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總是也管不了那許多,陸婉兒刻意散了心頭與溫家公子有關(guān)的猜想。
并提醒自己還是要抓緊,把今日在城里了解到的商業(yè)信息好生梳理一番,該拿筆記錄下來的也趁記憶新鮮的時候全都記下來,留待之后整理備用。
樓上的人,很明顯是因為怕早上仆僮的聲音,引起了陸家二小姐的警覺,卻不知自己這番操作當(dāng)真是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更加讓人懷疑了。
也或許是極怕打破,他已經(jīng)在自己心里好不容易認定的相處模式,甚至在之后幾天里,溫彥行都未再將客廳與書房的窗子打開,偶爾只是從臥房通風(fēng)的窗子里向外瞄一眼,雖也沒怎么看到過陸婉兒其人。
當(dāng)然情場失意,便有更多時間想想職場的事了。
在陸婉兒日日出府去調(diào)查市場,想按需確定第一批貨品種類的時候;也在她一心尋找可靠的合作伙伴,并初步洽談合作意向的時候;還在她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面或優(yōu)質(zhì)商家,可供日后銷貨的時候......
溫彥行也暫時從個人閑散的狀態(tài)中撤了出來,想著莫不如先做些公益之事,一方面是為了溫家守孝積福,有個很好的由頭;而另一方面也可以一個合規(guī)合理的方式,同沂州府的同僚們有所往來;更重要的是也能為地方上做些實事,亦能在當(dāng)?shù)匕傩招睦锪粝潞每诒?
若是有人刻意拿二人的心思與行事對比就會發(fā)現(xiàn),雖說兩人擅長的領(lǐng)域不同,卻都算是身具年少有為的特質(zhì)。
只不過溫彥行雖年長了幾歲,卻還是有著讀書人固有的理想化一面,倒不如陸婉兒更加老練和現(xiàn)實。
溫彥行去與父親商討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想要促成此事,怕還是少不了溫家經(jīng)濟上的支持。
對于此等守孝行善之事,父親這邊倒沒什么異議,而那些地方官員們本就想與這位溫家公子有所交好,溫彥行前幾日還在想,如何拒絕收受他們的禮物又不讓這些人心生戒備和疏離,那便拉著大家一起做公益,也能為百姓們謀些福利,倒是個一舉幾得的好法子。
只是他未想到此舉有利也有弊,也可能讓那些地方官員生出,不僅自己出錢還要為他人做嫁衣博美名的不適,也有對比之下顯得他們有不夠清正廉潔,不夠體恤百姓之嫌。
當(dāng)然,官場之事的確也是無法盡善盡美,勾心斗角又錢權(quán)相軋之間,倒是比商場之事更為復(fù)雜。
陸婉兒通過連日的探查摸索,最終決定要在沂州府開一家茶館,專賣茶葉與瓷器。
不同的是因瓷器價格往往較高,考慮受眾購買能力,決定可將一些稍貴重的陸記瓷器,同時放在城里售賣古玩、書畫或首飾的店里寄賣,對那些店家無非就是增加一個貨柜的事,只要利潤不菲,合作倒也好談。
而自己開的茶館兒里,一開始受面積所限,只能提供免費的品茶賞道,可培養(yǎng)一名茶藝表演者,為沂州府的百姓們,開化飲茶的意識和風(fēng)潮;而至于茶葉品類,當(dāng)從平民百姓能喝的起的粗茶,到大家顯貴更愛的名貴品種都要備全;至于茶具方面,自然也可同時搭配售賣。
選擇這兩類是因為,陸婉兒覺得首先洪州城那邊貨源穩(wěn)定,姐姐在這方面浸淫多年,頗有心得可學(xué),加上茶葉又輕又好帶又耐放,運輸上便占了先天的優(yōu)勢。
其次,沂州人并不是不愛飲茶而是見識地較少,畢竟受地域氣候所限,北方又不產(chǎn)茶,但既然作為整個江南道家家常備之物,且飲茶之風(fēng)也在北方京城盛行已久,那自然也可以成為整個沂州府百姓們的日常喜愛之物,市場巨大。
不僅這些,陸婉兒還發(fā)現(xiàn)了許多的商機,比如北方夏天的席子,多是以葦草或柳條編制,遠不如南方產(chǎn)的簟席精致,像龍須草席柔軟又透氣,像竹席涼爽又光滑,都十分適合沂州府同樣炎熱的夏季使用;且席子之物也屬于好運又耐放之類,只是不能在茶館里售賣,要放到合適的店里去。
當(dāng)然陸婉兒還在沂州城的一些店鋪里,發(fā)現(xiàn)了些當(dāng)?shù)氐暮梦铮热缒恰傲洹保櫭剂x是用柳條編制的箱子,最起碼倘若在搬家或出行之時,完全可代替那些笨重的實木柜子,既結(jié)實輕便又防潮耐用,倘若裝上其他貨品一同帶至洪州去,也該是十分受歡迎的。
諸如此類,在經(jīng)商方面精明又能干的陸二小姐,很快便定下了自己的行商方向,接下來便是更一步的行動準(zhǔn)備了。
只是在此之前,陸婉兒也沒有忘記,自己有一件事必須先做了!那便是要把這些打算,細細地與溫家舅母交待清楚!
