臉皮蹭過來，一副求知的模樣：“我倒是覺得那個什么烏托邦挺好的呀？為什么還要費這么多力氣搞什么完美結局？”

“如果世界只有光明，那么所謂的正義與烏托邦，早晚都會演變成更加濃郁的黑暗，直至將所有人都吞沒。”【隨月】看到屏幕里的人往中心來了，笑了一下，“欲望是無處不在的。”

“即便通關了，在新世界里，這依然會成為大家的一場夢，如果他們?nèi)耘f是重蹈覆轍，最后人類一樣會走向毀滅。”系統(tǒng)還是堅持己見。

它甚至不明白隨月為何如此堅持，在它所有的算法程序運算中，人類都不會認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即便前者鋪路，可他們從來只哀之不鑒之，最后的結果一樣也是毀滅。

既然這樣，又為什么要拒絕‘他們’所統(tǒng)治下帶來的和平世界。

“如果這場結局無法打通，那么在很久之后的未來，將沒有后人譜寫未來的這一場歷史，因為所有人的命都抵在這了。”

她指尖彎曲，扣了扣桌面，“這場游戲相當于一次對于人類，對于任何文明來說都是毀滅性的災難，或許之后大家只當是一場夢一笑而過，亦或者有人想要將這一切譜寫進歷史中。”

“但在現(xiàn)在這場真實的災難游戲里，人類付出的，要比我們看到的多得多。這些沒有寫進程序的東西，說了你也很難懂的。”【隨月】伸了一下懶腰，丟下一句要休息了就起身離開了控制室。

控制室的大門被關上。

【隨月】靠在房間墻壁上，看著屏幕投影里的人。

“我也是個自私的人。”她扯著唇又笑起來。

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什么人說話。

她放輕了聲音：“我也想守住那點很小的幸福。”

為此，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下這條世界線。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隨月】再度踏入控制室時，已經(jīng)接近夜晚。

她環(huán)顧了一圈，幾乎所有監(jiān)管者都在。

“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伯里斯剛把最后一個系統(tǒng)捆起來，看她過來了，笑瞇瞇的招手，“長官快來，我?guī)湍惆阉怖ζ饋砹恕！?

系統(tǒng)：“我謝謝你啊！！”

伯里斯吹了吹口哨：“不客氣。”

而未來之城里，譚野難得遇到了前進路上的最大阻礙。

不是指城市原住民。

是許蔚洲。

是跟他同為游戲玩家的許蔚洲。

還是在他剛踏進高塔的下一秒。

他就被傳送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跟許蔚洲面對面，孤身一人。

譚野：“……”

救！！！！

命字還沒出來，他心底的無助吶喊就被鐘塔的聲音打斷了。

【叮咚！歡迎來到鐘塔內(nèi)部，想要抵達控制室可是一件難題呢！大家努努力！房門背后就是控制室，打開它！你就離成功只差一半了！】

譚野：“……”

許蔚洲打量了他幾眼，“是不是哪里見過你？”

“有嗎？”譚野佯裝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沒有，我比較大眾臉，所以你會覺得眼熟吧。”

許蔚洲抬眼，在他那張臉上停留了好幾秒，沒說什么。

譚野不著痕跡的松了一口氣，開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環(huán)境。

剛才被許蔚洲嚇得精神不寧，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比較空曠的臥室，窗前書桌上一盞小臺燈亮著昏暗的光。

床邊正坐著一個人，只模糊看得到這人背對著他們。

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從譚野的角度看過去，能從打開的窗戶看到外邊天空中的彎月。

譚野還在猶豫下一步如何行動，沒等他想完，許蔚洲就已經(jīng)走到床邊那人的附近。

譚野：“……”

不要隨便行動啊！！！！

甚至還沒來得及制止，許蔚洲伸手坦然的拍了拍黑影的肩膀。

譚野：“……”

救救他。

黑影緩慢的轉(zhuǎn)過身來，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們在這間屋子里，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掃了一眼許蔚洲，又看向后邊警惕的譚野。

“你們不是這的人吧？”黑影開口，只一面就道出了他們的身份：“正在經(jīng)歷游戲？”

許蔚洲瞥了眼窗外的景色，點頭。

“你們想成為優(yōu)選種子，進入未來之城？”黑影轉(zhuǎn)過身來，走到床頭墻邊，打開了天花板的燈。

昏黃燈光落下，照亮了這個房間。

他站在床頭一動不動，“這里是未來之城的地下工廠，想去中心塔，只有走運輸通道。”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打量著譚野跟許蔚洲身上的服飾，“衣柜有幾件備用工服，穿件外套再走，不然被機器抓到可別說我沒提醒。”

“看你們也不像是能適應這里生活的正常人，早點離開吧，別浪費時間了。”

話畢，黑影聳聳肩，拉開窗戶就跳了下去。

玻璃上印著的夜色仍留在上邊，窗戶外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他那話啥意思？”譚野擰著眉頭往外看去。

他們在的地方高達百米，就像是一個小型監(jiān)獄一樣，外邊是龐大的工廠，鐵皮建筑一直向上延伸，滾滾濃煙圍繞在他們頭頂?shù)哪且黄胤剑鞣N管道跟運輸帶錯落有序。

“就是說我倆不是正常人，或許在他眼里是個瘋子，然后讓我們趕緊去死的意思吧。”許蔚洲從衣柜拿出外套丟給譚野。

“哈？”譚野指了指自己，“我這樣像個瘋子？他才跟我們說了幾句話？我看他才不像個正常人，蒙著那張臉什么都看不到還能走路的怪人。”

“那你覺得怎么才算正常？”許蔚洲笑了笑。

“正常人這種說法又是誰來定義的？如果對于這些居民來說，他們所在的世界，所擁有的知識，社會環(huán)境，才是正常的呢？”

“對于他們來說，我們才是侵入的外來者，是跟他們完全不一樣的，是對立的一面。”

“再說回來，沒有絕對理智的正常人，人在收到超出自我認知范圍和其所不能承受的壓力時，都會崩潰。之所以會有正常人的概念，不過是因為我們出在一個正常的社會環(huán)境里，這是固態(tài)認知，如果有人告訴你，這個世界是假的，你會信嗎？在沒有一切因素干擾的情況下，你只會覺得他有精神疾病，在胡說八道。”

“可如果你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受打擊甚至讓你產(chǎn)生了覺得這個社會越來越不好的念頭時，有人告訴你，這個世界是假的，我們都被騙了。這個時候的你，會信嗎？”

許蔚洲不緊不慢的說完最后一句。

譚野抬起手給他鼓掌，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你好會說，你怎么跟隨姐姐一樣這么會說？”

“隨姐姐？”許蔚洲看過去，擰著眉想他口中的那位隨姐姐是誰。

他想了一圈，勉強算是對上了人名，語氣也沒多好：“聯(lián)邦的那個隨月？你是聯(lián)邦的人？”

“……”譚野假裝聽不見，默默穿上了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