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不由得默默地咬了咬牙。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他和陸克流之間,有著不明確的傳聞。再說了,今晚兩人就見過面了,就算她不愿意相信那些八卦,他介意也不正常嗎?他怎么可能不主動解釋?!
大概是注意到易然沒有動,他微微側過頭問道:“怎么了?”
她疑惑的搖搖頭,腦子里還在轉。她穿的衣服是他的規格。助理準備的荷葉邊小黑裙,將她的曲線完美貼合。領口處的薄紗上點綴著水鉆,襯托了她的膚色。她走路的時候,裙子會妖嬈地搖擺。
顧霆川動了動,向她靠近了幾步。他剛要低頭親吻她,易然卻是有意無意地轉過頭來。為了不讓他得逞,她還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我好累。我去洗個澡。”
顧霆川眉頭一挑,看著她轉身離去。
他去第二間浴室洗漱換衣服。走出去,就看到易然站在臥室門口,懷里抱著一床被子,看上去比平時更嬌小了。她氣勢磅礴的說道:“今晚我要一個人睡在客房里。我要安靜一點。”
顧霆川不明白怎么回事,驚訝道:“為什么?”
“沒有理由。”易然走了幾步,想到了什么,又回頭看著他。“不,我想一個人睡在臥室里。你去客房吧。”
然后,不等他反應過來,她就把被子扔到他懷里,轉身關上了門。
顧霆川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伸手敲了敲門。他敲了半天,里面的人卻沒有理他。男人想了想。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大概需要時間冷靜一下。
易然躺在他們臥室的大床上,試著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后去睡覺。結果她根本睡不著。她在床上扭了扭轉了半天。終于,她抬起頭來,看著頭頂的燈。
顧霆川怎么就不能問她為什么心情不好?這不應被視為故意發脾氣。一個正常的丈夫應該關心妻子的情緒!
事實上,自從他們討論了顧白羽的事情后,她就意識到,在溝通的時候,她需要主動一些。
想到這里,易然起身。她走出臥室,推開客房的門。她摸了摸燈的開關,把燈打開了。
顧霆川早就睡著了。他的呼吸輕柔而均勻,躺在床上的身體線條明麗而優美。
易然跟在他身后,絲毫沒有客氣,小拳頭漫不經心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起來,起來,別睡!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
這是顧霆川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坐起身來,深邃的黑眸慢慢凝神,直視著她。
除了她,沒有人有能力在半夜把他從床上叫起來。
易然被那半睡半醒的眼睛微微一顫。雖然他看起來沒有生氣,但她還是覺得他很嚇人。
她在他身后的床上坐下。他沉默了,等她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不開心嗎?”
顧霆川搖頭,低聲道:“不知道。”
“你爸不知道!”易然見他睡得很熟,心里更難受了。
顧霆川好笑的看著她。“還好我爸不知道。”
易然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她問道:“你之前說過,你和那些女演員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有陸小姐……?”
顧霆川終于聽到了問題。他看起來若有所思。臺燈發出的光將他的側臉投射成金橙色的光。
“首先,我和那些女演員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在你之前,我沒有其他所謂的女人。”他側頭看著她。“例如,可以在半夜叫醒我的人。”
易然垂眸問道:“你的意思是,她對你來說沒什么特別的?”
顧霆川揉了揉眉心,仔細想了想。“她并不特別。但是,我必須承認,有一次,我對她有好感。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的表情非常誠實和直率。他顯然無意內疚地隱瞞自己與女人的關系。但是,這只讓易然心情更加復雜。
“結果如何?”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喝了一點水潤潤喉嚨。然后,消散了些許干澀,緩緩道:在拍戲的過程中,我有一些好感,但她心里有何陽,沒有發展的機會。當然,我覺得就算當時給我機會,反正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易然皺眉。她現在最直接的想法是:我的導游太火了。為什么會沒有好結果?!
“為什么?”
“我只是想善待她,但我并不真正關心她真正想要什么。”說完,他頓了頓,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你覺得現在也一樣嗎?”
易然點點頭,但馬上搖頭:“我看你現在很小心。有時……我感到被照顧。我們都必須適應身份的變化,不是嗎?”
顧霆川低頭,對她淡淡一笑。他試圖安慰她,說:“當時有人說我不會愛。我以為我改變了一點,但仍有一些不足之處需要改正。”他低著頭,伸手用薄薄的被單蓋住了她冰涼的腳,繼續平靜的說話。“我經常在我的電影中談論一些愛情問題,但我對愛情一無所知。”
在《云頭飾》中,他關注的是為愛放棄自己是否值得,而在《暗河》中,他探討了用各種卑鄙手段換來的愛是否真的是愛。然后,在《歸來》中,他質疑愛情是否比得上永生。
易然知道了這一點,她才發現,他的感情,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其實是非常深刻和復雜的。相比之下,她的想法總是簡單明了。她想愛,想成為愛,并且毫不猶豫地強烈地想要他們。
她低下頭,發現顧霆川為她貼心地捂住了腳,知道了,心里暖暖的。
“我認為事情變得有點復雜,我不知道如何處理它。這不在我的控制范圍內,所以我選擇遠離。”
易然有些意外。她記得很久以前在一本雜志上讀過他的采訪。記者問他:“你會如何對待你愛的人?”
他的回答是:“我認為愛一個人就像是一名植物學家,他正在處理一種即將滅絕的植物。就像一對戀人永遠凝固在了燦爛的花園里,最終也會隨著文明的消逝而消逝。
當時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個男人簡直太了不起了。
“那你……為什么要嫁給我?”易然把她一直不敢問的問題脫口而出。
顧廷川覺得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因為,那個時候,我怕你結婚。這是我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他的話擊中了易然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的耳朵頓時一熱,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話。
內心最深的感受,總是最難與人分享的。就像顧霆川,一直感覺與人群疏離,仿佛在無邊無際的深海中緩緩下沉溺亡。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但是,在遇到她之后,疼痛也明顯減輕了。
易然情緒有些哽咽。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意傳聞中的緋聞。但是,此時此刻,她也不愿意去責備他。
“我知道我今晚很任性,但有時我也想擁有這個權利。”
“這都是我的錯。我不喜歡討論這類問題。”他抬手,輕輕捏住她的臉頰,感受著指間柔軟的肌膚。“但是,如果我能撫慰你的情緒,我不介意。總之,我和陸克流之間,絕對沒有任何關系。”
易然抿了抿唇,眼眶有些發紅。除了在醫院的那一次,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表現出低落的脆弱。她想說話,但是當她發出聲音時,她發現她的聲音沙啞了。
“顧廷川,很多人都會和我有同感……你和酒會里的一些人,生來就比別人高人一等。真的很棒。起初,我一開始并不這么認為,但后來我意識到這是真的。遇見你改變了我的生活。這段感情和這段婚姻給我帶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禮物,讓我成長成熟,也讓我的家人幸福美滿。你給了我很多快樂。謝謝你,顧廷川。我要好好珍惜。”
當她的話傳入他的耳中時,他將她擁入懷中。他的手臂總是比空氣溫暖。他溫柔磁性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以后不要因為這種事跟我說‘謝謝’。因為,我也有同感。”
易然握緊了他的手臂。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靠近他,但她真的很想為之努力。淚水落下,回蕩著她心中的熱度。
她摟著顧霆川的腰,躺在小床上。她慢慢地笑了。“是啊,今晚就睡這里吧。”
顧霆川吃驚。他想說,大床可以睡,為什么還要擠小床……這就是所謂的夫妻好玩嗎?”
算了,反正她是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