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喬曼這話，絲毫沒解了尷尬，反而是讓氣氛更加的奇怪。

周圍的視線都若有若無的聚焦過來，畢竟什么能比的過一個名媛破落更有意思的話題呢。

顧婠垂眼譏諷的笑了笑，喬曼從來都是這樣，總是表面上擺出一副真心實意為你好的樣子，但是處處都是戳人心窩子。

就像是現在。

所有打量的視線都帶著探究和嘲弄，像是看不見的刀刃，刀刀沖準了她刺過來，把她曾經最不想回憶的過往，全都撕開在空氣中。

“那現在你就是打算一直在這邊工作嗎？”

喬曼顯然沒有放過這個話題的意思，反倒是輕聲的問道。

只是那柔聲下，卻帶著一絲傲然的高高在上和譏諷。

顧婠緩緩地抬頭，她的眸光從喬曼身上掃過，徑直的看向她身邊的人，而她身邊的男人依舊冷淡漠然的站在那邊，似乎對這邊的事情毫不在意。

和曾經的他一樣，俊朗的臉上似乎沒有多余的情緒，而那時候她是怎么認為這男人會愛自己愛到死的。

“是啊。”顧婠緩緩地扯了扯嘴角，近乎自嘲譏諷的說道：“這不很好嗎，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工作。”

這樣的回答，倒是狠狠地噎住了喬曼，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更是帶著幾分的不滿和煩躁。

“不坐著就想一直站在這邊？”陸棲祎終于開口了。

那嗓音淡漠沙啞，像是絲毫沒關注到顧婠一樣。

喬曼跟著他坐下，屋內的氣氛更加的詭異，原本還想著嘻嘻哈哈的人，看著顧婠的神情有些怪異，畢竟摸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敢輕舉妄動。

挨著顧婠最近的一個女人，用手肘抵了抵她，輕聲說道：“要不你先出去吧。”

看著這詭異的氣氛，還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呢。

顧婠準備出去的時候，卻被一只手給拉住，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到那個男人的懷里。

周圍一直盯著的人，更是神情怪異。

顧婠才想動，可那人卻錮住她的手腕，帶著幾分陰沉的說道：“老老實實配合我，一個小時給你五萬，這筆買賣不虧吧。”

五萬。

顧婠脊骨繃緊，最后那點驕傲和不甘，也最后一點點被磨碎了咽下去。

五萬的確不虧。

五萬足夠她去請私人偵探去調查當年的事情了，五萬足夠她暫時有落腳地方不至于顛沛流離了。

只是眼眶有些微微的酸澀。

那男人長相一般，只是那雙眼里閃著幾分隱忍的怒火，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不知道你跟陸棲祎的關系是好是壞，但是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安安靜靜的待在我身邊好好配合。”

那語氣里都帶著一股的咬牙和恨意。

很顯然又是恨陸棲祎已久，卻不敢隨便發作的人。

周圍一陣低聲的輕噓，可這也只是個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唯獨坐在那邊的喬曼眸光閃了閃，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身邊的人。

他的眸子似乎更冷，拿著酒杯一聲不吭，周身都是罕見的冷沉濃重。

喬曼的心臟沉了幾分，咬緊牙關，拿起手機像是‘隨手’拍攝了個視頻一樣，然后隨手轉發到了群里。

群里緊跟著就是一串的奉承——

“哎呦，又來秀恩愛了，陸總是不是又帶你出來玩了。”

“等結婚的時候，可是要提前說一聲的，咱們陸太太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可緊跟著后邊的畫風卻陡然一轉。

“不是我看錯了吧，那人怎么那么像是顧婠啊？”

“她出獄了？這不會做出臺女來了吧？”

后邊的討論愈來愈兇，各種不堪的話都一溜的出來了。

喬曼掃了一眼，滿意的關掉手機，然后挽著陸棲祎的胳膊，故意放緩的語氣低聲說道，像是帶著三分試探，“真的要讓顧婠一直在這邊工作嗎？”

哪怕人人都以為她會是理所當然的陸太太，可她心底還是有濃濃的不安，那種不安在顧婠出現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可陸棲祎的臉色卻辨別不出來幾分的情緒，他的聲音依舊冷淡，杯子放在桌面上，只是有些重。

那清脆的聲音，讓屋內的氣氛微微一滯。

而后他起身，嗓音淡啞卻帶著幾分的淡嗤，“走吧，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不適合你。”

說完，帶著喬曼徑直出去。

角落處，顧婠的身體徹底的僵硬，剛才那話，像是一巴掌狠狠扇過來。

眼眶酸澀了再酸澀，把她出獄之后最后的那點點不應該存在的心思，都給毀了個稀巴爛。

是啊，她還要指望著這男人對她憐惜什么呢。

等陸棲祎一走，屋內的氣氛可就活絡起來了，那些視線不顧忌的落在顧婠的身上，帶著幾分的調侃。

“你跟陸總是什么關系，你這樣的也能攀上那么高的？”

“因為什么做過監獄，不會是因為獻身未遂，被舉報送進去的吧？”

那哄笑陣陣，就連最開始抓住她的那個男人，都帶著幾分明顯的惡意，“說實話，你跟陸棲祎上床的時候爽不爽？”

顧婠甩開他的手，起身，可那男人卻冷了臉。

“這可不到一個小時，掂量清楚了再發脾氣，你以為你是清白家的小姐呢。”

那男人帶著點戾氣，拿出一疊現金啪的拍在桌子上，“喝完這五杯，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那幾杯全都是混合的高濃度的酒漿，這么一混下來，這度數可就難說了。

更何況，剛才她才喝完了烈性酒。

“喝完就都給我？”顧婠看向他問道。

那男人猛然一怔，然后又哄笑的說道：“誰還會欠著你這點錢，喝完這五萬就給你，也不用你陪了。”

五杯酒下去，別說是女人，只怕是成年男人都可能扛不住。

顧婠接過酒杯，毫不遲疑的仰頭喝下，那灼灼的酒像是刀片，順著喉嚨劃了下去。

像是泛起來了幾絲血腥，讓整個口腔里都帶著星星點點的甜味。

一杯，兩杯，三杯……

屋內的氣氛也逐漸的安靜下來，鄙夷的同時卻也帶著幾分的敬佩。

那五杯酒，竟然是喝的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