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我們之間的仇，你無需遷怒于別人?！痹岂扑砷_了握在把手上的手，隨之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沈肆身前。

云衿握在衣服上的手緊了又緊，松了又松。

“沈肆，我不知道我們之間對于你來說，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但，這并不是你傷害其他人的理由?！?

沈肆忍不住挑眉輕嗤了一聲，低下眸瞧著她，默了半晌，他說，“如果我說……”

話說一半，卻又突然頓住了。

沈肆抿了抿唇，抬起手忍不住抓了抓頭發，轉過了身子，不再看她。

“你走吧?！?

“沈肆……”

“滾！”沈肆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強壓下了心底的悸動和痛楚，忍住了聲音里多顫抖，，“我不需要你陪，不需要。”

審訊室里徒然安靜了幾分鐘。

云衿看著沈肆的背影默了幾瞬，心底有了些莫名的感覺，隨即轉身正要離開之際，沈肆再度開了口。

“去幫他把?！鄙蛩辽嗉夂莺莸貏澾^了虎牙，磨破了一個小口子，他輕聲道，“他需要你，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那個倉庫，如果倉庫里最黑暗的地方沒有，那就再去水庫看看?！?

云衿回眸望去，“水庫的人是你?！?

沈肆輕笑，“姐姐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那個小女孩……”

沈肆也回過身，看著她，深深地看著她，隨后低低地嗯了一聲，“是我，都是我?！?

“跟蹤你的是我，進你家的是我，帶走小女孩和水庫里的是我，地下車庫背后操作的人和暗處的人是我，全部都是我。”

沈肆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個冰涼的槍口抵在了他的胸口處，他彎了彎眸，猶如破罐子破摔一樣，低笑了兩聲道。

“你能想起來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即便不是我，也是我找人做的?！?

“怎么樣？”

“姐姐要……殺了我么？”

沈肆眼底的執拗、偏執和糾結的仇恨，忽然得到了幾分釋然。

他心里莫名覺得。

或許，就這樣，就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錯……

反正都會是消失，既然仇恨難以得報，那倒不如死在她的手里。

卻未曾想，云衿忽然將槍收了回去。

她淡淡地看了沈肆兩眼，驀然失笑，他聽到她說，“沈肆，我不殺你，你會有你應有的結局，是你的結局，但不應該與我有關。”

說完，云衿便徑直轉身離開了審訊室，隨著審訊室大門“嘭”得落下的一聲，沈肆那顆亂跳的心也隨之落了下去，緩緩停止了亂跳，恢復了平靜。

他盯著那審訊室的大門忍不住出了神。

突然沈肆神色微微一變，一拳錘在了桌子上，力度之大，那四個關節處泛起了一片紅腫。

他忍不住死死的咬著舌尖，口腔里溢出了一陣血腥味卻都未曾松口。

他嘴角溢出了些鮮血，忍不住吼了一聲，“滾開！滾回去！”

他眸光一變再變，忽然口中斷斷續續的吐出了一句話，“這具……身體、本身、本身就是我的，你是、你是被我、我創造出來的，你休想……休想再傷害姐姐分毫！”

沈肆咬牙嗤笑，“真正想傷害她的人，不知道究竟是誰，呵。”

“從我的、我的身體里出去！”他仿佛是拼了命的擠出了這句話，“別傷害她，別傷害她……求你?！?

他們本身是同一個人，對方心中所想，自然是互相能看了個清楚。

主人格的沈肆是照片上渾身都透著陽光清純的少年。

而副人格的沈肆，則是戾氣滿身，看似笑容乖巧，實則芯子里是黑色的少年。

主人格的沈肆知道了副人格的全部心思，他想報仇，他想傷害云衿。

這怎么可以呢。

他的姐姐是他的一切啊……

“你別傷害她……”白色人格的沈肆爭取到了身體的半主權，垂落在身側的左手忍不住緊握成拳，他說。

“別傷害她，我和你做交易?！?

“你之前的話，我同意了?！?

“………”

審訊室里再度恢復了那片詭異的安靜，隨后一枚藥物順著少年的左手放入了口中，不過片刻的時間之后。

鮮血順著少年的唇瓣噴涌而出，詭異而刺眼的鮮紅色落了滿地，那扶著墻跌落的少年，被碎發遮擋住的眼眸里，是一片暗沉晦澀。

他望著那滿地的鮮血，一時之間未能回過神來。

明明是幽閉的審訊室，莫名的，就仿佛透進來了幾束月光。

傾灑在了少年的身上，照了滿屋。

跌坐在墻角的少年，終于忍不住放聲的笑了幾聲，可笑著笑著，一滴淚，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他的耳邊似乎還在回蕩著少年先前的那句話。

“我用我的存在和你的生命，去換她的一生平安?！?

“請一定一定要告訴她，我曾經有多么的喜歡她。”

“我走了，希望你也要如約的放下一切?！?

“千萬千萬…別再傷害姐姐啊……”

少年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喜歡？

多不值一提的一個東西啊。

竟然能讓人超越生死去了拼命的守護啊。

……………

云衿從警察所里出來以后，便順手在路邊打了輛車。

“司機師傅，去……南城的廢棄倉庫?！痹岂茢[弄著手機，給白景發了條信息過去。

“嗯。”男人的聲音很低，隨即快速地啟動了車子。

云衿將信息發完，抬起了頭，她的動作瞬間頓在了原處。

原因沒有其他。

只是因為她順著后視鏡看到了男人的那一雙露在了外面的眼睛。

深邃卻如同毒蛇一般的令人泛起幾分冷顫。

她很熟悉。

是……

那天出現在她房間里，將沁兒殺害的那人。

可那人……那人不是沈肆？！

云衿斂了斂身，直起了身子，偏過頭看向了車外，眉心微蹙，這條路她無比熟悉。

是去先前水庫的那條路。

云衿將手摸向了后腰的暗處，正欲將uu附身的那把槍掏出來的時候，卻沒有等她來得及把一系列事情串聯起來，便身體微微有些發軟，倒了下去。

云衿忍不住咬了咬唇。

這是……

這和她剛來到這個位面時，那男人用的陰招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