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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fol.i(r)] 中世紀手稿并非根據頁數編頁碼,而是根據正背面的兩頁構成的張數,前一面是正面(一本打開的書的右手頁),后一面是背面(一本打開的書的左手頁)。在《第一卷》中,榮格所遵循便是這一傳統。在《第二卷》中,他又恢復到當代的頁碼標注方式。

序言 來者的路

[以賽亞說:誰會相信我們所傳的?耶和華的膀臂向誰顯露呢?他在耶和華面前如嫩芽生長起來,像根出于干旱之地;他沒有佳形,也沒有威儀,好叫我們仰慕他;他也沒有美貌,使我們被他吸引。他被藐視,被人拒絕,是個多受痛苦,熟悉病患的人。他像個被人掩面不看的人一樣;他被藐視,我們也不重視他。原來他擔當了我們的病患,背負了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打,被神擊打和苦待了。(以賽亞書,53章1至4節)。] 1921年,榮格引用了這一章的前三節(路德版《圣經》),他寫道:“救世主的降生、救贖象征的產生,都是人無法預料的,精確地從這里找到解決之道也是最不可能的。”(《心理類型》,《榮格全集第6卷》,§439)

[因為有一個嬰孩為我們而生,有一個兒子賜給我們;政權必擔在他的肩頭上;他的名必稱為“奇妙的策士、全能的神、永恒的父、和平的君”。(以賽亞書,9章6節)。] 1921年,榮格引用了這一節,他寫道:“救贖的象征本質上是一個孩子,也就是說孩子般的或沒有任何預設的態度屬于這個象征和它的功能。這個‘孩子般的’態度必然帶有另外一種引導性原則,將自我意志和理性的意圖取代,它的‘如神一般’與‘優越性’意義相同。由于它本質上是非理性的,因此這種引導性原則以一種超自然的形式表現出來。以賽亞將他的邏輯關系表達得很清楚(9章5節)……這些可怕的標題重現救贖象征的核心特征。‘如神一般’效應的判別標準就是無意識沖動帶來的不可抗拒性的力量。”(《心理類型》,《榮格全集第6卷》,§§442~443)

[約翰說:道成了肉身,住在我們中間,滿有恩典和真理。我們見過他的榮光,正是從父而來的獨生子的榮光。(約翰福音,1章14節)。]

[以賽亞說:曠野和干旱之地必歡喜;沙漠要快樂,又像番紅花一般開花,必茂盛地開花,大大快樂,并且歡呼。黎巴嫩的榮耀、迦密和沙侖的華美也賜給它;人們必看見耶和華的榮耀、我們神的華美。你們要堅固無力的手,穩固搖動的膝。又對那些憂心的人說:“你們要剛強,不要懼怕。看哪!你們的神,他要來報仇,來施行報應,他必來拯救你們。”那時,瞎子的眼必打開,聾子的耳必暢通。那時,瘸子必像鹿一般跳躍,啞巴的舌頭必大聲歡呼;曠野必涌出大水,沙漠必流出江河。灼熱的沙地必變為水池,干旱之地必變成泉源;在野狗的住處,就是它們躺臥之處,必成為青草、蘆葦和蒲草生長的地方。那里必有一條大路,要稱為“圣路”;不潔凈的人不能經過,那是為那些行走正路的人預備的;愚昧的人不會在路上留連。(以賽亞書,35章1至8節)。] 1955/1956年,榮格指出無意識的破壞性力量和建設性力量的對立結合與以賽亞在此章中所描寫的應驗類似(《神秘結合》,《榮格全集第14卷》,§528)。

