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語芙“恰好”路過，抿著嘴笑的不動聲色。

敢得罪她，那就要做好付出相應代價的準備。

話說回來，這所學校食堂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好難吃，她吃了兩口就再也拿不動筷子，皺眉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拿出手機，找到今天新存下來的電話號碼，她打了過去。

“喂，傅老師，是我。”

“這么快又遇到麻煩了？”

“不是麻煩，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說，能找個地方邊吃飯邊細談嗎？”

鹿語芙語氣充滿試探。

傅向愉說了實驗室的地址：“你來這里找我。”

鹿語芙快樂地蹦跶著兩雙小短腿，扔下餐盤就朝地址所在的方向走。

途中接到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未知號碼。

她沒有猶豫，直接選擇接通。

對面是個文雅的男聲：“小芙，任務進度怎么樣，還順利嗎？”

鹿語芙邁著歡快的步伐往前走：“放心吧路師兄，我沒問題。”

“好，距離任務時限還有三個月，我們等你回來。”

“嗯嗯，一定會凱旋歸來的，等著我，到時候我要吃滿漢全席！”

對面呵呵輕笑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實驗室，傅向愉皺眉面對著一堆瓶瓶罐罐的液體，拿起試管挨個取了一滴放到留香片上聞了下，都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他皺眉，把那些瓶瓶罐罐一股腦扔進垃圾桶，思緒亂的像一團麻。

外面傳來敲玻璃的聲音，他回頭，鹿語芙兩只手貼在玻璃墻面上，臉靠著玻璃靠的極盡，大大的兩只眼睛里帶著琉璃一樣的光彩，亮晶晶看著他。

“傅老師，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傅向愉語氣疲憊，鹿語芙踩著歡快的步伐一蹦一跳來到他旁邊，皺著鼻子在空氣里聞了聞：“什么味道，好清新啊。”

傅向愉板著臉，眉心籠罩著一團烏云，眼中光芒暗淡：“一些殘次品，上不了臺面的。”

“什么叫殘次品？我就覺得很好聞。”

鹿語芙彎下腰，蹲到他的垃圾桶旁邊，傅向愉的垃圾桶里裝著的全是他認為實驗失敗的香水和香料邊角，鹿語芙一點都不矯情地直接把手伸進去，拿出了那些被他扔進去的瓶瓶罐罐，挨個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這個是茉莉花香，這個有點像朗姆酒，至于這個……哇，竟然是牛奶和咖啡混合在一起的香調，我喜歡這個，把它送給我吧。”

她拿著一瓶被傅向愉視為殘次品的小香水，聞了又聞，一臉享受。

“食物香調真的是太棒了，對于一個常年沒有食物能吃飽的人而言，只需稍稍噴一下，被這樣的香氛環繞著，就已經如同置身天堂。”

傅向愉愣了下，眼波淡淡看向她，她說話的語氣那么認真，仿佛那個沒有食物吃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樣。

事實上，鹿語芙說的確實是她自己。

誰也并不是一開始就注定了要當賊的，最初從家里被拐走時，她被賣到了一個偏遠山區當童養媳，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那家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她去了沒多久就突發高燒病死了。

那戶人家認準了孩子是被她克死的，把她打了個半死，扔她到門外自生自滅，她憑借本能走了兩天一夜，又餓又渴，終于走到了鎮子上，卻仍是舉目無親兩眼一抹黑。

沒有人同情她，沒有人憐憫她，她沒被打死，竟然差點生生地餓死，最后為了活下去，偷偷地去餛飩攤偷了半碗客人吃剩下的餛飩。

為什么要偷呢？因為賣餛飩的那個老板說別眼巴巴站一邊看著，剩下的就算是給狗吃都不會給她。

凡事一經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最開始是一些吃食，后面就變成了一點小錢，再后來，變成了一些財物，她一路這么邊走邊偷，勉強茍存，一路沿著自己記憶里的方向走，想回家。

但她被賣的太遠了，家還沒找出頭緒，人先被抓住了，那些抓住她的人各個衣著光鮮，打扮靚麗，哪怕隨手給停車場的人小費都是好幾張紅票子。

而她不過是想偷偷撿兩個硬幣，就這樣落進了他們的手里。

福兮禍所依，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就是她現在所在的這個神偷組織，看她年紀雖然小，手法卻還算利索，覺得孺子可教，把她給帶了回來。

養了十多年，期間也不乏因為她技術沒達標被罰沒有飯吃的時候，但對于流浪而言已經是很好了。

鹿語芙對這個集團是有一定感激的性質在的，做一行愛一行，她現在就想盡快出道，然后做出點名頭，多接幾單任務，回報他們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

“你喜歡就拿去吧。”

傅向愉沒糾結那一小瓶液體，對他而言本就是形同虛設的東西。

“找我什么事？”

他沒忘記鹿語芙來這的初衷。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這學校食堂的飯菜真的太難吃了，我一口都吃不下去，再這樣下去我會餓死的。傅老師，你行行好，帶我去外面找個吃飯的地方好不好？”

鹿語芙十分坦誠，傅向愉有些無語：“學校外面滿大街都是餐廳，這種小事你用得著找我？”

鹿語芙語氣怏怏的：“上學之前我都是吃中餐的，外面都是法餐，我吃不慣。”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實驗室的空氣里浮動著各種香料混合在一起的氣息，淡雅而又溫馨，潔白的無影燈下，女孩低垂著臉，眉眼失落，失去了靈動的神色，像蒙上了一層塵埃。

傅向愉皺了皺眉，起身：“走吧，去我家。”

在學校附近想找中餐店是很難的，但他自己會做飯，偶爾得空的時候也會下廚。

失戀帶給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他在調香的時候腦海里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不自覺地就無法控制手下放香料時的分量，以至于研制出來的新香都失敗了。

今天反正實驗是做不下去了，他也需要做點什么轉移下注意力。

“去老師家？”鹿語芙眼里閃過一抹精光，歡快地跳了起來：“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