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求救
- 白色的彩虹
- 敬紫
- 4841字
- 2022-04-10 21:57:47
“嘿嘿,你不是藍耑的父親,你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危險?”王佑很認真的問,語氣里竟有了關心,沒有幸災樂禍。
“啊,危險啊?那怎么辦啊,快走啊。”秦瀚著急的就要給車打火。
王佑望向墓地的方向,怒了幾次嘴,最后說:“我有辦法,你們想聽嗎?”
藍爵想打他,怎么知識分子說話都得有條不紊嗎?火上房也得背口訣嗎?
“你快說,我們著急呢。”秦瀚催促著。
“王安是RH性,她可以先去救藍耑……”王佑指著他的手機說。
“好!我來通知他們,你那頭準備,我給王安他們打電話……”藍爵還是懂王佑的。
王佑到底還是醫生,他的職業習慣就是救人。
在醫學上的理論他有可能執拗點,但是自己的工作他是很理智的。
藍爵把想要說的話吞下,先救藍耑要緊。
他心里畫魂,王佑怎么會知道王安的血型,還那么精確。
藍爵給喬石打了電話,要他們快點下來。
王佑也在部署醫院那頭,只有秦瀚干著急幫不上忙。
在車上,藍爵把情況說給王安聽,王安一直點頭。
喬石握住她的手,她很勇敢的向藍爵表示,自己愿意救藍耑。
王佑帶著大家從醫院的地下車庫的一個小門進去,那里有一條單獨的通道。
通道的末端有個電梯,上面寫著幾個字“血液通道”,大家知道,這是專門給特殊人使用的。
在這里,一秒鐘就是一條生命。
房間里王安躺在那里,等待著。
就聽到門外秦小希尖銳的聲音,那是和她在墓地一樣的悲慘聲音。
她懂得,秦小希命里總是多坎坷,喬石和她講了秦小希那段過往,她心疼那時還是個孩子的秦小希。
很快血液從她的動脈里流出,她的生命好像也在流走。
她眼前出現了一種幻覺,一個人披著長發,看不清楚的臉是蒼白的。
她聽到她的哭聲也是和秦小希一樣的。
那個人貼著她的臉,頭發在她的頭上到臉上輕撫過去。
“金逸,你什么時候能醒來,記住替我報仇啊……”
“金逸,你記住了嗎?我都告訴你啦……”
“金逸,他才是啊,你要記住啊……”
一遍遍的聲音都是金逸開始,哭聲結束。
王安的身體越來越沉,一直向下墜落,這個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遙遠。
王安在墜落中見到了一個女孩,蒼白的臉上,一雙水杏眼里流出了鮮紅的血水。
她驚駭,在空中的手抓到一股很涼的風。
有個人在扶起她,是她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的手很暖,眼睛里都是關愛……
搶救室外的走廊里,藍爵聽喬石說他們在喬葉馨墓前的事。
喬石幾個人上去后,就看到喬葉馨墓前的地上有一堆燃燒完的紙錢,星星點點的紙灰在沒有風的地方也是輕微地搖擺著。
他伸手摸了,紙錢還很熱乎。
是有人剛燒完的,可能是被什么驚嚇到了,紙錢還有未燃完的人就不見了。
他看到有張紙錢角上寫了字,他撿起來捻滅火星。
一旁的喬巧想要問,也沒敢問,她還不全知道喬石心里的想法,在沒有確定的證據下,喬石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世。
王安和喬巧默默的望著,不敢打擾心里其實已經很困苦的喬石。
喬石低著頭沉默的對著墓碑上的喬葉馨的照片,心里是詫異的疑問。
他們也都明白,在這地方燒的紙錢,紙上的字自是有人寫給喬葉馨的。
是對喬葉馨戀戀不忘的人還是心里有愧疚的人,誰也不知道。
反正徐海洋是不會來的,他們都知道。
喬石說,他們一路上沒看到任何人。
藍爵接過他拿回來的紙錢,輕聲的讀出上面的字。
“……我為自己做的事向你懺悔,你能原諒我的……我知道……報仇還是毀滅,我需要你……”
藍爵用手使勁捻著薄薄的紙片,恨不得還想從里面擠出來什么。
短短的幾個字,隱藏了些什么呢?
他囑咐喬石照顧好秦小希,撇開眾人,快速向王佑的辦公室走去。
秦瀚也跟上,步履加快緊隨其后
“什么?不是陰性的,那誰不是陰性的?你快說……都不是……你們沒有拿錯了?”王佑在辦公室里嚎叫著。
他太不相信眼前的數據,自己當年可是王安的主治醫生,王安很多東西都是他整理的。
他還和喬葉馨說過王安危險,不單是病癥,另外的一個原因就是血液。
王安是極稀少的RH陰性血!俗稱熊貓血!
熊貓血也分陰性和陽性,陽性的人不能給陰性的人輸血,否則后果也是很可怕的。
王安陰性的RH的存在對于需要的人來說就是救命的稻草,而對于她自己,是個先天性的心房畸形導致分泌鈉尿肽異常的人,更是救命的浮萍。
如今他手上的兩份檢測都是陽性的!