[卡爾·古斯塔夫·榮格于主后1915年親筆寫于蘇黎世庫斯納赫特的家中。]/

[2]如果我用這個時代的精神講話, 在歌德的《浮士德》中,浮士德對瓦格納說:“你們所說的時代精神/其實乃是著者自己的精神/其中反映著時代的事件”(《浮士德》,577~579行)。我必然會說: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我所講的內容正確與否。而對我而言,證明是多余的,因為我沒有選擇,我必須這樣做。已經知道除了這個時代的精神之外,仍有另外一種精神在起作用,也就是說,是這種精神在統治當代一切深度的東西。 《草稿》中繼續寫道:“而我并不知道這種精神,但是它很明顯擁有這樣的學識,它跟我說:‘你的任務真奇怪!你必須公開你最深處和最底層的想法。’/我對此很阻抗,因為我憎恨的就是那些庸俗和蠻橫的人。”(1頁)這個時代的精神只注重實用和價值,我也這樣想過,我的人性也是這樣想。但是另外一種精神迫使我發聲,要超越實證、實用和意義。但我內心充滿人類的驕傲,而且又被時代精神的自以為是所蒙蔽,我一直在躲避另一種精神。但是我并不認為自遠古時代到今后未來,深度精神都會比時代的精神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它們之間的關系會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變化。深度精神已經征服判斷力的所有驕傲和自大,將我帶離對科學的信仰,掠奪走我在詮釋和梳理事物方面的快樂,還使我獻身于這個時代的理想破滅。他迫使我回到最低下且最簡單的事情上。

[HI i(v)]

深度精神帶走了我的理解力和所有的知識,并讓它們為無法解釋和自相矛盾的事物服務。它剝奪了我說話的能力,并為所有那些不是為它服務的事物進行寫作,也就是說融合意義和無意義,而這種融合產生終極意義。

但是,終極意義就是來者的路、道和橋梁。神還未到來,而要來的不是神,而是它出現在終極意義中的意象。 在《力比多的轉化與象征》一書中,榮格把神解釋為一種力比多的象征(《榮格全集B》,§111)。在他后來的作品中,榮格重點強調的是神的意象和神的超自然存在之間的區別(參看1952年修訂之后又重新命名的版本內新添加的段落,《轉化的象征》,《榮格全集第5卷》,§95)。神是一個意象,那些崇拜神的人,必須要用終極意義的意象崇拜他。

終極意義并非意義,也非荒謬,它是意象和力量的合一,將堂皇和力量糅合在一起。

終極意義既是開始,又是結束。它是跨越和應驗之間的橋梁。 跨越(hinübergehen)、跨過(Ubergang)、下行(Untergang)和橋(Brucke)在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代表一個人從普通人到超人(Ubermensch)的通道。例如,“一個普通人身上最重要的不是目標,而是橋,一個普通人喜歡的應該是跨過和下行。/我喜歡那些除了下行之外不知道如何生活的人,因為他們就是那些正在轉化的人”(R.赫林達勒譯[哈蒙茲沃思:企鵝出版社,1984],44頁,翻譯有改動;榮格在書中將這些詞用下劃線標出)。

其他神不能永生,唯有終極意義永不消失,它化身成意義,隨后化身成荒謬,在意義和荒謬碰撞的電光火石之間,終極意義重獲新生。

神的意象有一個陰影。終極意義是實體的存在,因此會投出一個陰影。那么什么東西既是真實的,又有身體,但卻沒有陰影呢?

陰影就是無意義,它沒有力量,并且不能靠自己持續存在。但是無意義是終極意義的不可分割且永不消亡的孿生兄弟。

像植物一樣,人也在生長,有些在光明中,有些在黑暗中。但有很多人需要的是黑暗,而非光明。

神的意象投下的陰影和其自身一樣大。

終極意義可大可小,它猶如布滿星星的太空一樣廣闊,又像人體中的一個細胞那樣渺小。

我身上的時代精神想讓我認識到終極意義的博大和廣闊,而不是它的渺小。但是深度精神征服了這個狂妄的想法,我需要吞下它的渺小,借此治療我身上的不朽。雖然它并不體面且不起眼,但卻將我的內在全部燒毀。這甚至看起來有些荒謬又令人反感。但是深度精神卻將我牢牢鉗住,我必須承受所有自己釀下的苦果。 榮格似乎指的是本書中后期發生的事情:吉爾伽美什的治愈力(《第二卷》,第9章),喝下由孤獨準備的苦酒(《第二卷》,第20章)。

