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顧婠都沒休息好。

她的臉色比昨晚看起來更加的蒼白，腹部的陣痛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部絞在一起一樣。

勉強撐著去了醫院，醫院的醫生卻皺著眉，拿著病歷問道：“當初流產之后傷到了根基，需要半年一檢查調理的，之前你去什么了？”

之前……

顧婠自嘲的笑了笑，那段時間她還在監獄里。

監獄怎么會讓她定時去做檢查，又不是要命的病，那時候她被那群人欺凌的渾身都是傷痕的時候，也都是壓著一個人去處理。

“那現在是怎么回事？”

顧婠的嗓音嘶啞的像是損壞了聲帶，開口問道。

醫生的眼里柔緩了下來，但是帶著幾分的憐憫，“顧小姐，以后不要碰酒了，你的身子骨現在太脆弱了。”

可后邊的話，卻讓她耳朵轟轟的響起。

一直到她走出去，依舊還在恍神，到手機鍥而不舍的嗡嗡聲音才讓她緩和過來，電話那邊是領班的聲音。

“顧婠，我知道你今天休班了，但是這些人點名要你，你今天來，工資算三倍給你，額外收來的錢也不收抽成了。”

顧婠恍惚的看著人來人往，喉嚨沙啞的厲害，“是誰？陸棲祎嗎？”

他都弄死了他爸爸，弄死了她的孩子，還不肯把放過她嗎？

電話那邊說：“不是，是另外一波，說是跟你之前認識。”

掛斷電話，顧婠抬手，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在她干裂的嘴唇上，有些咸咸的。

剛才醫生說——

“顧小姐，您的子宮受損了，以后可能很難受孕。”

以后……以后她可能再也不能做一個母親了。

那股難受的情緒，從胸腔一路蔓延，疼的她心口蜷著，后背都止不住的顫抖。

她的手覆在腹部上，那種疼痛絲絲蔓延，她一直心心念念渴求的孩子，之前卻被自己弄不見了，以后她再也沒資格去做一個母親。

夜場那邊，場地內躁躁欲動。

幾個人不耐煩的把酒瓶子往桌子上敲擊了幾下，不耐的說道：“顧婠呢，不是說你們這邊的工作人員嗎，人呢？”

領班跟著賠笑，一直熬過門打開，顧婠進來，才驟然松了口氣。

這些人雖比不上陸棲祎權勢滔天，可各個都是背景不好惹的，惹著哪一個都是個麻煩事。

“快去吧，好好伺候。”領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顧婠的眸光平靜，她垂著手狠狠地掐緊了手心，毫無波瀾的看向屋內的人。

不算是意外，卻依舊覺得難堪。

這次來的人，都是她的老朋友老同學，如今坐在這邊，新奇的看著她，像是看著某種有意思的東西。

“嚯，竟然是真的，堂堂顧家大小姐出來賣了啊。”

“那可真是好好捧場一下。”

這其中有不熟悉的，也有曾經爭執過的，如今卻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奚落嘲弄著。

大概是這一年之內磨平了她太多的情緒，顧婠反倒是沒有那么激烈濃重的反應。

“怎么捧場呢？要不玩個游戲？”不知道誰提議的，緊跟著就帶動起一群附和的。

大家惡意的視線都看向顧婠。

什么游戲比的過一個破落千金更有意思的呢。

可顧婠卻沒有他們想象之中的那么驚惶和難堪，而依舊平靜的看著他們，問：“玩什么？”

一年的監獄生活，讓她看著比之前更加的沉靜，只是更瘦了，瘦的工作服在她身上都顯得那么空曠，她的臉色蒼白下頜更加的尖瘦，就連原先明亮的眼里，如今都少了幾分的光芒。

像是真正被生活磨平了銳角。

有人推了一下酒杯，又像是昨晚上的招數，每一杯下邊壓著一疊錢，喝完就拿走。

昨晚她幾乎用命換來了五萬，如今再喝的話……

她胃部有些抽搐的痙攣難受。

“我沒法喝酒。”她咬牙說道。

可那些人卻哄笑，“沒法喝酒，難不成我們花錢叫你來就是單純送錢的？”

若是原先的顧婠，他們還收斂點，只是如今風向大變，陸太太的人選早就把顧婠踢出局了，誰還怕這個啊。

更何況，顧家總裁跳樓，整個顧家被瓜分的七零八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威脅。

這些人打定了主意喝酒，似乎從一開始來就抱著羞辱折磨她的念頭，慢吞吞的說道。

“你要是不喝也行，那就跪下唱歌，那樣唱一首頂三杯酒，是不是更劃算？”

而這邊的動靜，被樓上盡收眼底。

樓上欄桿處，陸棲祎站在那邊，沉冷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下邊，薄唇緊抿著，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

“陸總。”特助站在他身邊低聲說道：“下邊的人是顧小姐。”

可后邊的話卻說不出來。

能怎么說呢，顧婠和陸棲祎的婚姻關系早就在入獄的時候就了斷了，兩個人之間若非說有關系的話，那就只能是仇人的關系。

陸棲祎看著下邊，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下邊的情況女似乎更為激烈。

顧婠原本想要離開，卻被攔住，那幾個人譏諷的說道：“顧婠，你如果敢走的話，信不信不光這份工作你保不住了，還要賠償巨額的罰款。”

這些人有能力也有本事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他們要的就是看顧婠的丑態。

桌子上一共十二杯酒，光是聞著度數就遠遠地比昨晚的還要濃烈。

醫生早上的叮囑還在：“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就不要碰辛辣酒這些東西。”

顧婠的手緊緊地攥著，手心被掐破了一層皮，深呼了口氣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仰頭喝下。

那烈性酒灼的她眼眶都跟著酸痛難忍。

帶動的整個胃部在翻涌抗議。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顧婠強撐著出去，那些人還要攔著，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才勉強的放過顧婠。

外邊的路似乎都分裂成了好幾條，顧婠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唯一的慰藉就是手里的手機。

剛才是私人偵探發來的消息，她爸爸的死亡不是自殺，而更有可能是——偽造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