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本想看到你祝由臉色變幻，可惜，讓他失望了，祝由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絲了然的神色。

“說來聽聽......”

也許是祝由淡定的反應讓他失望，老張反倒是愣了愣，半晌才開口道。

“我的師父，也是我的表親，王天北，當年本是大理寺的仵作，他......他本來有機會致仕的，他在大理寺多年，協助破獲案件無數，可是，都是你！都是你母親！！！！”

老張的表情憤怒的有些夸張，祝由皺著眉道：“雖然我不否認她是我的生母的，但是不需要你強調，我不喜歡聽，你只需要陳述事實就行了。”

葉柯雙手套在袖子里，倚在一旁，一副聽戲的模樣，對于祝由的反應她倒是不意外，反倒是老張，讓葉柯摸不清了，難道為了一個表親的仕途，就要殺人了？

“就算他試圖受阻，你也不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吧？”

老張眼中都是憤恨，“你懂個甚么？！”

“當年，我本在家享受天倫之樂，那一日，表兄獨自前來投奔，酒醉于我傾訴，在仕途之中的憤懣，本應該榮升，卻被黨爭害到只能辭官歸隱，往后，每每念及，都嘆一身本事無處揚志，而后，表兄見我年輕，恐一身本事要帶進棺材，便傳授于我！”

這時，葉柯大概明白一些了，據說當年大理寺破獲了一起大案，王天北應該是有不小的功勞，可這個時候，忽然先皇下令，當時的大理寺卿因為偽造證據，誣陷忠良，被處斬，當時牽涉的人還不少，王天北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得了個機會，逃出了京城。

想來，當時應該便是青陽郡主的手筆了，大玄朝堂之內，是個人都知道，青陽郡主野心勃勃，掌握著大半個內閣，而著大玄朝恰恰不似中國古代的朝廷有后宮不得干政的法令，因此，青陽郡主年紀輕輕便開始在內閣大展拳腳了。

葉柯很快便想明白了事情的關鍵所在，忽然出聲道：“所以，你認為，你表兄王天北會來投奔你，傳授你本事，之后，土匪來洗劫，他因為一時憤懣無處發泄，反抗了土匪，結果倒是落得滿村被屠殺，最初的原因，是因為青陽郡主了？”

老張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你是如何逃出土匪的刀下的？”祝由問道。

老張咬著牙說道：“那日，我去山上采草藥去了，結果......等到我回村才發現，才發現，那些天殺的土匪將我的親人都殺了，那些畜生！！！”

“那你怎的不去找那些土匪報仇呢？”祝由道。

老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你在看不起我？你覺得我是懦夫？不敢去找那些土匪！我去了，可那時，朝廷已經將他們剿滅了，我看到他們被殺了個干凈，最后，朝廷的人離開后，我親手燒了那個山寨，我要他們死無全尸！！！”

原來山寨是他燒的，葉柯算是搞懂了，“那我倒是好奇了，你為何不直接去找青陽郡主的麻煩呢？反倒是來對付祝緣......”

老張淡淡的說道：“我要讓她也嘗一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祝由似乎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喚來了書吏，寫了案情，讓老張畫押之后，便帶著葉柯離開了地牢。

隨后，兩人便回了國公府，祝由將案情稟告給了秦老太君，也算是讓她明白了自己的孫兒是死于誰人之手，葉柯分明聽見，祝由轉身出了房門之后，里間傳來了低低的哭泣之聲，看來這個老人還是十分舍不得自己的孫兒的。

葉柯的院子之內，她一邊沏茶一邊問道：“大人，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祝由的臉色看不出悲喜，言語卻有些惆悵道：“大哥雖然為人是有些苛責，可心地卻不是壞的，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旋即，他長嘆一口氣又道：“明日去拜祭一下他，也好將兇手被緝拿的消息告知與他，好叫他泉下亦能安息。”

“那個......大人......”

“有話直說便是。”

葉柯皺著眉道：“大人，你就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

祝由道：“何解？”

葉柯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一雙玉手撐著下巴，臉上都是糾結之色，微微偏著腦袋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也許是......老張......罪認得......太簡單了？”

“在他畫押之時，我注意到，他的表情輕松了一瞬間，就好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事情，心中的石頭落地的那種感覺你明白嗎？”

聽到葉柯的話，祝由回憶了一番，臉上都是了然的神色，“那依你之見，此案，還有內情？”

沒有立刻回答祝由的話，葉柯在桌子上趴了一會，隨后又在屋內踱步，始終沒有頭緒，最后翻開了從東岳縣衙順走的戶口登記簿，忽然開口道：“大人！”

祝由臉色一變，急忙問道：“有發現了？”

葉柯憨憨的笑了笑道：“嘿嘿，沒有，就是想讓你去叫小梅做點東西吃，肚子餓了......”

祝由黑著臉走了，不一會兒，便和小梅一起帶著一碗蓮子羹來了房內，葉柯二話不說便開始化身饕餮。

飯后，三人閑聊了起來，葉柯的鼻尖縈繞了一股馨香，目光便開始搜索了起來，最終停留在了小梅腰間的一個白色的香囊之上。

“好香啊，好漂亮的香囊！”葉柯贊道，“可以給我看看嗎？”

“自然！”小梅微微一笑，取下香囊遞給葉柯。

那是一個白底繡梅花的香囊，而在那香囊的右下角，繡著一個秀氣的【陳】字。

“這奴婢的姓氏，我們西山村的女子有一個習慣，到了十八歲，都要秀一個這樣的香囊！”小梅解釋道。

葉柯點點頭，贊嘆了一聲，“真是精巧的繡工，好巧的手啊。”隨即，葉柯又道：“那小竹的呢，她也是西山村人氏，她上面繡的又是何物呢？”

小梅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隨口答道：“是竹子，她本姓張，自然繡的是【張】字啦。”

看著西山村戶口登記簿上四十七口人中，唯一的一戶張姓，葉柯眉毛一挑道：“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