時代精神誘惑我去相信這一切都屬于神的意象投下的陰影。因此這一切都是致命的欺騙,陰影就是無意義。但是渺小、狹窄和平庸絕非無意義,而是神性的兩種本質之一。

我拒絕承認日常生活屬于神性的意象,我避開這種想法,將自己隱藏在最高大又最冰冷的恒星后面。

但是深度精神在那里將我抓住,強行把那杯苦酒放到我的雙唇之間。 《草稿》中繼續寫道:“喝完這杯酒的人此生將永遠不會口渴,來世也不會口渴,因為他喝下的是跨越和完成,他喝下的是融化的生命之河中的熱水,因為生命之河在靈魂中已經凝結成堅硬的礦石,正在等待新的熔化和混合。”(4頁)

時代精神輕聲對我說:“終極意義、神的意象、熱和冷的融合都是你自己,也只能是你。”但深度精神告訴我:“ 《花體字抄本》中寫的是:“終極意義”。你是一個永恒宇宙的意象,所有即將出現和正在消逝的終極秘密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沒有擁有它們,你是怎么知道它們的?”

由于我人性的軟弱,深度精神才把這些話講給我聽。但是這些話仍然是多余的,由于我不能自由地將它講出來,因為我必須這樣。我要去講,因為如果我不講,深度精神就會把我的快樂和生活掠奪走。 《草稿》中繼續寫道:“了解我的人能看出我沒有撒謊,愿每一個人都問過自己的深度他是否需要我所說的那些東西。”(4頁)我是它的奴仆,而這個奴仆并不清楚自己的手里拿著什么。如果這個奴仆不把它放到主人指定的地方,它將會把他的手燒焦。

我們的時代精神開始對我說話:“是什么緊急的情況迫使你把它全部講出來?”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誘惑,我想知道是什么內在和外在的約束強迫我這么做,由于我沒有找到我能夠理解的原因,因此我必須自己編造一個。但是我們的時代精神差一點沒有利用這一點促成此事,而不讓我把它講出來。我再一次對原因和解釋進行思考。但是深度精神對我說:“去理解一個東西是一座橋梁,也是返回到道路上的可能性。但去解釋一件事物是非常武斷的,有時候甚至會帶來謀殺。你可細數過學者們有多少是殺人犯?”

時代精神來到我的面前,把囊括我所有知識的大量書籍堆在我面前,書頁都是由礦石制作而成,書內的文字都是由鐵筆雕刻而成。接著深度精神指著永遠不會消失的文字對我說:“你所說的都是瘋話。”

的確如此,的確如此,我所說的都是大話、醉話和狂話。

深度精神走過來說:“你所說的話中,有大話,有醉話,有不莊重、病態且粗鄙的話。而這種話遍布大街小巷,充滿千家萬戶,所有人類的白天活動都受到它的約束。甚至外星球上也不例外。它是偉大的女主和神的一個本質。嘲笑它的人,也是被它嘲笑的對象。時代中人,你是否相信,嘲笑比崇拜要低賤?你的評價標準在哪里,那是個錯誤的標尺吧? 原文中是狂妄的人(Vermessener),含有形容詞狂妄的(vermessen)隱含意義,也即是說缺少或沒有判斷標準,含有過度自信和自以為是的意思。是生活的全部決定嘲笑和崇拜,而非根據你的判斷。”

也必須講可笑的話。未來的人啊!你們在未來會通過嘲笑和崇拜認識終極意義,那是一種血腥的嘲笑和血腥的崇拜。獻祭之血將這兩極連接在一起。那些知道這種嘲笑和崇拜的人也是如此。

