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忙引著眾人過去。
等到俞韶華過去,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少婦倒在地上,臉色慘白雙手捂著肚子,水藍色衣擺滿是血,身下還有不少血在往出流,身邊竟連個丫鬟也沒有。
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嬤嬤,跪在少婦身邊,輕扶著,也不敢移動。
嬤嬤一臉淚痕,朝著俞韶華等人呼喊道:“幾位姑娘貴人!快救救我們夫人!我們夫人還懷著孕!是!是我們姑娘推的夫人!各位貴人為我家夫人作證啊!”
聽著嬤嬤的話,俞韶華得知這位夫人就是裴二夫人,裴家長房只有一獨子,裴家二老爺原配夫人,生裴家小姐難產去了,眼下這位是裴二老爺剛取不久填房。
在場的都是些閨閣小姐,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有幾個聞不得血腥味的已經一旁干嘔起來。
俞韶華快速鎮定下來,吩咐夏露去稟報裴大夫人,又讓人群散開。
柳盼如看著站在旁邊的孟明秀問道:“你可曾見過嬤嬤口中的裴姑娘。”
孟明秀回憶:“這……我趕過來的時候,這位夫人已經倒在地上了,我只瞧見了個模糊背影”
“這…發生這事咱們也不便多留”柳盼如面色發白輕聲說道。
眾人忙應聲,本是存了看戲的心,可這場面太過血腥,此時柳盼如提出離開,哪有不應的。
這邊春媱趕往后院稟報裴大夫人,碰上了去找俞韶華的容女官,春露扼要和容女官說了一下,容女官去桃林找俞韶華。
看著俞韶華沒事,松了口氣。
不久,裴大夫人李氏戴著兩個嬤嬤和兩丫鬟來了,神情嚴肅,那精明的雙眸卻透著責備,裴夫人按住心里的不悅。
李氏畢竟不是大夫,所以也不敢輕易移動裴二夫人。
“夫人!大夫來了!”大夫上前查看,叫人把裴二夫人抬到了就近的院子。
事情還未處理完裴大夫人自是不能離開,這些事還的稟報裴老夫人。
裴家有事其他人自是不好久留。
俞韶華從花園出來,就看見長公主站在花園門口,臉上有著少有的焦急之色,看到俞韶華后松了口氣。
俞韶華快步上前:“娘,叫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
李氏趕來送,雖依舊笑,著但能看出李氏眉眼有疲憊之色。
帶著歉意:“今日沒有招待好殿下,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長公主到不在意:“不礙事,你府中有事去忙吧。”
李氏轉向俞韶華道:“今日姨母還得謝謝你。”
俞韶華笑著行禮,安慰道:“姨母不必客氣,我還得跟姨母討桂花糕呢,府里的事還得姨母主事 ,別累壞了身子。”
李氏握著俞韶華的手,心里愈發喜愛俞韶華:“我如今羨慕起殿下了,有這么個貼心的。”
長公主故作嫌棄:“快快給你了。”
“就怕你舍不得”李氏剛才陰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李氏說了幾句也就回去了,畢竟府里的事還沒處理好。
——
俞韶華和長公主上了馬車后
長公主才問:“你見著裴家姑娘了?”
“沒有,等我們趕過去只看到裴二夫人已經倒在地上,是裴二夫人身邊的嬤嬤說是裴家小姐推了裴二夫人。”俞韶華搖頭。
長公主思索片刻:“裴家姑娘一出生便沒了母親,他父親只是一個文散官,又是家中庶子,自發妻去后,沒有納妾更是沒有續弦,直至前年娶了一商戶之女,傳聞裴姑娘與自己的繼母不和。”
俞韶華明白這是長公主在考她。
“裴二老爺多年未娶,也一定是有夫妻情分的,對發妻留下唯一女兒也定是厚待。”
長公主眼帶笑意,示意俞韶華繼續說。
“裴二老爺后來續弦,也沒有取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娶了一商戶之女,定然也是顧慮裴小姐,只是生母之位豈能讓人代替。”
“而且這裴二夫人是商戶之女,這裴小姐定然也瞧不起,日久天長裴二老爺夾在妻女之間,對裴小姐的耐心遲早會磨完。”
“裴二老爺人到中年,卻受了喪子之痛,怕是會舍了這個亡妻留下的女兒。”
聽著俞韶華的話,長公主心里越發的欣慰,這么多年,俞韶華果然沒讓自己失望,俞韶華的身份注定不能嫁于尋常人家,而做世家的當家主母光是有身世怎么能夠?
若是以后俞韶華在這些方面吃了虧,她雖作為母親也不能時時刻刻幫著。
如今俞韶華自己明白,最好不過了。
其實俞韶華還有幾句話沒說,當時那亭子里坐的人不少,那小丫鬟卻是繞過其他人,直奔她,其心思不言而喻。
——
天色漸暗,裴二老爺下了朝,和幾個同僚在茶館吃了會兒茶。
裴二老爺一進門,就讓裴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叫去了壽安堂。
裴二老爺一進壽安堂,就看見裴老夫人面色微沉,裴大夫人也是抿著手里的茶不說話。
見狀,裴二老爺小心的問:
“母親,怎么晚了…叫兒子過來,有何事?”
說完話便不敢抬頭。
裴老夫人手里捏著的佛珠一松,看著裴二老爺,語氣平靜:“彭氏去了幾年了”彭氏是裴二老爺的發妻。
這話問的裴二老爺一愣,隨后恭聲道:
“有六年了”
裴老夫人冷笑一聲,那彭氏已過世八年,就連她這個“隔著”的婆婆都記得,接過李嬤嬤遞來的佛珠,不再說話閉目養神起來。
裴大夫人見裴老夫人不說話了,放下茶杯,淺笑道:
“本是小叔后院的事,我不便插手”
裴二老爺連忙賠笑:
“那里的話!還望嫂嫂提點”
裴大夫人輕輕點了點頭沒說話,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丫鬟“喜珠”
喜珠是個口齒伶俐的,幾句話就把白日發生的事說道清了。
這邊裴二老爺,聽完喜珠說的話,滿臉羞愧,連忙向裴老夫人作輯。
“今日之事驚擾母親實為大不孝,兒子回去定會嚴加管教!”
裴老夫人依舊閉著眼,只是擺了擺手。
裴二老爺低著頭退了出去
——
夜里的風帶著幾分清冷,丫鬟小廝大多已經回了自個兒的房里,剩下的便是守院的。
直至出來,裴二老爺才松了口氣,頭上早已冷汗涔涔,又不禁自嘲自己膽小。
想起賈氏,又加快了腳步。
玉亭院的燈還亮著。
一個小丫鬟冒著頭看了半天,怯聲問:“嬤嬤,這么晚了,老爺是不是不來了?”
張嬤嬤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小丫鬟。
前面突然亮了起來,張嬤嬤眼尖,一眼就認出是裴二老爺跟前的小廝富貴,富貴身后的正是裴二老爺。
進了里間裴二夫人賈氏還在昏睡,裴二老爺湊近握住賈氏的手,大約是做了不好的夢,賈氏雙眉緊鎖,面色蒼白,口中喃喃自語。
聲音雖小但裴二老爺還是隱約聽見,“孩子…”“不要…”
張嬤嬤一邊抹淚兒,一邊抬眼看著裴二老爺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此時還不忘再添把火,哭著說:“老爺,想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夫人真的太苦了。”
而此時裴二老爺怒火中燒,想起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終是一狠心,松開賈氏的手,又吩咐張嬤嬤,照顧好賈氏。
自己去了芙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