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在黑夜里愈下愈大，涼風簌簌，樹影婆娑，白茫茫的雪地在黑漆漆的夜間，半點不顯。

寒風凜冽地一陣一陣刮起，而云衿卻身著輕盈，外面僅僅披了一件絨襖，騎著馬在林間順著風揚起。

uu有些擔憂，卻又不知從何開口，萬般言語最后化作了一聲嘆息，“娘娘，萬分小心，我幫您監測著周圍。”

云衿沒有應聲，眼中只有前方的路，手上握著韁繩的力度卻緊了幾分。

云衿眸光微凜，再一次提了速，寒風呼嘯而過，一人一馬的身影在林間飛快閃過，仿若鬼魅。

云衿連夜趕到了邊境境內，原本一天半的路程，被她硬生生地縮短成了一天。

入眼可即的是一片暗紅，遍地是死尸，可見大戰的慘烈。

云衿微微沉了眸，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著。

“uu，有他嗎？”

uu無比認真的探測了一遍，“娘娘，這里沒有。”

云衿腳下微微一滯，隨后平靜的嗯了一聲。

不久后，又走到了一片血泊中，問道，“這里有他嗎？”

“……還是沒有。”

云衿牽著馬的手用力的攥著，有些泛了白，她卻毫無察覺，不愿松手。

大概，抓住些東西，有時總比沒有的時候強。

云衿走過，又問它:“那這里呢。”

uu的回復未變，回完云衿，卻依然還在用心的探測著，生怕是因為自己的一個沒注意給錯過去了。

云衿微微凝眉，緊抿著唇瓣，輕輕地咬了一口，有些刺痛，沉下了心。

眼底卻無波無瀾，腳步停也未停地繼續往前走了。

……

半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uu看著云衿這半天，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半刻，有些心疼。

“娘娘，您要不要吃些東西？或者喝點水也可以啊，歇一歇吧。”uu已經做好將東西從空間扔給她的準備了。

可云衿卻只是淡淡地拒絕了它。

“娘娘要這樣不吃不喝的找多久？”

uu看著云衿凍得通紅的小臉，沒有實體的身子在空間里東晃西撞，嘆了聲氣道。

云衿身子微微一頓，隨后思忖片刻，垂下眸低語道:“給我三天時間，就三天。”

uu沉默，身子卻焦慮的一直晃著沒有停下來過。

*

晝夜更迭，大雪連下三天三夜，卻沒有停息過一刻。

如同在雪中不眠不休，在邊境走了無數個地方，尋找了三天三夜的少女一般。

未等uu開口提醒，第三天正午一到，云衿便停下了腳步，縱身上了馬。

uu不可置信得道:“娘娘，您這是……不找了？”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休息的在大雪中找了三天三夜啊。

無論它怎么說怎么勸，娘娘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過。

但只要到了一處地方，便會問著它相同的話。

一遍一遍的這樣重復著。

當它以為那三日之期也是云衿隨口一說，正要苦口婆心去勸她的時候，未曾想一直堅持著的少女，卻一言不發放棄了尋找，直接縱馬回城。

云衿淡淡地應了一聲，神色無半點波瀾:“三天時間到了，該離開了。”

uu心中歡喜不已:“太好了娘娘！您終于想開了！”

云衿眸光微動，語氣中的情緒一如往常，并沒有什么變化。

“小u同學，本宮什么時候沒有想開過？”

“啟程了，該走了。”

“駕——”

聲音落下，少女如同來時一般，提著速又從邊境，逆著大雪飛快地朝著城中而去。

*

夜色微暗，月光動人，攝政王府內卻無人有心去欣賞。

聶子穆每日都到王府門口等著云衿回來，終于在這晚等到了馬蹄聲的到來。

“嫂嫂！”聶子穆神色微喜，快步迎了上去，卻在見到是云衿一人下了馬進府后，瞬間失去了所有喜色。

“嫂嫂，你……找到四哥了嗎？”聶子穆低著頭跟在云衿后面往府內走去。

云衿朝著聶聽寒的書房走去，將門推開進去后，才回道。

“抱歉，我沒有找到。”云衿回過頭，微微瞇了瞇眸，仔細地觀察著聶子穆的表情。

只見男人臉色蒼白了幾分，垂至身側的雙手被他緊握成拳，

眼底除去悲痛憂慮，仔細看卻發現，還夾雜著一絲復雜和決絕。

云衿輕輕蹙眉。

下一瞬，便聽到男人自嘲一笑，聲音帶著薄怒和釋然地傳來。

“我去給四哥報仇。”說罷，便沉了臉色，決絕地轉身就要離開。

云衿雙眸微瞇，靜默了一瞬，出聲叫住了他。

“你要找誰報仇，是齊皇，還是敵國，亦或是其他什么被他和你瞞住我的人。”云衿的聲音輕柔，仿佛帶著笑，眼底卻并無半分柔意。

反而眉眼處帶著些冷意。

聶子穆聞言身子猛然一頓，在震驚中轉身看向了云衿。

云衿神色平淡，毫無波瀾，只是一動不動的瞧著他，她知道，她說對了。

聶子穆有些心虛的咳了兩聲，“嫂嫂你、你在說什么？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去查……”

云衿嗤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去查？查什么？查我怎么知道的嗎？”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有什么事瞞著我，現在說，不然八弟就乖乖待在王府。”

聶子穆不敢去看云衿的眼睛，低著頭沉默了半晌，點點頭，看向云衿。

“嫂嫂，你說的對。你……同我來吧。”

……

……

書房中，燭光依舊微弱，被燭光照亮的人卻換了。

云衿坐在聶聽寒的書房中，垂著眸凝視著桌上的信封。

聶子穆在離開之前，已經將所有事情盡數告知了她。

靜默半晌，云衿驀地笑了，笑的紅了眼。

眼底情緒復雜，似是迷茫，又似是難過，卻又像是愧疚。

云衿心中亂了幾分，錯綜復雜，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起身走出了書房，仰著頭看向了云間被遮擋住的月，緩緩抬起手接住了幾抹飄落的雪花。

落入手中的瞬間，化作了幾滴水，即刻消失，手心處卻多了幾絲微涼。

云衿手指一動，微微蜷縮了一下，合上了手掌，將剛落在手心的雪花攏入進了手中，又緩緩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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