但是后來,我的人性靠近我說:“當你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置于我身上的孤寂是多么的孤獨和冰冷啊!想一想存在所具有的毀滅性吧,以及那深度要求你去獻祭時所造成的恐怖的血流吧。” 指的是下文中的幻象。

是深度精神說:“沒有人能夠或可以停止獻祭。獻祭沒有毀滅性,獻祭是來者的基石。你沒有進過修道院?不是已經有不計其數的人已經進入沙漠了嗎?你要心存修道院,沙漠也在你心里。沙漠呼喚你,又把你拉回來,如果你被時代的鐐銬束縛在世界上,沙漠的呼喚會摧毀所有的鎖鏈。一點也不錯,我為你準備的是孤獨。”

此后,我的人性一直保持沉默。但是,我的精神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必須尋求憐憫。

我的話語并不完美。并不是因為我想要閃爍其辭,但是除了找不到那些話之外,我也在用意象講話。我無法借助任何東西將來自深度的話表達出來。

降臨在我身上的憐憫給我帶來信念、希望和足夠的勇氣,使我不再阻抗深度精神,而是講出深度精神的話。但是,在我振作起來真正做這件事情之前,我需要一個可見的標志向我顯示我身上的深度精神同時還有深度世事的統治者。

 《修改的草稿》中寫的是:“我開始”(7頁)。出現在1913年10月,當時我在獨自一人旅行,一天,突然一個幻象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看到可怕的洪水將整個北部和從北海到阿爾卑斯山之間低洼的平原覆蓋。從英格蘭到俄羅斯,從北海海岸到阿爾卑斯山,到處都是洪水。我看到黃色的波浪、漂浮的瓦礫和數不清的尸體。

這個幻象持續兩個小時,我對此感到很困惑,也生病了。我無法詮釋它。兩周之后,這個幻象再次出現,比上一次更加強烈,而且內在有個聲音在說:“看著它,它完全是真實的,它即將到來,你不能懷疑它。”我又跟這個幻象搏斗了兩個小時,而它將我牢牢控制住。它令我精疲力竭又困惑不已。所以我認為我已經發瘋了。 榮格多次討論過這個幻象,每次都強調不同的細節:在1925年的分析心理學的講座上(41頁f),和米爾恰·伊利亞德的對話(見上文,22頁),在《回憶·夢·思考》中(199~200頁)。榮格在前往沙夫豪森的路上,他的岳母住在那里;他的57歲生日是在10月17日,這段路乘火車需要一個小時。

從那時起,對這個恐怖事件的焦慮不斷回來,并直接出現在我的眼前。有一次我還看到整個北方血流成河。

1914年6月的月初和月末,還有7月初,我連續三次都做了一個相同的夢:我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當時正值仲夏,突然一夜之間,嚴寒卻從天而降,大海和河流全部被冰凍住,所有的綠色植物都結冰了。

二個夢和第一個夢幾乎相同。但是7月初的夢有所不同,夢的內容如下:

在一片偏僻的英國土地上。 《草稿》中繼續寫道:“和一個朋友(我在現實中經常說他缺乏遠見且目光短淺)。”(8頁)我必須乘一艘快船盡快返回我的祖國。 《草稿》中繼續寫道:“但是,我的朋友想乘一艘小而慢的船返回,我認為他的想法很愚蠢又反常”。(8頁)我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草稿》中繼續寫道:“非常奇怪的是,我發現我的朋友和我乘的明顯是同一艘較快的船,而我卻沒有注意到他。”(8~9頁)在我的祖國,我發現在仲夏之時,可怕的寒流從天而降,把所有的活物都變成了冰。有棵長有葉子但沒有果子的樹矗立在那里,樹的葉子已經變成甜葡萄,而且通過霜的作用,葡萄充滿療愈力的果汁。 冰酒的釀制方法是,將葡萄留在葡萄樹上直到經過霜凍之后,采摘下來,按壓它們,將冰擠出來,再將冰水高度濃縮,美味香甜的美酒就釀成了。我摘下一些葡萄,將它們分發給正在焦急等待著的人群。 《草稿》中繼續寫道:“這是我的夢,我為理解它所做的全部努力最終都是白費,我折騰了好幾天。但是,它的感覺太強烈了。”(9頁)榮格也把這個夢寫進了《回憶·夢·思考》(200頁)。

