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姐姐說過，那里真的很危險。”

“可如果你姐姐被困在那里，你去不去？”

“……死也要去?！?

阿寶眼神暗淡，沒再多問，靜靜道：“或許可以問問月兒?！?

“月兒？”

就是張錦的女兒么？玄機有些詫異。

“沒錯。她平日里住在皇城郊外的水玉巷，喜歡讀書，知道很多古往今來的事情。她應該知道天怒牢在哪里，該怎么去。”

玄機腦闊一陣疼，心說雖然但是……我目前還是她的殺父仇人啊……

其實自己也知道，早晚都要面對的，至少總要把張錦的下落告訴她，哪怕說有重要任務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呢。

唉，如此想來，因為自己，她平白無故受了牽連。

玄機想著，愈發不愿面對。

阿寶回憶片刻，又說下去：“幾年前，我見過她一次。她的眸子也是碧綠色，長得比我還好看。只是或許由于長期一個人生活，對生人有些戒備?！?

玄機心里一動，抓住了問題關鍵：“有多好看？”

“？應該是放在我們鮫人族群里，也算頂尖的容貌?！?

“行，馬上去?！?

隨即在心中痛罵自己，玄機啊玄機，你這種缺點將來是要出問題的，必須改掉！

……算了，人之大欲存焉，此乃圣賢之言，非我之錯矣。

美好事物那是人人的追求。

安撫好自己的內心，玄機又問：“她平常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書？”

玄機思索道：“既然喜歡看書，那市面上能買到的她多半已經看過了。還有嗎？”

“唔……記得張錦跟我提過，城北那家妙味寨的桂花糕，她很喜歡。”

玄機點頭起身：“行，那我走了?！?

阿寶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點了點頭：“嗯……”

正要問他該怎么出去，卻瞧他臉色不對，似有難言之隱，玄機將他打量道：“怎么了？”

沒等他回答，玄機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魚尾上。

“誒，你這里一塊黑，怎么我之前沒注意到。”

說著，玄機伸出手去，出于好奇想要觸摸。

“哎，別、別碰！危險！”

阿寶驚聲阻止，卻來不及了，玄機的手指已經觸到那塊黑斑。

剎那間，一種狂躁之氣伴著黑煙從指尖撲向玄機體內，令玄機煩惡非常，頭暈眼花。

他本能地運功抵制，只覺得丹田處燃起一束火苗，隨著火苗逐漸旺盛，卻有一股寒力從中誕生。

兩種力量在他體內僵持片刻，很快，狂躁之氣便被寒力趕出了他的身體。

而那塊黑斑，也肉眼可見地萎縮下去，最終只剩下幾條淺淡細紋。

阿寶一臉難以置信，反復看看自己的尾巴，又看看玄機，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這，這……”

玄機有些嫌棄：“又怎么了？大驚小怪的。”

阿寶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但仍能聽出其中的激動：“以前每隔一段時間，張錦都會運功為我逼出這無名黑氣，他每次氣喘吁吁的，也只能讓這黑斑變小一點，過一段時間又會重新變大……而你隨便一出手，就把它全部消去了！”

說著，雙眼放光，語氣愈發崇拜：“簡直太神奇了……”

“同為修道者，卻是天差地別啊……”

修道

玄機立刻糾正：“我沒修道啊?！?

阿寶撇撇嘴：“恩公，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這么謙虛的?！?

“……”

懶得理他。

剛才那種感覺，與水怪攻擊自己時非常相像?？磥戆氉兂伤?，就與這黑斑和其中蘊藏的黑氣有關。

“你尾巴上的黑斑到底是怎么回事？剛才可有不適？”

阿寶搖頭回憶道：“沒，這黑氣甚是陰沉，我很久以前不知怎么就沾染上了，后來被張錦發現，我們便定期見面，他會為我運功排出煞氣，有時候也陪我聊天，給我講講身邊的事情。”

畢竟你是小舅子嘛。

既然他另有“家室”，想來和戶部侍郎之女的聯姻，應該也是各取所需，利益交換了。

不過，總覺得阿寶身上的情況不太簡單，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又莫名地被水怪吞噬了神智……

改天回來再好好問問。

玄機意欲起身：“我先走了，事情辦完之后，再來看你。”

阿寶連忙將他攔下：“等等，我還有些東西給你?！?

他話音未落，便鉆入珊瑚叢中不見了，片刻后，帶著一個有兩只手掌大的貝殼回來，一打開，盡是一些光彩奪目的珍珠和寶石。

“恩公，我也沒什么好拿得出手的，這些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應該挺值錢的，你別嫌棄?！?

末了又補充一句：“千萬別嫌棄啊?！?

“怎么會嫌棄呢，你看這多不好意思?！?

玄機說著，用手撐開衣兜。

也不知道為什么，從阿寶手里接過來的時候，總覺得他攥得有點緊呢。

通過傳送陣離開之后，夜色漸褪，已是黎明時分。

玄機這才有時間盤算剛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發現，即便不在運功狀態，體內那一股小火苗，也一直燃燒著，未曾熄滅。

剛才說自己并未修煉，也是實話，玄機記得原主一直以來都只是比普通人體魄強健些，那一點功力，不過是護體為主，拿修煉來比，恐怕連入門也算不上。

但是要說現在的自己才入門，自己也有點不信。

看阿寶的反應也看得出。

可自己又的確什么都沒做。

不知為何，身體似乎發生了一些莫名的變化。比如運氣爆棚、水性過人、功力強勁……

不知道和族人被捕的事，到底有無關聯？

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如何……

眼下，得盡快去找月兒，問清楚與天怒牢有關的事。

傳送陣所在的位置離密江不遠，玄機上了岸，稍微喬裝一番，又換了些錢，便直奔城北的妙味齋而去。

……

戶部侍郎府。

身披甲銳，腰上懸掛著箭袋的人，正對紅木幾案對面的人俯首作揖：“王大人，借助鷹眼術，我看到的事情經過就是如此。”

對面的人微微頷首，而后撫摸著下巴上的胡渣，眼珠轉了轉，開口道：“沒想到，張錦居然就這么死了……也好，也省得我再費心設計?！?

“哼，當初他為了換取我在朝廷內的資源，迎娶我女兒，爬上御衛副長的位置，等到坐穩了，又聯合那些宵小鼠輩反過來打壓我……”

王大人說著，怒上心頭，青筋暴起，“啪”地一聲拍在桌上，久未再言。

身披甲銳的人低眉勸道：“大人息怒。張錦已受到報應，關鍵還是玄機那小子?，F在只有咱們掌握這份情報，是稟報上去，還是……？”

王大人手一擋：“當然不能稟告。昨晚的事，你也暫且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起身在室內踱步沉思：“他竟能呼風喚雨，的確是太蹊蹺了。劉瑞，你在皇城內安排好足夠多的眼位，務必將他盡快捉拿，一定要抓活的。”

“我要親眼看看，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劉瑞面露猶疑：“大人，以他現在的實力，恐怕我們有些難……”

王大人勾起嘴角，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之中：“他不敢與你們動手。否則，驚動了整個皇城，他的麻煩就大了?！?

劉瑞點點頭，抱拳退去：“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