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在錢多多拿出兩本結婚證后,大概就要畫上句號了。既然結婚已成事實,錢家自然要維護自家女兒的面子,錢爸爸甚至親自敬酒向陸家人賠不是。事已至此,兩家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況且如今這社會,也不再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陸家也沒再多說什么。就這樣,表面上和和氣氣地把接風宴吃完了。飯后,錢家人、韓城洲還有馮瑞軍一同回到了錢家別墅。
到家后的首要之事,便是錢爸爸將女兒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婿分開審問。各審了半小時,卻毫無收獲,二人像是提前對好了臺詞一般,都說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才選擇彼此,就連細節都一模一樣,毫無破綻。錢爸爸見狀,干脆換了個方法。他深知自己的女兒,她不會輕易結婚,更不會輕易和陌生人結婚,如果是韓家那小子,倒還有可能,可偏偏不是。
錢爸爸親自吩咐下人收拾小姐的房間,姑爺是新姑爺,讓小兩口分開住不合適,所以不許收拾客房給姑爺。還叮囑,小姐那邊一旦有情況,都要向他匯報。
20分鐘后,錢多多和馮瑞軍站在三樓主臥門口。
“你家這速度,夠可以的啊。”馮瑞軍驚訝道。
錢多多無奈地點點頭:“唉,看來我爸是真的希望我趕緊結婚啊。”剛進來時,二人就被這紅彤彤的新房布置嚇了一跳。僅僅20分鐘,除了沒有喜字,這屋子和新婚婚房幾乎沒什么兩樣。那紅彤彤的四件套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娃娃,這場景看得錢多多直冒冷汗,合著這次就是讓她回來結婚的,連東西都時刻準備著呢。
錢多多的房間在三樓一整層,她帶著馮瑞軍簡單熟悉了一下環境,然后二人坐在沙發上休息了會兒,還調侃今天配合得多么默契。
隨后,錢多多收到一條短信,看過后對馮瑞軍說:“我浴室里的東西應該都是新的,你先洗漱洗澡吧,這一天可夠累的。我出去和朋友說點事,一會兒就回來。記住,要是老錢再來找你,你就都往我身上推。”
馮瑞軍點頭:“行,那我洗漱完就睡了。今天凌晨一點才關門,上午趕飛機,下午晚上又陪你演戲,累死了!”
錢多多想了幾秒:“我大概半小時就回來,我怕回來時你剛睡下,吵醒你,要不你等會兒?”
“什么?你還要回來住啊?”馮瑞軍有些驚訝,顯然他之前沒考慮到這一點。
錢多多點點頭,一臉認真:“當然啦!你現在可是我的新婚老公,難道要分房睡?你想讓別人傳我們感情不和?”
“可是……”
黑夜像一塊巨大的幕布,籠罩著城市,而星空宛如璀璨的寶石鑲嵌其上。他和她,在天臺相聚。
天臺,這個城市半空的角落,成了他們此刻的世界。這里有童年的影子,讓他們想起了曾經的秘密基地。那是學校教學樓的天臺,這個小角落,堆滿了他們的歡笑、夢想和那些幼稚卻珍貴的秘密。
還沒等韓城洲開口,錢多多就已經猜到他的問題了。
她率先緩緩說道:“我爸知道我這次回來,特別希望我能把婚事定下來。你也清楚,我一向反感商業聯姻這種事。所以,半個月前我就在朋友圈找結婚搭子,還說回來就領證。”
韓城洲下意識地回應:“要是只是為了應付家里,我也可以啊。你干嘛找個陌生人,而不找我呢?”
錢多多回答:“那個時候你還沒回來呢。而且,咱倆不合適吧。”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和他離婚?”韓城洲急切地追問。
錢多多搖了搖頭,隨后輕抿了一口紅酒。
見她不說話,韓城洲更急了,音量也提高了:“你不會是要跟他一直過下去吧?!你是不是瘋了?”