現實情況是:當大戰在歐洲各國之間爆發的時候,我在蘇格蘭, 見導讀,23頁。迫于戰事,我必須選一艘最快的船和最短的路線回家。我遇到了將一切都凍住的巨大寒流,也看到了洪水和血海,并找到了那棵不結果實的樹,霜已經將樹的葉子轉變成藥物。我把已經成熟的果實摘下來送給你們,我不知道我倒給你們的是什么,多么令人陶醉的又苦又甜的美酒,喝完之后,在你們舌頭上留下血腥的余味。

相信我。 在《草稿》中,這里是致“我的朋友”(9頁)。我給你們的不是說教和指示,我憑什么教你們呢?我跟你們講這個人的路,但不是你們自己的路。我的道路也不是你們的道路,因此我/無法教給你們。 對比《約翰福音》14章6節:“耶穌對他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里去。’”路就在我們身上,不在諸神那里,不在說教中,更不在律法里。我們身上有路、真理和生命。

災難會降臨在依照別人的方式為榜樣而生活的人身上!生命與榜樣相悖。如果你根據一個榜樣去生活,那么你活出的就是榜樣的生命,但是如果你不活出自己的生命,那么應該由誰活出你的生命?所以,活出你自己吧。 《草稿》中繼續寫道:“這不是律法,但請注意到榜樣和律法出現的時機,而且事先所劃的條條框框已經變得衰微。”(10頁)

路標已經倒下,我們前方都是未被開拓過的道路。 《草稿》中繼續寫道:“如果我提供律法,喋喋不休地說教你,我的舌頭就會萎縮。那些想得到這些的人也將一無所獲。”(10頁)不要貪婪地吞下別人的地里產出的水果。你可曾知道你自己就是肥沃的土地,可以長出為你所用的一切?

但是今天誰知道這些呢?誰知道通往靈魂中永遠多產之地的道路?你僅僅通過外在表現去尋找,你們去讀書和聽從各種意見。這一切有什么用處?

唯一的道路就是你自己的道路。 《草稿》中繼續寫道:“只存在一種律法,那就是你自己的律法。只存在一個真理,那就是你自己的真理。”(10頁)

你在尋找道路?我提醒你不要追隨我的道路,對你來說,它可能就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愿每一個人都走自己的道路。

我不是你的救世主、立法者和高級導師,你也不再是小孩子。 《草稿》中繼續寫道:“一個人不應該把別人變成羊群,而應該把羊群變成人。深度精神的要求也是如此,其超越現在和過去。要為那些想要去聽和去閱讀的人說話和寫作。但是不要跟在別人的后面跑,這樣你才不會玷污人性的尊嚴,這才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尊嚴的不幸消失比沒有尊嚴的療愈力要好得多。任何一個想要醫治靈魂的醫生都會把人們視為是有病的,毫不夸張地說是這個人病了。任何一個想要牧養靈魂的牧羊人都會把人們視為羊群,這是在褻瀆人的尊嚴,把人視作羊群是十分傲慢的表現。你有什么權利說別人有病和別人是一只羊?讓他有尊嚴,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優勢或衰落的原因,還有自己的道路。”(Ⅱ頁)

