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聚餐成了一場鬧劇，從飯店出來，大家心疼看著一直沉默的李秋芬，劉強看著已經黑盡的天空也知道棉花胡同那片停電停得早，便招手讓自己老婆劉嬸陪李秋芬回去。

“王全你回去后，今天的事一句也不要多說。”劉強嚴肅看著王全，知道這人是個大嘴巴。

王全看著李秋芬失魂落魄的樣子，也看見剛剛林洋對李秋芬拉拉扯扯的樣子，他知道事情的輕重保證回去什么都不會說。

“秋芬回去好好休息，你明天直接去宣傳科報道吧。”

林洋拉著她袖口后，李秋芬就一直悶悶不樂，大家都以為是林洋的動作把她嚇到了，可是只有李秋芬感受到劉琦這個前女友對林洋很重要。一路上，李秋芬都沒說話，劉嬸心疼她，到家門口時候叫李秋芬不要將今天的事放在心上：“今天大伙都看見了，你別在意。”意思是如果有人亂說，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你和林洋沒什么。

李秋芬點點頭叫劉嬸早點回去，又叫王全先回院里給自己的姐姐說一下，她取完信就進來。

四周都沒人了，李秋芬打開信箱，果然一封信安穩躺在里面。

她借著月光拆開信封，里面的一句話差點讓她吐血：別去參加聚會。

她又沒有按信封的指示做，但是李秋芬還是不明白自己不做的后果是什么，目前來看只是讓她情緒失落而已。

似乎紙條背面還是字，她翻過去一看果然有一行字：明天在工會食堂吃午飯。

“李秋芬？”李秋芬正計劃怎么去食堂吃飯時，李春風摸黑出來找她，“你站在門口干嘛。”

“我看看有沒有你的信。”李秋芬把紙條塞進褲兜，主動過去攬著李春風。

沒等李春風反駁就聞著她身上的酒味，有些驚訝自己的妹妹何時學會喝酒：“你喝酒了？”

李秋芬像個小姑娘一樣掛在李春風身上，她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伸出手指作了動作乖巧說道：“只喝了一點點。”

“好了，趕緊回去洗漱，等會爸知道你喝酒了又要出來鬧了。”

李春風把水壺提進兩姐妹的房間，讓李秋芬趕緊洗漱睡覺，李秋芬看到擠好的牙膏有些感動，眼眶也紅了起來，李春風正整理床鋪回頭看見李秋芬沒動正要催促，剛回頭就看見了李秋芬肩旁微微抽動。

“怎么了？”李春風趕緊把李秋芬拉到自己身邊，“今天是受什么委屈了嗎？”

從進門開始李春風就覺得李秋芬情緒不對，但是兩姐妹性格都有一樣的地方就是不愛透露自己的委屈，所以李春風也沒問。

“大姐，他忘不了他的前女友。“李秋芬借著酒膽說出心里話。

李春風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妹妹有喜歡的人了，這個人似乎還談過戀愛，但是李春風也沒感情經驗，她只好抱著李秋芬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撫著她。

李秋芬哭夠以后，打著淚嗝抹干眼淚，她覺得自己又精神滿滿，居然安穩著李春風：“沒事，只要不是現女友就好。”

沒想到李秋芬恢復元氣這么快，李春風安撫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看來醒來后的妹妹比之前讓人放心。

………………

清晨下起一陣暴雨，青灰天空烏云密布，院里的青石板縫隙里積滿了雨水，李秋芬站在屋檐下，望著門后的自行車發愣。

李春風匆匆穿起雨衣，剛出門就撞著李秋芬，她以為李秋芬又記起昨晚的煩心事，她擔心問道：“王全不是把車借給你了嗎？怎么不去上班？”

“我沒雨衣……”李秋芬沒自行車，自然就沒有雨衣，李春風低頭就看見李秋芬手里握著長柄雨傘。

“我來不及了，你自己想辦法吧。”李春風繞過李秋芬，急匆匆騎著自行車上班去了。

李秋芬嘆了一口氣，最后只好一只手打傘一只手握著自行車保持平衡，等她到單位時，半邊肩膀早就濕透。

張主任正泡著茶，看見李秋芬濕漉漉的路過辦公室，他叫住了她，關心問道：“小李這是怎么了？”

“今天下大雨我忘記帶雨衣了。”

除了半邊肩膀，李秋芬的褲腿也濕了半截，后背也遭了殃，濕漉漉的衣衫貼著李秋芬的身體，張主任很快就收回自己的目光。

“咳咳，”他尷尬咳了兩聲，問李秋芬有沒有替換的衣服，李秋芬搖搖頭，因為平時穿工裝她也很少給自己置辦衣服，如果工作中出汗她也是能忍就忍，偶爾需要穿裙子就花錢借李春風的。

張主任心想不好，等會他還要安排李秋芬去工會辦事，現在衣衫都濕透了肯定是去不了。他猶豫了一會，看著角落的袋子。

“這個你先拿去穿。”張主任把袋子遞給李秋芬，又解釋說道，“你別誤會，這是從你嫂子不要的衣衫中整理出來給王翠的，你先去換，換好后過來我給你說說工會的事。”

李秋芬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衣服，都是些粉紅色的連衣裙，怪不得王翠基本都穿粉色的衣服，但是李秋芬不想再惹王翠，拒絕了張主任的好意。

“我知道你和王翠有點誤會，但是這些衣服她不知道，你嫂子還沒來得及給她說，你這樣等會也沒法去工會。”

聽到張主任這樣說，李秋芬低頭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確實有些狼狽。

“謝謝主任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秋芬去了更衣室，在衣服堆里翻找看起來不像是王翠風格的衣服，最后找了一件藍色的麻棉過膝連衣裙。

張主任看著現在眼前的李秋芬覺得有點不一樣，如果之前說是樸實的女工人，那現在就是有種女知青的氣質，他心里感嘆果然人靠衣裳。

“小李，這是這次參加晚會的名單。”

李秋芬看著張主任遞過來的單子，上面的人基本是張主任的關系戶，其實幾個她都熟悉，但是有藝術才藝的卻為零。

“主任，我能問問這次的活動，您是怎么打算呢？”李秋芬看著名單，皺著眉。

張主任看見李秋芬的表情就知道這次活動找對人了。

“我打算組成合唱團，就唱《咱們工人有力量》！”

張主任相信到時候鋼管廠的氣勢一定會震撼全場，他說著也觀察李秋芬的表情，不知道為何他內心有點杵李秋芬，就像自己剛出社會害怕領導對自己的印象不佳，可是他是李秋芬的領導啊，想著故作氣勢又直起身，可是過一會小心翼翼問李秋芬這個方案行不行。

李秋芬搖搖頭，她覺得過于老土，而且肯定也有其他工廠想到這個點子。

“我覺得咱們可以弄成歌舞劇。”

“歌舞劇？會不會太專業了。”張主任去年看過市上大型歌舞劇表演，是需要專業的演員和專業的團隊。

“不用那么夸張，咱們找10男10女，腳本就是鋼管廠的日常生產，在酷熱的車間揮灑汗水，最后在火紅漿水倒入爐具那一刻所有工人開始大合唱。”

聽到李秋芬這樣簡單描述，張主任似乎有了畫面，雖然沒明白腳本是什么，但他還是激動問道：“那10男10女怎么找？”

李秋芬知道張主任肯定不會劃掉現在名單上的名字，她指出：“這些人不變，咱們在找些會表演和唱歌的工人就行。”

兩人一拍即合，張主任也將選角的任務交給李秋芬，李秋芬也高興接受任務，現在王全入隊是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