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楚夢魚那邊沒動靜了后，夏玉用竹竿在雪地上輕輕一點，整個人頓時如一柱煙般躍過了院墻，跳了出去，帶出的動靜和雪花落地的聲響差不了多少。

要是讓飛賊看見他這操作，恐怕都要大呼內行。

沒辦法，他和趙霖雙的事暫時不能讓楚夢魚知道。

如果楚夢魚發現他和外面的女人偷偷摸摸見面的話，以她走直線的腦子，定然會認為他是在偷人，到時候恐怕就不好搞了，不小心不行。

這位小老板娘看似什么都聽他的，可是垮起臉來陰陽怪氣搞冷戰還是挺嚇人的。

唉，尊敬小老板娘的事，能叫怕嗎？

黑夜中，雪花飛舞，寒風蕭瑟。

趙霖雙上身套著一件厚衣衫，可下半身依舊是齊膝裙擺配墨色薄襪的打扮。

這樣的穿著，非但沒有什么不協，反而將她九頭身的火辣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夏玉見狀，不由得暗道：“這娘們兒的打扮還真戳我的點。”

兩人已有五天沒有見面，趙霖雙不禁調笑道：“夏少爺，好幾天沒見，有沒有想我？”

夏玉說道：“怎么會，你誰啊？我最近忙得很，要不是你剛才叫得確實好聽，我都快忘了你這個人了。”

趙霖雙眼睛一橫，說道：“你確定要氣我？那我可叫人了啊，讓楚姐姐來看看你這個半夜溜出來的......”

夏玉趕緊說道：“甚是想念，沒有霖雙姑娘你的陪伴，我簡直食之無味、寢食難安，不然我怎么會這么快就出現呢？那都是一直在等著你。”

趙霖雙“哼！”了一聲，算勉強過關。

兩人聊了幾句，很快找了一處更為僻靜的地方，商量起了正事。

如今這場突兀的雪算是徹底打亂了兩人的節奏。

或者說，在這場雪災的面前，人魔的事一下子顯得不那么急迫了。

趙霖雙也嗅到了這城中要生變的趨勢。

這雪一旦再繼續下去，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去。

先是沒有歸處的乞丐，再是沒什么存糧的窮人，再加上這極端的環境，類似今日黃家兄弟那樣的人會越來越多。

這青玉縣隱藏的惡徒，幫派人士肯定會坐不住。

現在，這些征兆已經出現了。

趙霖雙看著路面上那厚厚的積雪，說道：“這場雪確實太怪了，照理說，不該下這么久的。”

天地異象，通常不會長時間存在，特別是這種毫無征兆的異象。

夏日飛雪有可能，可大環境依舊是夏日，那飛雪斷然不會長時存在。

可這場雪已下了快七日了，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夏玉說道：“那你這算是認同我之前的猜測，可能是人魔在搞鬼？”

趙霖雙搖頭，說道：“恐怕會是更可怕的東西。”

“比如？”夏玉好奇的問道。

趙霖雙呼出一口白氣，說道：“你記得我們在殺那道人后，那尊用人心祭拜的觀音像嗎？”

夏玉說道：“我記得，你說那是穢神像，你的意思是......”

趙霖雙說道：“這世間既然有祭拜穢神的人，那自然存在著穢神，這里的人魔應該是弄不出這么大陣仗的。”

夏玉一臉驚訝道：“你的意思是，是穢神造成了這場雪？”

趙霖雙說道：“我只是猜測，能長時間帶來這么大的異象，恐怕真的只有傳說中的神靈才能做到。”

夏玉想起了那本描述觀音真身的日記，以及自己用來白嫖消息的詭異雕像，知曉趙霖雙的說法并不是不可能。

這些東西皆證明了，那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不然它們根本不會給信徒回應。

他當夜親眼看見了那觀音被燒毀時，猛然睜開的那些詭異眼睛，他后來也用那小穢神像不斷窺視到了過去光陰的一角。

夏玉不禁問道：“如果真是穢神搞的鬼的話，那要怎么搞？”

趙霖雙說道：“等。”

“等？”

“引發這種天地異象并不簡單，即便是神靈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如果真是穢神弄出來的話，我實在想不通它為什么會這么做？

雪不可能永遠下下去，即便仙佛神靈，神力皆有窮盡的時候，特別是這種大陣仗的天地異象。”

“我已派人去通知上面了，看有沒有其他辦法。如果真是穢神，恐怕搬山境的宗師都會非常頭疼，這不是凡人能輕易對抗的力量。

總之，我們如今只有等，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讓青玉縣陷入過度的混亂中。”

趙霖雙的意思很明白，夏玉白天也是這么做的。

他讓小夢魚殺了那黃家兄弟，并在拖拽處理尸體時高聲訴說著這兩兄弟的罪狀，就是要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人內心的邪念是一團火，一旦點燃了就很難熄滅，而且很容易把其他人心中的邪念也引燃。

“那如果不是穢神之類的搞的鬼呢？”夏玉問道。

這種神詭之事，總給人一種虛無縹緲之感。

趙霖雙環顧四周，說道：“那這就是青玉縣的命。”

“大雪已封山，除開我們這種修士，普通人根本無力離開。即便朝廷能躍過地方州府的阻礙，有把賑災的物資運進來的想法，恐怕都會力有不逮。”

夏玉明白她的意思，青玉縣這種偏僻之地，朝廷的掌控力度已很弱了。

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想讓上面，以及更多勢力來費心費力救這樣一個爛地方，是很天真的想法。

可是他心底難免生出一股悲涼之意。

這方世界，真是人命如草。

他來青玉縣兩年有余，雖然最開始他挺不習慣這地方，認為它又臟又爛，是囚禁自己的囚籠，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對這地方還是有了感情。

他從一無所有來到這里，到逐漸有了自己宅子、鋪子，不多不少的熟人。

如果有人問他的家在哪里，他會毫不猶豫的說東亭區清水街三十二號。

京城那地方，他遲早會回去，但不會再認為那里是自己的家。

這小地方的宅院，那間賣絲的鋪子，那座不怎滴的書院，才是他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不想這個家和故鄉就此毀了。

兩人商量了一陣兒，就結束了這次商談。

夏玉覺得，這種事必須把衙門拉進來。

維穩這種事本就是他們的工作，總不能讓他一個樸實善良的平民老百姓來操刀吧？

他今天讓楚夢魚殺人還是有一定心理負擔的。

唉，世道就是難啊，總是要逼他做這么殘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