這是科學和他開的玩笑,還是他相信的科學玩弄了他。
當年明明是自己做的檢測,怎么會錯呢?
王佑吃驚的是,王安的血液早就備案在血庫里,這回怎么就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例行檢查,按照管理檢查,他都不知道,數年不見的王安RH血液從陰性變成了陽性。
還和藍耑一樣,兩個人都是陽性的RH!
這是誰在和誰開玩笑,開的玩笑是不是也太大了,十年前的人和十年后的人,怎么說變就變了?
發出紫光的燈下,他臉色蠟黃呆滯的站著,手是高舉著的,兩份報告在紫外線的燈光里一樣,差異就是他的手式。
王佑站在那,看到臉上有憤怒之色的藍爵慢慢的出現。
他笑了,居然笑得很涼,然后王佑眼前一黑的癱坐到椅子上,又軟滑的倒在地上。
他怕見到人,又想見到人,他怕自己不知道怎樣說明自己看到的,怎樣證明自己做過的。
他伸出手向藍爵,因為距離遠,只向空氣中抓撓,眼神可憐兮兮的看向慢慢貼近的藍爵,仿佛看到救世主一樣。
他艱難地挪動嘴角,彎彎的眉眼里是迷霧一樣的慘白,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在牙齒縫間擠出來些,他說:“藍爵,你是神靈嗎?能救救我嗎?”
王佑嗡嗡的聲音和他驚駭的神情,使要本來要質問他的藍爵訝異。
這么一會沒見,藍爵沒想到王佑會是這般的模樣,形態里再無彬彬君子模樣的癱軟地趴著。
原來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如颶風吹過般的散亂。
奇怪了,原本文質彬彬的一個才子,語句里總是盛氣凌人的咄咄逼人,滿身都是救世主的氣勢,知識對于他就是隨口拈來,怎么此時都沒了……
他怎么啦?藍爵驚詫著望著此時的王佑,眼神里漸漸的由慌亂轉變到忍不住的笑。
他可是一直在趾高氣揚的挖苦自己,不懂醫學,不懂科學,不懂病毒的人,甚至不懂女人。
從認識到此時之前,用盡各種方式引導自己,要相信他的醫學奇跡,也是要自己相信他的能力。
“我怎么救你?你告訴我。”藍爵說。
藍爵說的時候,是盯住了王佑,他不是要看王佑的變化,是怕漏掉王佑的變化。
藍爵相信,一個見天和死亡玩游戲的人,他的世界里沒有生與死。
癱軟的王佑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他本來保持很好的溫和模樣,此時是無助的,甚至有點呆滯。
聽到藍爵關切的問話愣了一下后,轉而,看到藍爵眼睛里的哭笑不得讓他垂下頭,他開始兩個肩膀抽動。
藍爵知道他在哭,他伸手扶起癱坐著的王佑,身后跟過來的秦瀚也拖過來一把椅子,扶著他讓他坐到椅子上。
王佑坐好后深呼吸了幾次,頭腦也跟著清晰了些,他知道,在藍爵面前有些事自己不能說。
他把手上的化驗單放到桌子上,和一堆紙張放到一起,還很隨意的倒了幾下,整理整齊的放到角落。
角落那有放倒的相框。
他說:“我知道你們今天一直想知道,我去墓地干什么了,我去看了故友,只是去祭奠一下而已。”
他的動作藍爵都看在了眼底,他沒有動那些化驗單,卻記住了王佑的動作。
他明明聽到王佑聲音里的恐懼是真的,就這一會的功夫,轉變得這么快,可見那兩張化驗單上一定是讓王佑害怕的東西。
他故意的在遠離辦公桌的地方,一把硬木椅子上坐下。
“王佑你要和我說嘛?還是你要喬葉馨來救你……”藍爵決定要逼一下王佑。
王佑用兩只無神的眼睛盯著藍爵,盯到自己開始躲開。
“藍爵,我知道你一直要問我,為什么會去墓地看她,喬葉馨……因為我愛她,比任何人都愛她。”王佑說。
藍爵舉了下手上那幾張小紙片,輕聲說:“你愛她,你為什么還求她原諒你,能和我說一說嗎?”