立法、改善、把事情變得簡單,這些都會變成錯誤和邪惡。每個人都應該去尋找自己的路,一條通往團體之間互助友愛的路。人們會看到和感受到他們的路之間的相似性和共同點。

律法和說教的共通之處就是把人們逼向孤獨,因此,他們就會逃離不想要的接觸所帶來的壓力,但是孤獨會把人變得敵對和充滿惡意。

因此,給人尊嚴,讓他們各自獨立,這樣,每個人才能夠找到自己所屬的團體,并去愛它。

力量對抗力量,蔑視對抗蔑視,而愛只會與愛相隨。讓人性有尊嚴,相信生命能夠找到更好的路。

神性的一只眼看不到,一只耳朵聽不到,它的秩序一團混亂。所以,要對世界的殘缺有耐心,不要高估完美的美麗。 《草稿》中繼續寫道:“我親愛的朋友,這就是我能夠告訴你的與我的中心思想有關的所有根據和目的,我一直在背負著這些,就像一頭勤勉的驢子馱著重擔一樣,而這頭驢子很樂意卸下這個重擔。”(12頁)

[1] 中世紀手稿并非根據頁數編頁碼,而是根據正背面的兩頁構成的張數,前一面是正面(一本打開的書的右手頁),后一面是背面(一本打開的書的左手頁)。在《第一卷》中,榮格所遵循便是這一傳統。在《第二卷》中,他又恢復到當代的頁碼標注方式。

[2] 1921年,榮格引用了這一章的前三節(路德版《圣經》),他寫道:“救世主的降生、救贖象征的產生,都是人無法預料的,精確地從這里找到解決之道也是最不可能的。”(《心理類型》,《榮格全集第6卷》,§439)

[3] 1921年,榮格引用了這一節,他寫道:“救贖的象征本質上是一個孩子,也就是說孩子般的或沒有任何預設的態度屬于這個象征和它的功能。這個‘孩子般的’態度必然帶有另外一種引導性原則,將自我意志和理性的意圖取代,它的‘如神一般’與‘優越性’意義相同。由于它本質上是非理性的,因此這種引導性原則以一種超自然的形式表現出來。以賽亞將他的邏輯關系表達得很清楚(9章5節)……這些可怕的標題重現救贖象征的核心特征。‘如神一般’效應的判別標準就是無意識沖動帶來的不可抗拒性的力量。”(《心理類型》,《榮格全集第6卷》,§§442~443)

[4] 1955/1956年,榮格指出無意識的破壞性力量和建設性力量的對立結合與以賽亞在此章中所描寫的應驗類似(《神秘結合》,《榮格全集第14卷》,§528)。

[5] 在歌德的《浮士德》中,浮士德對瓦格納說:“你們所說的時代精神/其實乃是著者自己的精神/其中反映著時代的事件”(《浮士德》,577~579行)。

[6] 《草稿》中繼續寫道:“而我并不知道這種精神,但是它很明顯擁有這樣的學識,它跟我說:‘你的任務真奇怪!你必須公開你最深處和最底層的想法。’/我對此很阻抗,因為我憎恨的就是那些庸俗和蠻橫的人。”(1頁)

[7] 在《力比多的轉化與象征》一書中,榮格把神解釋為一種力比多的象征(《榮格全集B》,§111)。在他后來的作品中,榮格重點強調的是神的意象和神的超自然存在之間的區別(參看1952年修訂之后又重新命名的版本內新添加的段落,《轉化的象征》,《榮格全集第5卷》,§95)。

[8] 跨越(hinübergehen)、跨過(Ubergang)、下行(Untergang)和橋(Brucke)在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代表一個人從普通人到超人(Ubermensch)的通道。例如,“一個普通人身上最重要的不是目標,而是橋,一個普通人喜歡的應該是跨過和下行。/我喜歡那些除了下行之外不知道如何生活的人,因為他們就是那些正在轉化的人”(R.赫林達勒譯[哈蒙茲沃思:企鵝出版社,1984],44頁,翻譯有改動;榮格在書中將這些詞用下劃線標出)。

[9] 榮格似乎指的是本書中后期發生的事情:吉爾伽美什的治愈力(《第二卷》,第9章),喝下由孤獨準備的苦酒(《第二卷》,第20章)。

[10] 《草稿》中繼續寫道:“喝完這杯酒的人此生將永遠不會口渴,來世也不會口渴,因為他喝下的是跨越和完成,他喝下的是融化的生命之河中的熱水,因為生命之河在靈魂中已經凝結成堅硬的礦石,正在等待新的熔化和混合。”(4頁)