錢多多點了點頭:“嗯……我想暫時先維持現狀。再過半個月我就又要出國了。我和他說了,我們互相幫對方應付家人,只是還沒商量具體的辦法。我不想折騰了,如果他想離婚那就離,其實湊合過下去也沒什么。”
韓城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暗自揣測,錢多多莫不是喜歡上這個馮師傅了。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可他是個跑滴滴的,他根本配不上你,你們倆不合適啊。”
錢多多又喝了一口紅酒,然后說道:“其實沒什么配不配的,大家都是人,沒有誰比誰更高貴。再說了,人家現在已經是酒吧老板了,不再跑滴滴了。”
然而現在,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多年后的今天,他們經歷了各自的風雨。他拿著一瓶紅酒,輕輕放在天臺的邊緣,像是放下了多年的包袱。他看著她,眼中有復雜的情緒。
紅酒的味道,濃郁的芬芳在夜風中飄散。他們輕輕碰杯,飲下的是歲月的滄桑。星空下,俊男美女說說笑笑,有些話像是開玩笑似的說出來了,可到如今沒了意義。
曾經,他們在童年的秘密基地里,也如這般對著星空嬉笑。那時的誓言如同天上繁星般閃耀,以為會永恒不變。“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可如今,那些話語就像流星劃過,只留下瞬間的痕跡。
黑夜中的星空依舊璀璨,見證著他們的重逢與疏離。天臺的風,吹不散這復雜的氛圍,紅酒的醉意也抹不去心中那一絲遺憾。他們都明白,過去的已經過去,那些沒有意義的話就留在這星夜下,成為又一段回憶的注腳。
他們就那樣一直聊著天,任冷風在身旁呼嘯,直至將一瓶紅酒喝得精光。
那天最后,韓城洲借著酒勁,還是把藏在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要是我沒出事,又或者他沒在朋友圈回應你,你會不會和我結婚?就像小時候我跟你承諾的那樣。”
錢多多飲盡最后一口紅酒,輕聲道:“可這世上沒有如果呀。”
“但是我們……”韓城洲本想爭辯,他們相識更久,若真有如果,自己的勝算應該更大些。
然而,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錢多多打斷了:“好了,小洲哥,時間不早了。別喝了,再喝你就醉了。明天你還要一早回去看望爺爺呢。我也得回房間了,他還在等我呢。”
韓城洲嘴唇微張,卻未再言語,只是靜靜地望著錢多多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眸中交織著復雜的情愫。那離去的步伐似重錘般一下下敲在他心上,讓本就因酒意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愈發混亂不堪。
他在凜冽的冷風中獨坐許久,錢多多的話語不停地在腦海中回響。是啊,沒有如果,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錢多多與另一個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婚姻。他憶起幼時二人在花園嬉戲的場景,那時他滿臉堅定地說長大后要娶她,彼時的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沒有家族利益的紛爭,也沒有商業聯姻帶來的煩惱。
此時,錢多多回到房間,瞧見那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錢多多帶著調侃的口吻說道:“喲,這么乖呢,在這兒乖乖等我呢。”
錢多多此刻的狀態明顯是喝了酒,而且還不少。那男人見狀,趕忙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扶住搖搖晃晃的錢多多。
他將她攙到沙發上坐下,然后轉身去衛生間拿了一塊濕毛巾,準備給她擦臉。
“天吶,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馮瑞軍看著她的模樣,暗自猜測她肯定喝了不少。
錢多多伸出兩根手指,還傻笑著。
馮瑞軍誤解了她的意思:“好了,好了,都這時候了還比耶呢。”
錢多多用力地搖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好像喝了兩杯多。”
“白酒?”
錢多多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是的,不是的,是紅酒!”
馮瑞軍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接著問:“那你是自己擦臉還是我幫你?”
錢多多繼續搖頭:“不用,我自己去洗手間卸妝就行。我化了妝呢,不能這樣直接睡,不然老得快。”
雖說處于醉酒狀態,但她也沒醉到不省人事,還是晃晃悠悠地自己走進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