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丫頭們陸陸續(xù)續(xù)將燈盞支起來。

老太太側目過去，發(fā)現(xiàn)沈筠城還沒離開，轉頭又朝管家看過去。

你怎么辦事的？

管家微微搖頭。

我去說了，沒用。

老太太收回目光，輕咳了下，開口：“玫丫頭。”

沈玫過來，伸出手回牽著，問：“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說：“這戲臺子還得唱，但可不能餓著我家囡囡，我叫人做了你愛吃的，不用去，就擺在這里，坐在我旁邊。”

這個亭桌不過只能坐下四個人。

老太太為了擠兌沈筠城，可真是連規(guī)矩和體面都不要了。

旁邊劉老太太直言道：“你個老蠻子凈裝也裝不下去了，骨氣呢？”眼看沈玫有些迷惑，她還解釋：“早年我們發(fā)家，買了大宅子，置辦的一個比一個大氣，以為是揚了眉吐了氣，走出門來卻被其他些個自稱書香門第的笑話，你奶奶的脾氣相比你也清楚，她哪聽得了這些，當年還鬧出笑話。”

沈玫似乎能猜到。

“這老家伙拿著家伙就沖到人家去，還是她那口子給攔下來的，誰能想到，她過去是跟人打賭。”

“賭什么？”

另有人問。

劉老太太哈哈一笑，道：“賭她沈家，不出兩年后必是名門望族，這些迂腐的家門，最好心里祈禱著能再多撐些歲月，不然怕他們看都沒機會看到。”

說到這，劉老太太感嘆著：“宣秀漪，你是真能忍啊。”

“這些個門門里里的規(guī)矩體面，還真給你守了這么多年，你難不難受？”

老太太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過了一會，卻是也忍不住笑了，反問過去。

“你難不難受？”

沈玫在她們互相笑話對面的時候，抬頭去看沈筠城，心道：你多厲害啊，老太太為了你臉都不要了。

沈筠城似有感應，回頭看她，輕輕歪了下頭。

沈玫一下就被他逗笑了。

最后沈筠城還是沒蹭的上飯。

老太太跟他置氣多年了，兩個人脾氣簡直一模一樣，誰都不愿意低頭，也就都僵著。

晚飯過后，老太太還拉著沈玫回房間說話，臨睡前，老太太還念念著：“等我走了，家里怎么辦？他不回來，就知道自己闖，留下家里的那些人，怎么辦？”

沈玫哄著：“會想明白的。”

老太太沒松手，閉上眼：“還要多久啊……”

她早就低頭了。

沈玫從房間里出來，剛出院子，就被站立在墻邊的沈筠城給嚇了一跳。

沈筠城還笑：“嚇到了？”

沈玫瞪他，被他揉揉腦袋，還念念有詞：“呼嚕呼嚕毛，嚇不著。”

沈玫抬頭看他：“你這是跟誰學的？”

沈筠城很理所當然道：“奶奶啊。”

“哦。”

“你怎么在這里？”

沈筠城：“等你啊。”隨后還有些委屈，“好久。”

沈玫笑著問他：“餓不餓？”

他：“嗯。”

沈玫左右看看，他也隨著她左右瞧，忍不住說：“你怕人瞧見什么？”

沈玫皺眉：“你在說什么呢，我在想你是想在院里開個灶，還是想出去吃。”

沈筠城想都沒想：“出去吃。”

不說這里的廚房在老太太的吩咐下根本不會讓他用，再說讓沈玫做飯，他不舍得，而且出去，再送她回來，這相處的時間便長了起來。

沈玫點點頭：“那你去吧。”

沈筠城皺眉：“你不跟我一起嗎？”隨后牽著她的手，哄著，“吃點宵夜吧？”

沈玫有些不愿意，小聲道：“會長胖的。”

沈筠城捏起她的下巴，抬起來，慢慢湊過去，在砰砰不停的心跳下，說：“那就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