[11] 《花體字抄本》中寫的是:“終極意義”。

[12] 《草稿》中繼續寫道:“了解我的人能看出我沒有撒謊,愿每一個人都問過自己的深度他是否需要我所說的那些東西。”(4頁)

[13] 原文中是狂妄的人(Vermessener),含有形容詞狂妄的(vermessen)隱含意義,也即是說缺少或沒有判斷標準,含有過度自信和自以為是的意思。

[14] 指的是下文中的幻象。

[15] 《修改的草稿》中寫的是:“我開始”(7頁)。

[16] 榮格多次討論過這個幻象,每次都強調不同的細節:在1925年的分析心理學的講座上(41頁f),和米爾恰·伊利亞德的對話(見上文,22頁),在《回憶·夢·思考》中(199~200頁)。榮格在前往沙夫豪森的路上,他的岳母住在那里;他的57歲生日是在10月17日,這段路乘火車需要一個小時。

[17] 《草稿》中繼續寫道:“和一個朋友(我在現實中經常說他缺乏遠見且目光短淺)。”(8頁)

[18] 《草稿》中繼續寫道:“但是,我的朋友想乘一艘小而慢的船返回,我認為他的想法很愚蠢又反常”。(8頁)

[19] 《草稿》中繼續寫道:“非常奇怪的是,我發現我的朋友和我乘的明顯是同一艘較快的船,而我卻沒有注意到他。”(8~9頁)

[20] 冰酒的釀制方法是,將葡萄留在葡萄樹上直到經過霜凍之后,采摘下來,按壓它們,將冰擠出來,再將冰水高度濃縮,美味香甜的美酒就釀成了。

[21] 《草稿》中繼續寫道:“這是我的夢,我為理解它所做的全部努力最終都是白費,我折騰了好幾天。但是,它的感覺太強烈了。”(9頁)榮格也把這個夢寫進了《回憶·夢·思考》(200頁)。

[22] 見導讀,23頁。

[23] 在《草稿》中,這里是致“我的朋友”(9頁)。

[24] 對比《約翰福音》14章6節:“耶穌對他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里去。’”

[25] 《草稿》中繼續寫道:“這不是律法,但請注意到榜樣和律法出現的時機,而且事先所劃的條條框框已經變得衰微。”(10頁)

[26] 《草稿》中繼續寫道:“如果我提供律法,喋喋不休地說教你,我的舌頭就會萎縮。那些想得到這些的人也將一無所獲。”(10頁)

[27] 《草稿》中繼續寫道:“只存在一種律法,那就是你自己的律法。只存在一個真理,那就是你自己的真理。”(10頁)

[28] 《草稿》中繼續寫道:“一個人不應該把別人變成羊群,而應該把羊群變成人。深度精神的要求也是如此,其超越現在和過去。要為那些想要去聽和去閱讀的人說話和寫作。但是不要跟在別人的后面跑,這樣你才不會玷污人性的尊嚴,這才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尊嚴的不幸消失比沒有尊嚴的療愈力要好得多。任何一個想要醫治靈魂的醫生都會把人們視為是有病的,毫不夸張地說是這個人病了。任何一個想要牧養靈魂的牧羊人都會把人們視為羊群,這是在褻瀆人的尊嚴,把人視作羊群是十分傲慢的表現。你有什么權利說別人有病和別人是一只羊?讓他有尊嚴,他才能找到自己的優勢或衰落的原因,還有自己的道路。”(Ⅱ頁)

[29] 《草稿》中繼續寫道:“我親愛的朋友,這就是我能夠告訴你的與我的中心思想有關的所有根據和目的,我一直在背負著這些,就像一頭勤勉的驢子馱著重擔一樣,而這頭驢子很樂意卸下這個重擔。”(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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