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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九都城

風塵在溫子寧的因果線記憶之中,也曾經聽到過別人描述皇城多么雄偉壯麗,如何碧玉輝煌。但從小在鄉間長起來的溫子寧也從來沒見過皇城。

溫子寧的想象受限于認知,以為皇城便是比他所在的鄉鎮大一點的城池。

知曉溫子寧記憶的風塵看著面前的城墻,暗中吞了口口水。

這座皇城該如何形容呢……僅僅只說眼前的這一面城墻,估計便能抵過兩個臨安城。

城墻明明是用作防御工事,護佑城池的建筑,可見到這面城墻之后,風塵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它的防御力有多強,而是這玩意到底值多少銀子。

城墻之上雕刻著各種風塵見過的沒見過的飛禽走獸,地上能看到一匹麒麟,立于萬般走獸之上,口含金珠威嚴無比。天空中能夠看到一對鳳與凰,赤羽互相盤繞,周遭百鳥朝鳳,又皆在朝凰。

城墻之上的飛禽走獸栩栩如生,離近一些,能夠感覺到真實存在的威壓感。

這城墻與其說是防御工事,倒不如說是一件完全不可估價的頂尖藝術品。

見到風塵一副癡迷的樣子,魏子嚶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得意的情緒。

“這面城墻之上的色彩,可是用了真正的獸血繪制而成的。”

魏子嚶指著城墻之上眾多飛禽走獸,說道:“虎是用虎血,豹是用豹血。”

聽及魏子嚶言語,風塵訝異詢問道:“那上面的麒麟,以及鳳凰……”

“就像你現在想象的那樣。”魏子嚶神秘一笑,沒有再多言語,而是徑直朝著城門走去。

風塵清嘖一聲,道:“好在沒有人像。”

走在風塵身旁的劍維一發出一陣壞笑:“城墻有四面,有人像的在另外一邊。”

與此同時,劍維一用雙手在虛空中不住比劃著,陰陰笑著。風塵沖他翻了個白眼,這個老頭實在是有些為老不尊,從他嘴里說出的話有時候還是當做耳旁風便是。

見風塵不信,劍維一嘿嘿笑了一笑,沒再說話,二人便隨在魏子嚶身后入了城門。

把守城門的士兵身體站的筆直,哪怕是見到魏子嚶這個皇女也沒有絲毫懈怠,即便是魏子嚶也需要出示身份證明方才可入城。

魏子嚶臉上一直保持著的笑容消失,在身上摸索起用以通過的證明來。

在魏子嚶找尋證明時,風塵則暗暗觀察著守城的士兵,周遭共有八人,這八人每個都身懷內力,且內力雄渾程度遠非溫子寧可比。

其中一個站在城內負責把守出城人士的士兵似乎察覺到了風塵的視線,在風塵看向他的同時,轉過頭來剛好與風塵目光相觸。

風塵將視線收回,暗暗咂舌,這人好強的感知力。

似乎這八個守城的士兵,隨意挑出一個來都能夠吊打溫子寧。

雖然這樣說對于溫子寧來說有些可憐,但這正說明了溫子寧真正的實力其實還不足以做一個把守九都城門的士兵……

風塵看向還在身上四處翻找的魏子嚶,內心暗暗琢磨,此人生于帝王之家,風塵雖然早已猜測到魏子嚶工于心計,但他有些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從何時起入了她的法眼?

要知道,自己從最初的森林之中出來到現在也不過四個月的時間。

風塵又想到當時魏子嚶方才以‘風塵少俠’稱呼過自己,那樣稱呼過自己的只有徐昕薇,可她身處勾欄,沒有緣由,也沒有門路向魏子嚶告知自己的消息。

如此思來想去便是入了一個思想上的死胡同,風塵干脆不再思索,回過神來,便發現魏子嚶依然在自己衣服里上翻下找。

都已經過去三五分鐘了,找個證明身份的東西有那么艱難?

魏子嚶瞥了眼風塵,暗地里用嘴唇稍稍一努,示意風塵使用溫子寧的身份證明入城。

風塵淡然一笑,攤了攤手。

這可不是他的錯,當時那個溫子寧可是都被自己給扒光了,也沒有發現一件能夠證明身份的物件。

待到風塵進入溫子寧因果線中的記憶時才得知,原來是因為這個便宜都司太過緊張,將身份令牌忘在老家沒有帶走。

聰明如魏子嚶很快便讀懂了風塵的意思,輕嘆口氣,從衣裙的側兜里掏出來一塊泛著暗金色光澤的厚實令牌,往守城士兵身前一扔,后者慌忙接下。

“看到了吧,如假包換的皇女令牌,僅此一塊。”

魏子嚶的語氣雖然有些俏皮,但面色卻低沉著,并不好看。

守城士兵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恭敬道:“皇女殿下,您本月的出城次數本來已經用完了的……”

“他還沒有掌權呢,便敢限制我的自由?”聽聞守城士兵話語,魏子嚶面色更黑,“你意思是不讓我進城?碩大一個九都難不成還沒有我魏子嚶的容身之處了?”

