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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1)級契靈師-蓮辰

天空依舊在哭泣。

只不過這一次,冰冷的酸雨敲打在諾爾頓學院寬闊的落地窗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像是這個世界的淚。

窗外是永恒的灰蒙,即便是在資源富集的中城區,這片被譽為“光明之地”的區域,也無法徹底擺脫暮光大陸那深入骨髓的暮色。

蓮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掛在脖頸上的金屬蓮花項鏈。

它冰涼的觸感,是他從貧民區的泥濘踏入這座光鮮學府后,唯一能清晰提醒他“我是誰”的錨點。

他,一個來自貧民區的孩子,至今仍覺得坐在這里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諾爾頓,中城區最頂尖的契靈師學院之一,它的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與他格格不入的、昂貴而優雅的氣息。

“誰敢惹我?”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嘟囔著,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嘲。

這句話曾是他在C區犬牙交錯的巷道里磨礪出的護身符,一句虛張聲勢的狠話,能嚇退不少麻煩。

可在這里,它蒼白得像個笑話。

兩年前,父親白鴻飛用那雙布滿老繭和疲憊的手,將他們一家從那個50平米的蝸居里接了出來,搬進了中城區。

蓮辰至今還記得那一天,空氣里沒有貧民區那種鐵銹和劣質燃料混合的刺鼻味道,連陽光都似乎更慷慨一些。

晚飯的桌上擺著他叫不出名字的、真正的肉食,母親蓮歡的臉上是他許久未見的笑容,妹妹白小葵則好奇地擺弄著房間里會自動調節亮度的燈。

那時,父親寬厚的手掌按在他的肩上,溫度和力量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

“阿辰,爸爸會竭盡全力,給你們一個平平安安的未來。”

“……騙子。”

蓮辰的指尖微微用力,冰涼的項鏈硌得皮膚有些生疼。

那場美夢只持續了不到一個月。

那一夜,父親只留下一張紙條:“兒子,是爸對不起你們,這個家交給你了,爸相信你。”

父親,這個家的頂梁柱,突兀地、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沒有告別,沒有緣由,就像一顆被暮色吞沒的石子,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那段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

蓮辰的記憶有些模糊,只剩下母親驟然增添的半頭白發,和妹妹那過分懂事的、安靜的眼神。

他從不恨父親。他知道,作為“圣殲”的一名小干部,父親的崗位本身就意味著危險。

失蹤,或許是任務失敗,或許是被內部傾軋,又或許……是更糟糕的情況。

父親究竟是生是死?那雙疲憊的手背后,到底與誰做了怎樣的交易,才欠下人情,將他這個“廢物”硬塞進了諾爾頓?

這些問題,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如果父親拼盡一切換來的,只是讓他在這里忍受輕蔑與孤立,那他寧愿回到C區的那個小房子。

生活是逼仄,環境是混亂,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份擁擠的溫暖,就足以讓他對明天充滿希望。

所以,旁人說他自私也好,不求上進也罷,他不在乎。他只想和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這個愿望,如今看來,竟也成了奢望。

“蓮辰,又在看窗外發呆了?”

一個憨厚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身旁的座位上,勞斯基圓滾滾的身體擠得椅子有些不堪重負,但他那雙大眼睛里總是閃爍著真誠與善意。

他同時也是一個奇怪的胖子,他的契靈是一只會發光的小蛾子,看起來毫無威脅,卻能在關鍵時候照亮黑暗。

也許正因為同樣被人小瞧,所以才能理解蓮辰的處境。

他也是蓮辰在這座學院里,唯一的朋友。

“待會兒可是‘契靈基礎理論’課,維拉老師要抽查‘弦能共鳴’的,你可別又像上次一樣,只弄出個半死不活的影子來。”勞斯基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蓮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哪里是只能弄出影子,他是根本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引導體內的“魂弦共鳴力”去穩定地契約一個真正的契靈。

所謂的影子,不過是他在C區摸索出的、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罷了。

契靈,萬象之弦的活躍化產物,契靈師力量的源泉,身份的象征。

對這所學院里的絕大多數學生而言,它與生俱來。他們的家族會動用資源,在他們幼年時就引導他們完成首次契約,獲得強大的伙伴。

而像他這樣,需要依靠學院的公共“弦能共鳴室”來嘗試覺醒的平民,本就是少數,更何況他還是個失敗品。

他的官方評級是E(1)級。E,代表最低的魂弦共鳴力;(1),代表他僅能勉強感知到一股最基礎的、不穩定的萬象之弦。

在這群動輒就能讓火焰憑空起舞、讓寒冰凝結成鷹的同學中,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我也想啊,勞斯基。”蓮辰聳聳肩,故作輕松,“可能我的契靈比較大牌,還在哪個維度空間里度假呢?”

