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這具身體，自從寡母去世之后就在守孝，因此與竇氏并沒有同屋睡。

此時見她雙腮嫣紅，眉目如畫，一雙紅唇好似一顆飽滿的紅櫻，眼波里一汪秋水，泛起層層漣漪。

花開堪折直須折，劉備低頭欲吻，卻聽到小豆芽驚慌的叫聲。

“你不許欺負阿娘！”

竇氏剎那紅云滿面，從劉備的腋下鉆了出來，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

劉備不甘地舔了舔嘴唇，轉過頭瞪了門洞下的小豆芽一眼，心里打定主意，一定找個機會把她送人。

“你怎么醒來了，快回屋里去，別著涼了！”

竇氏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催促著小豆芽。

“我一個人害怕。”

“讓你爹爹陪你會兒，我忙完就來！”

竇氏臉紅到了脖子根，不敢再看劉備一眼。

劉備沒想到她這么害羞，沒有一點當娘的樣子。

但仔細想來，劉備自成婚以來，幾乎都在外面游學，一年在家根本待不了幾天。

就算母親去世后，劉備雖然不出遠門了，可他又立志守孝一年。

這么算下來，夫妻之間也沒有幾天相濡以沫的機會。

這就難怪竇氏這般模樣了。

“爹爹我害怕。”

小豆芽見母親出去了，只好半不情愿地拉著劉備的衣角。

“唉，走吧！”

劉備嘆了一口氣，他幾乎就快成功了，可被這個八百瓦的大燈泡一照，炙熱的激情片刻煙消云散。

劉備到內室哄著小豆芽睡覺，看著她稚嫩的臉龐，倒有八分隨了自己。

于是心中暖意蒸騰，一日的疲倦緩緩爬上了眉梢，眼皮再也支撐不住。

朦朧中，劉備忽然感覺一個柔軟溫暖的東西靠了過來。

劉備迷迷糊糊一把抱在懷里，只聽竇氏細弱紋絲的聲音就在耳邊。

“夫君立志守孝，當言而有信，人可失信于人，卻不可失信于己。”

劉備一身疲倦，哪里聽得進去，只哼哼道：“我只睡著，乏的很。”

竇氏被他抱在懷里，聞到劉備身上濃烈的男人氣味，仿佛回到了當初洞房花燭的那一夜。

她想要扳開劉備鐵箍般的手臂，卻聽他呲呲直抽冷氣。

借著星月的微光，他看見男人手臂上一片一片的瘀痕。

竇氏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可無論什么，這些不易都只能他來承受。

竇氏能給他的，只有此刻的一絲溫暖。

竇氏把頭埋在男人懷里，抑制不住的眼淚汩汩流下。

待劉備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竇氏已經在院子里忙碌，能聽到她擺弄瓦罐器皿的聲音。

劉備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小豆芽，捏了一把她新蒜般白透的鼻子，感覺身體就像充滿電的電池，有著無窮的力量。

劉備洗漱過后，習慣性的想要練劍，這才想起來自己隨身帶的長劍已經被張飛一拳砸斷。

只好找了一把木棍暫且充當長劍，想起昨天與張飛的一場大戰。

心里隱隱對自己的劍法又有了一絲明悟。

破須快，慢則遲。

天下武功，一快破千遲。

劉備手中木劍緩慢舞動，腦海里卻如夢幻泡影。

一招一式化作千萬種變化，快如疾風驟雨，慢似細雨輕風，張弛之間，仿佛醉入另一方世界。

直到劉備抱劍守一，才聽到竇氏的稱贊。

“夫君劍法又精進了！”

“夫人好眼力，你家夫君可是當世劍豪，否則怎么配得上夫人的美貌！”

“呸，快擦把臉吃飯，我去叫小懶蟲起床。”

早餐是一些稀粥和干餅，即使如此，在這個充斥著天災與戰亂的時代，也算頗為豐盛的人家了。

小豆芽瞇著眼，打著哈欠，嘴里還不情不愿的嘟囔：“我才剛剛睡下，怎么就要起床了？”

劉備搓了一下她的頭，笑罵道：“太陽都曬屁股了，再睡頭都睡扁了。”

小豆芽驚慌地摸著頭，問竇氏道：“阿娘看看我的頭扁了沒有？”

竇氏笑罵：“扁了，眼睛都快擠在一起了。”

說罷忍不住與劉備相視哈哈大笑。

用過早餐，劉備便要去山字營點卯。

路過鬧市卻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狼狽奔逃一閃而過，眨眼就沒入人群之中。

緊跟著一群官差大呼小叫著追了過來，朝著擁擠的人群呼喊：“管家捉賊，閑人避讓！”

官差氣勢洶洶，行人見這架勢，急忙慌亂避讓。

但人多互相擁擠，反而亂成了一團。

官差氣急敗壞的往前擠，劉備拉住一個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怎么這么大陣仗？”

官差本欲發怒，見劉備一身山字營官服，只好耐著性子答道：“這賊人膽大包天，竟敢偷我們弓馬署的戰馬，我們新任的大人剛剛上任，這不是給我們上眼藥嗎？”

劉備一驚，他昨天只是做了交接，還沒有和一眾弓馬署官吏見面。

沒想到居然就發生了偷馬的事情。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豈有此理！

“官差查案，所有人就近靠墻，亂動者后果自負！”

隨著劉備一聲大喝，人群迅速靠墻分做兩列，讓出一條坦途。

眾官差大喜，便要踏上坦途時，劉備已經一馬當先，朝著方才消失的人影追了過去。

劉備沿途一邊大喊，一邊策馬奔馳，沒多久便看見剛才那個亡命奔逃的身影。

“小賊站住，往哪里逃！”

那人聽到喊聲，更加亡命地奔逃。

可他兩條腿又怎么跑的過四條腿的戰馬，沒幾步便已經近在咫尺。

那人驚慌之際，竟然一閃身鉆進了一條小巷子。

劉備豈容他逃脫，從馬上一縱而下，幾個大步就追到了那人身后。

照著后背就是一腳。

那人被劉備一腳踢到，還待爬起來再跑，卻看見劉備氣勢洶洶的面容，居然歡呼起來。

“劉大哥，怎么是你！”

劉備一愣，眼前之人不正是前天那個煩人的甘霖嗎！

“怎么是你！”

“劉大哥，我這般模樣可都是因為你啊！”

劉備一問才知道，這廝那日逃命之時因為不會騎馬，劉備走后，他面對四處搜查的山字營官兵，只好選擇棄馬逃命。

但他那匹馬卻是他表哥陳皮的，陳皮只是劉坎手下的車夫。

甘霖把馬弄丟了，害的陳皮被暴打一頓不說，還被趕出了劉家，丟了飯碗。

陳皮屢次找甘霖索賠，甘霖無奈之下只好鋌而走險，打起了山字營馬場的主意。

誰知他馬沒有偷到，反而惹來一身騷，被官差追得上天入地。

劉備哭笑不得，說來這事也是因自己而起，便對他道：“你去蔭子道等我，我辦完事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