“不是,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守城士兵語氣越來越弱,到后面幾乎細弱蚊蠅。

“奉命,奉誰的命?父皇還未駕崩,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執掌大權了?要知道,這天下的歸屬還沒有定呢!”魏子嚶得理不饒人,將守城士兵噴了個狗血淋頭。士兵也只敢受著,不敢過多言語,生怕多觸一絲魏子嚶的霉頭。

“好了好了,依我看你們各退一步,”此時此刻,劍維一站出來做和事老和稀泥,“皇女您別把氣灑在他身上,那個小周啊,你就權當皇女沒有出過九都,這事不就結了么。”

“劍先生……”守城士兵本來急的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看向劍維一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在劍維一的調解下,三人入了城,城門處的守城士兵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其中一個問道:“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另一人苦笑道:“數不清了,不是二十次就是二十一次,皇女只有入城記錄,沒有出城記錄,但是都被咱們哥幾個把記錄給抹去了。”

“如果大皇子……不,太子詢問起來,我們應該怎么說?”

“瞞下來唄,太子又不會來城門這里巡視,如果真的來了又剛好碰到,也只能算我們倒霉,”先前差點被急哭的守城士兵滿臉苦澀的說道,“那能怎么辦,那兩尊大佛咱們都惹不起。”

“若是太子做了帝皇,那皇女的日子估計會更為凄慘,相比較太子,我還是感覺皇女好一點,至少皇女只是發發脾氣,太子可是真……”

“噓,噤聲,小心隔墻有耳,到時候你的腦袋都保不住!”

“嘶……”

······

漫步在街上,魏子嚶再次變回那副臉譜一樣的笑容。

在風塵看來,魏子嚶的每個表情其實都是一副面具,什么場合需要帶什么面具之時便戴上哪一副,風塵猜測,從自己遇見魏子嚶到現在,她都沒有展露出一絲一毫的真實情緒。

這種人尤為可怕,若只是不善談笑便罷了,關鍵此人心思還十分縝密。

方才與守城士兵的呵斥,與其說是在宣泄怒火,倒不如說是在側面拉低旁人對于那個所謂下命令的太子的評價,屬于是想要拖著太子的口碑一同自爆了。

雖然風塵還沒見過那所謂太子其人,但若是只聽魏子嚶一人之言,便會覺得那個太子是什么背地里捅刀的小人。

帝王之家屬實復雜。

“剛才被你看到家內瑣事,讓你見笑了,”魏子嚶湊到風塵身旁,小聲說道,“但既然你要假扮做我的駙馬,這些事情遲早要知道,也沒有什么瞞著你的必要。”

風塵隨便應付一聲,眼角正好瞥見支棱著耳朵偷聽的劍維一,暗笑一聲為老不尊。

九都之中人來人往,行人極多,但卻不見車馬。風塵問詢了一下劍維一,才知曉在九都之中除了帝皇以外皆不可駕乘車馬,哪怕是士官大夫,乃至地位更高的人也不得違背此條令。

路上行人都認識魏子嚶,在看到她時自覺的讓出一條道路,站在道路兩側。

魏子嚶的口碑似乎極好,甚至有不少人專門跑回家提了貼著囍字的袋子,要為魏子嚶即將大婚送上賀禮。

魏子嚶不慌不忙的笑著從百姓手中接過各種袋子,而后遞給身后的劍維一。但風塵發現,魏子嚶接過袋子的時候眉毛微不可查的顫了一顫。

這是風塵第一次在魏子嚶臉上見到不可控的情緒波動。

“諸位,我想向各位宣布一件事情。”

直到劍維一懷里再拿不下,周遭百姓才不再向魏子嚶遞賀喜的紅袋。而魏子嚶站于眾多百姓身前,扯了扯風塵略微有些滑稽的半截衣袖,高聲宣布道:

“這便是駙馬爺,大家覺得我的眼光好不好!”

風塵被魏子嚶拉到眾人面前,百姓之中便有不少人大呼郎才女貌云云,但同時被這么多視線注視,令得風塵感覺有些不自在。

那些百姓的目光有些太過熱情,風塵隱隱約約有些招架不住。

不得不說,魏子嚶在民間的口碑是真的好,街上漸漸被從別處趕來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若是以民意選取九都帝皇的繼承者,魏子嚶絕對立于不敗之地。

就在這時,原本熙攘的人群突然平靜下來,道路另一邊的百姓自發的散開一條通道。

一個身穿黃袍,扎著發簪,身材雖說十分壯碩,但卻略顯有一絲書生氣的男子踱步而至,身后跟了兩人,一人藍衣一人紫衣,片刻不離的跟隨在男子身后。

“皇妹,時候不早了,回宮去吧。”

身穿黃袍的男子瞇起一對丹鳳眼,話語出口便不容置喙。

魏子嚶臉色不變,但靠在她近前的風塵仍然能感覺到,魏子嚶的身軀輕微的顫了一下。

“是,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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