“度假?我看是迷路了吧!”勞斯基噗嗤一笑,隨即朝著教室門口的方向努努嘴,“你瞧,柯杰來了。聽說他契約的‘弦基’是‘黑鋼’屬性,具象化出來的是一頭‘巨熊’形態的契靈。那家伙昨天又因為C-03區清理工的傷亡報告,在學院公告欄前大放厥詞,說什么C區的人就該干C區的活,死了也是活該。”

C-03區……蓮辰的眉頭不易察覺地一皺。

那些官方報告他偶爾會瞥見,死因總是語焉不詳的“不明能量侵蝕”或“超限作業事故”。

父親的失蹤,會不會也與這些被掩蓋的真相有關?

思緒未落,一陣喧鬧聲便在教室門口響起。

身形高大的柯杰領著幾個跟班走了進來,他那倨傲的目光像巡視領地的猛獸,第一時間就鎖定了角落里的蓮辰。

“喲,這不是我們班大名鼎鼎的E(1)級天才,蓮辰同學嗎?”柯杰的聲音不大,卻精準地刺入每個人的耳朵,引來一片壓抑的竊笑。

“怎么?今天你的寶貝契靈還沒起床?還是說,你那根脆弱的‘弦’,昨天晚上被你自己給玩斷了?”

蓮辰放在桌下的拳頭緩緩握緊。他知道,柯杰的嘲諷,不僅是針對他的實力,更是對他貧民區出身的惡意攻擊。

“你看他那雙死魚眼,配上這一身洗得發白的舊制服,簡直是咱們諾爾頓的活化石啊!哈哈哈哈!”

勞斯基的臉漲得通紅,胖乎乎的身體因憤怒而微微發抖,眼看就要站起來理論。

“柯杰,你很閑嗎?”

一個清冷而悅耳的聲音,像一股清泉,瞬間澆熄了教室里污濁的空氣。

紀由麻雨站在門口,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藍色制服,烏黑的長發束成一條利落的馬尾。

她身旁站著他們的講師,一位戴著銀邊眼鏡的年輕女老師,此刻正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柯杰。

柯杰臉上的譏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忌憚:“麻雨大小姐,我只是在和‘朋友’聯絡感情。”

“你的聯絡方式,就是當眾侮辱?”紀由麻雨走到蓮辰課桌旁,不偏不倚地擋住了柯杰的視線,“還是說,你對自己的‘黑鋼巨熊’那么有自信,覺得已經不需要聽維拉老師的課了?”

她的話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柯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可以不在乎蓮辰,卻不能不顧忌紀由麻雨的背景和維拉老師的存在。

他惡狠狠地瞪了蓮辰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隨即冷哼一聲,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恢復了安靜。

蓮辰看著紀由麻雨纖細卻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暖流。

他記得四年前,他還在貧民區渾水摸狗,靠著一些小手段維持生計時,在C區一個廢棄的能量管道附近,他撞見這個明顯不屬于那里的小姑娘,眼看就要被泄露的能量吞噬。

危急關頭,是她自己召喚出一朵小小的、卻異常堅韌的紫色花朵擋住了致命一擊,而他則趁機將她從危險中拖了出來。

他本以為那只是一次萍水相逢,沒想到四年后,在這座學院里,她成了唯一一個會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她從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施舍同情,她的幫助總是恰到好處,維護著他那點可憐的自尊。

“謝了。”蓮辰低聲道。

紀由麻雨回過頭,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像是暮色中悄然綻放的花:“別放在心上。你父親……白鴻飛先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今年是學院大選年,圣殲和星盟都會來人。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機會。”

學院大選……

這個詞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蓮辰心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那是整個大陸所有契靈師學院的盛事,是鯉魚躍龍門的唯一通道。

可是,那樣的舞臺,是屬于紀由麻雨和柯杰那樣的天才的。

他一個E(1)級,一個連契靈都無法穩定具象化的“吊車尾”,拿什么去抓住所謂的“機會”?

他看向紀由麻雨,她的眼神清澈而堅定,似乎篤信著什么。

那是一種他讀不懂的、混雜著鼓勵與某種更深層期待的目光。

蓮辰下意識地握緊了脖子上的項鏈。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漸漸沉淀。

父親的失蹤,母親的白發,妹妹的懂事,柯杰的欺辱,紀由麻雨的援手……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指向了那個遙遠而又迫在眉睫的詞——“學院大選”。

也許,他確實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如果……如果那里有揭開父親失蹤之謎的線索呢?

他不知道。

但內心那個早已被現實磨平的角落里,一簇微弱的、名為“不甘”的火苗,被悄然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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