聽他說出這些話,王佑張著嘴大口的呼吸。
他是真的緊張,還沒來得及消化化驗單上的事,又被沒有燃燒完的紙片嚇到。
王佑也不管自己的手上還有手套,他用顫抖的手捂住自己突然流淚的臉,嚶嚶的哭泣
小小的辦公室里,一個男人在兩個男人面前抽泣,竟然一點也沒有違和感。
“我是去墓地看喬葉馨了,我和喬葉馨是同學。”王佑說。
“我知道。”藍爵點頭說。
藍爵的直接讓王佑有點尷尬的張不開口,他碰到藍爵和秦小希一起的時候,藍爵就故意地試探過他。
“我,藍爵……我說的是真的……”王佑說。
“你和喬葉馨當年是同學,兩個人也算是志趣相投,你喜歡她,去過她家里,看過她家的門聯,坐過她爸爸手工做的椅子。
你在那上面笑著,心里也把那個帶有書香的房間當做自己的家。
你聞著喬葉馨家里的茶香,聽著她的笑聲,看到她穿著凈色的衣衫,長發披肩的美麗身影。
你眼神追逐她,心里滋滋的流血,你不能說出來的話像一根根利刺,刺啦著你的心臟。
你沒有說過,你愛她。”藍爵說。
藍爵說的時候,王佑一直點頭,看的一旁的秦瀚也跟著點頭,還以為藍爵的推測真的厲害,從王佑這里就能看到喬葉馨的家。
他佩服自己的師父,厲害到什么都知道呢。
“藍爵,你真是厲害,好像你都看到了喬葉馨家一樣。”王佑欽佩的說。
藍爵對王佑拍馬屁的順勢而為功夫并沒有感到什么,反倒感到王佑的不真實。
他冷冷的點頭,示意王佑繼續說。
“王主任,你也不錯啊,騙我們好久了。”秦瀚說。
“不能說王主任騙人,他真的很忙。”藍爵說。
王佑投向藍爵一個感激的眼神,開始說起了過去。
“是的,我和喬葉馨是同學,我們很好,好到她從來不把我當做男生。
她和我談她理想中的世界,甚至和我不避諱她的愛情觀,她會和我講她父母的戀愛史。
她說,她要比她的媽媽還幸福,也要自由戀愛,找一個她喜歡的人。
我開始以為她是說給我聽,我就拼命的表現,想讓她看到我的存在。
后來才知道,我一直是她的哥們,不是她眼里的男人,她喜歡的世界。
藍爵你懂嗎?
在知道她心有所屬時,那時的我有多么的自卑……”每次想到喬葉馨和他說徐海洋的時候,王佑都是很難過的。
他把手里成團的紙巾又團了一下,在額頭那擦了擦。
藍爵他們知道,王佑是用擦汗的方式掩蓋自己的難過。
可是,眼淚還是流下,王佑有些講不下去了。
藍爵遞給他紙巾,是他從秦瀚兜里拿的一包。
“那也不是自卑,在自己心儀人面前的都是最真的自己。你只是太愛喬葉馨,想要她知道,卻沒有膽量,不是壞事。”藍爵適時機的鼓勵著王佑。
王佑感激的看了藍爵,看到同是男人的藍爵臉上的剛毅,心里的打鼓聲小了很多。
藍爵的鼓勵把他總愛遲疑的性格刨析透徹。
也就是這種患得患失的性格,給自己造就了一個藍煙里的世界,什么都是朦朧的。
他仿佛又回到當初,和喬葉馨上學時。
“有一天她和我說,她有喜歡的人了,一個落魄的男人。
這個男人因為有急事,要賣掉和未婚妻一手打拼出來的公司。
世上真有因果,她說的男人恰好我也認識。
他的未婚妻是我的病人,我們算是熟人。
她用當時很低的低于市場價位收購了這個男人的公司。
她是想要有需求的這個男人將來來求她,這樣她就更有機會接近他。
我就知道,她從一開始,她就愛上了這個落魄的男人。
只要這個男人張口,她就會拿出自己的全部,救贖這個男人從困境中出來,
可是,我剛才說了,這個男人那時候是有未婚妻的,而且他和他的未婚妻情比金堅。
知道她的心思以后,我驚慌了。
驚慌的我用各種理由和她親近,甚至去學人家的落魄,把自己說的不堪,卑微……
說自己喜歡賭博,手頭緊和她借錢。
她雖然很生氣,依舊幫了我,我期待她的同情和愛護。
可是,最終她也沒象一個愛上我的女人那樣勸誡我。
依舊把我當成她的摯友,一個一直窺探她在痛苦中掙扎的摯友。”
王佑從沒有對別人談起自己和喬葉馨的事,今天和藍爵說了。
就是這個一直聽他說話的男人,從一開始就和他有敵意的男人,他竟然感到了輕松。
他說出來自己想要做的,還有沒有做成的,也隱瞞了自己做過的。
“喬葉馨不知道你也認識她傾慕的男人?”藍爵問。
王佑點了頭接著說:“她不知道,我沒和她說,可能我是為了自己吧,不想在她面前談論別的男人。”
“奇怪了,這么多年你不說,喬葉馨也不問,以她的精明,你的嫉妒是很難掩蓋住的。”
藍爵說話的時候,是帶有情緒的。
王佑尖酸刻薄的知識分子味道很濃,和他呆在一起,空氣里總有股子讓人無法自由呼吸的味道。
“我……可能我平時對她的朋友都是挑三揀四的吧,她都習慣了,再說,我對她就是像是鐘表里的針腳,一直都以她為中心,她是時針。
我想,她也不在意我的小肚雞腸的吧……”
“哦,這種對自己的總結很有意思,你很有自知自明。”藍爵說。
王佑再裝傻也聽出來了,藍爵對自己的話是懷疑的。
也怪自己,一直對藍爵的態度。
“我說的都是真的。”王佑自嘲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