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繚繞的高山中，一位身形婀娜的女子，面色冷傲，白衣飄拂，在山門前落了下來。

山門宏偉巨大，將她襯得十分渺小，然而她剛一落地，山門前幾位年輕弟子便急忙圍了上去，睜大眼睛，將她上下打量，尤其是某個部位。

“聞秋道長！”

“是聞秋道長回來了！”

“聞秋道長可有受傷？”

聞秋笑容略過，點到即止，對著幾個弟子正色道：“我沒事?！?

“聞秋道長，鎖妖塔里是不是很可怕？你這么久才回來，是不是遇到了危險？”

一位弟子好奇問道。

另一位弟子對他嗔道：“現在不是聽八卦的時間。”

他又轉向聞秋道長，抱拳恭敬道：“道長，掌門有吩咐，若是見到您，就請您即刻去萬象臺找他?！?

聞秋玉頜輕點：“知道了。”

一定是因為鎖妖塔的事情了。

自己不知幾日未歸，他一定很著急。

聞秋大步向前，不過片刻，她的玉色身影便隱沒在一片云霧之中。

萬象臺地處極高，此時遠眺，可見一片云海蒸騰。

“掌門，我回來了?！?

聞秋對著一個負手而立的背影，躬身抱拳。

玉清仙門掌門寧留，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身形不覺一顫，他急忙轉過身，見到聲音的主人竟然真如他所料，眼中頓時充滿詫異和驚喜：“是你？！”

他快速走到聞秋面前，與山門前那幾個弟子一樣將她反復打量，最后在胸前停留片刻后，欣慰道：“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見到你安然無恙地回來……”

“嗯。”

聞秋想到玄機，心中一抹柔情升起，若不是因為他，自己現在恐怕還是生死未卜。

只是自己應盡的責任，卻沒盡到。

鎖妖塔原本由仙門、佛宗與武者聯合看守，每過三月便會換一組人，不過因為鎖妖塔有無數陣法封印，外面還有符靈鎮守，一般也不用時時在哪里看著，只需要有異常時及時趕到。

而這個月剛好輪到自己和師兄。

“掌門，鎖妖塔被人闖入，我卻沒能將他攔截……請掌門降罪。”

聞秋低下頭，表情嚴肅。

寧留的笑容漸漸消失，被愁容取代，他嘆了一口，轉過身，重新留給她一個背影：“不必了……你師兄他已經領過罪了。”

狗師兄，還知道來領罪。

寧留的語氣痛心疾首：“我費了好大力氣，才保下他的命和半身修為?！?

“什么？”聞秋詫異地提高聲調，“如此責罰，是否有些重了……”

她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朝廷必然是要定罪的，而玉清仙門本身負責把守幾處靈脈，也是因為朝廷有意合作，加之朝廷中還有隱秘高手，所以自己仙門很難忤逆朝廷的意思。

但鎖妖塔機關重重，僅僅因為一個人闖入，就這樣定重罪，未免有些不合理……

畢竟此前從未出過什么問題。

“鎖妖塔一毀，麻煩多大，你不知道么？”

寧留轉過頭來，盯著聞秋質問道。

“鎖妖塔……毀、毀了？！”

聞秋雙瞳一震，只覺得頭一陣眩暈，腳下也有些飄忽，險些站不穩摔倒下去。

她頓了頓腳跟，剛剛回過神來，為了確定自己沒聽錯，又重復問了一遍，聲音卻輕了許多：“鎖妖塔真的毀了？”

寧留閉上眼，再次回過身。

聞秋的腦海里，突然飄進玄機說的那句話。

“等你回去了你就知道了?！?

還記得，他的目標是妖王……

聞秋立刻問道：“那鎖妖塔里的妖魔呢？妖王呢？都去哪兒了？”

寧留搖搖頭，聲音從前方幽幽傳來：“全部不見了?！?

自己前不久還妄想收他為徒……想不到他早就已經把鎖妖塔毀了，還將全部妖魔都藏了起來！

而自己得意地說起鎖妖塔不可能有事時，他還在答“啊對對對”……

聞秋想起在山洞中發生的一幕幕，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心里也是火辣辣的，那是恨意在燃燒。

她悄悄握緊拳頭。

此時寧留開口問道：“你在鎖妖塔時，可有見到那闖入的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出來的？”

“天怒牢中的機關實在太隱秘，我觸發了太多，一路奔逃，始終沒能追上闖入的人。不過，我卻是被那人救出來的……”

“那個人說，他闖進去是為了救人，當然，不是我?！?

聞秋如實陳述。

“救人……”寧留皺眉沉思，“難道說，那個人真的是前幾日關進天怒牢中的，那些犯了謀逆罪的人的黨羽？”

說完，他從懷中拿出一張薄紙，遞給聞秋：“這是朝廷的通緝畫像。你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他。”

聞秋小心接過畫紙，仔細觀看，只見上面的人生著一對劍眉，鼻梁高挺，臉型瘦削，雖比不上真人英俊，卻也有幾分還原。

絕不會認錯。

她對寧留點點頭，將畫紙遞還回去。

寧留深吸一口氣：“他到底是什么來歷……我早就覺得蹊蹺。朝廷只說他是竊取國之氣運的賊人，至于到底發生了什么，卻一直在打馬虎眼。”

“現在朝廷仍在到處找他，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聞秋迎上掌門充滿疑惑的眼神，搖了搖頭。

不僅不知道，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問……聞秋有些懊惱。

“鎖妖塔幾百年來都安然無恙，若是他真的有能毀掉鎖妖塔的實力，那起碼是三品以上。這樣的人，就算我們不知道，朝廷也不可能不知道……但看他們的態度，好像那小子和個普通人差不多?！?

寧留眉頭擰在一起，快速地思考著，“依我看，鎖妖塔被毀很可能是妖王所為，至于他，或許只是從中協助……可他既然肯救你，那也不太可能與妖魔為伍，多半還是互相談了條件?！?

寧留望著云海，瞇起眼。

“掌門明智。”聞秋贊同道，“但無論如何，鎖妖塔被毀，妖魔接下來必定還有計劃，人界安危，是個問題。要想解決，除了各處加強防護，恐怕還得找到他問清楚?！?

“這是自然，”寧留抬抬手道，“不僅如此，鎖妖塔還需要重修……這件事工部牽頭，日后幾年，咱們可有得累了?！?

聞秋低下頭，眼神黯淡。

忽地，她想起什么似的，對寧留道：“對了，掌門，我醒來時是在一處無名山洞中，臨走前，我發現了兩篇極短卻極精妙的文章刻在洞壁上。是關于論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