理清了大體的脈絡(luò)打算,婉兒特意抽出了大半日的時間,去了舅母房中詳細匯報自己近些日子的想法與行為,沒想到舅母聽完她的詳細計劃后,不僅沒有反對還決定拿出些銀錢來入股。
關(guān)于陸府和岳家生意波折之事,她是在陸婉兒舅舅那里有所耳聞的,不僅如此還有其他婉兒也尚不知道的往事隱情,亦讓舅母覺得必須要支持這個雖并非自己嫡親的外甥女;更何況以后不僅可依靠這條商路與娘家有了更多來往,并非見識淺薄的溫家老小姐,亦知這確實是個值得參與的商機,也是未來可共同獲利的好事。
有了舅母的支持,陸婉兒在沂州城的商業(yè)版圖,發(fā)展上便的快了許多。而且舅母還教導(dǎo)她倘若有時因女子身份出門不便,倒也可換上男裝試試,北方這樣喜好異裝出門的世家小姐可不算少數(shù)。
雖說陸婉兒換上男裝,也因身材嬌小不像個男子,但倘若戴上帷帽也像個年紀(jì)尚輕的清秀小少爺,頗有些有趣。
又聽舅母閑聊,提及溫府想要連同沂州其他官家一起,集資修繕路橋與農(nóng)事水渠等,都屬于利國利民的公益之事,想做這些卻總是需要大量銀錢支撐的。因此若是有一條正經(jīng)的商貿(mào)渠道能夠賺錢,于任何時候任何人而言,其實都是件極好的事。
陸婉兒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主意怕正是從京里回來的溫家公子所出,畢竟當(dāng)人站的高度不同,所圖結(jié)果便也不同。只不過稍加細問了兩句,得知溫家處理此事,就是在自己先拿出部分錢款來的前提下,由溫家少爺正式下一份求捐拜帖于各城中府官,以期響應(yīng)。
陸二小姐卻覺此種方式有些太過直接,或許會令此事不夠圓滿;畢竟溫家少爺守孝之身,名義上已無官職,倒不如搞個慈善性質(zhì)的拍賣會,就以溫家名義象征性拿出些實物出來,這樣沂州各級府官或商戶不僅都可受邀參與,大家心意全憑自愿,捐錢捐物都可,亦不至于引發(fā)太多被動不爽的情緒。
也知溫彥行立意很好,畢竟讀書為官之人講究一個為民謀利,剛正磊落;因此陸婉兒只是把建議細說給了舅母,倒也并未因此覺得溫家公子行事莽撞。
舅母聽完便已心下了然,對陸婉兒行事心思更是有了直觀的了解和欣賞,也因此事確屬溫家的大事,便很快去找了溫彥行,特意轉(zhuǎn)述了婉兒這些四兩撥千斤的主意。
也把陸婉兒想要在沂州府經(jīng)商的事情特別打了個招呼,雖說與溫彥行關(guān)系不大,許多商鋪之類的事宜還得溫家老爺出面支持,但萬一碰到什么時候,溫彥行這邊也說不定可對其有個照應(yīng)。
這樣一來溫彥行就明白了,姑母雖未明說拍賣會的主意是誰出的,但毫無疑問就是陸家二小姐之言了。
未曾想到那位在溫公子眼里已經(jīng)是很與眾不同的女子,還有更與眾不同的一面,處起事來這般地玲瓏通透。
關(guān)于義賣之事,溫彥行也覺確是個良策,而至于她想要在此地經(jīng)商一事,雖詳情了解不多,但怕也不僅是心血來潮之舉。
溫彥行雖是個讀書人卻不迂腐,他亦知商業(yè)流通對家國對百姓的重要,也并不會覺得女子就該天生安于內(nèi)宅,因此倒開始對陸婉兒有了更多的期待和欣賞。
前幾日還看過她失意的樣子,今日從舅母口中聽聞這些,只覺她或許本就是個內(nèi)心異常堅韌與聰慧的女子。
而這樣的女子不但不容忽視,還可能很快便讓溫彥行更加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