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風塵謝絕了鄭良鵬的好意，帶著小啞巴與白狼在臨安城內的一處客棧居住下來。

他將自己在客棧房間里關了整整三天，每天僅吃一頓飯，剩余時間全部用在凝聚靈力，鉆研劍法，以及修煉之前在地攤上買的《小九陽回春功》。

但越是按照書中修煉，風塵便感覺自己越是迷茫。

沒了小劍的解惑，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修煉到了什么境界。書籍之上內容存在空缺之處，靈力在筋脈之中運轉晦澀，他便借助體內靈力強行將晦澀之處沖破。

期間鄭婉君尋來過一次，但卻吃了閉門羹，只在門外留下了一些培本固原的藥草，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便離去了。

她說過什么，風塵一絲一毫都沒聽進去，只是一味的修煉，修煉。

如此兩三天下來，小九陽回春功略有進境，體內浮現出一絲絲暖意，明顯感覺到體力源源涌出。但另一方面即使長時間聚靈，體內靈力也幾乎不見半分增長，反而是將風塵累的身心俱疲。

“為何，這修為境界為何便是提升不了？”風塵慍怒，一拳打在梁柱上，拳頭鮮血直冒。

云九霄身形顯現，站在一旁看著風塵自殘一般的舉動，搖了搖頭：“你資質本就平平無奇，若不是有著不少奇遇，怕不是這一生連鍛靈境也突破不得。”

他的話語鏗鏘有力，直直刺到風塵軟肋。

相似的話小劍也曾對他說過。

“如今達到鍛靈境后期已是你的極限，若是借助外物，定會再次招引來天劫，到時候你又該如何？”

云九霄話音一轉，徐徐說道：“但是你還有另一條路，便是不再動用神眼，也不再增進修為，而是專注于劍法。”

“或許你自己并未察覺，你的劍法已經接近入道，比你的修行資質高了不知幾個檔次。”

風塵靜靜地聽完云九霄的話語，冷冷道：“你這番話像是已經準備許久了，既然現在好心勸我轉修劍道，那先前天劫之時怎么不見你現身？”

說著，風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說了那么多，其實你所圖的，便是想借著話術讓我在心灰意冷，自暴自棄之時將因果神眼歸還于你？”

云九霄神色微微一變，他隱藏的很好，但終究躲不過風塵的眼睛。

“所以自一開始出現天劫，到之后神眼無法全開，都是你在背后搗鬼？”風塵強壓下心中怒意，語氣冷漠道：“自從斬斷第一重雷劫之后我便隱隱感覺有些不對，那木元靈本身并無問題，而且明明是溫和的木系藥材，如何引來天劫？”

“我用三天時間做了一場戲，終于是讓你露出了狐貍尾巴。”

風塵凄凄一笑，雙手狠握，手上關節咔啪作響，在心中抱怨自己愚笨。

自己為何要盲目相信一個生前不知道存活了多久的老妖怪？

“你既然看穿了我的意圖，那你又能如何？”云九霄不再隱藏自己的意圖，輕哼一聲。“把神眼毀掉讓我死了這條心？我看你根本沒有如此魄力。”

“這是屬于我的東西，自我蘇醒開始便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但在我還沒有應對你的手段之前，會將神眼封存。”風塵說著，從衣服上撕下一塊長條，將其蒙在眼上。

云九霄眉頭微微皺起，身形緩緩消散。

他目前只是一個殘魂，只憑借神魂力量完全不足以在出現在現世，神眼便是他能出現在現世的媒介，視線受到遮擋，他便無力維持這一虛幻化身。

“有時候太過聰明的人可是活不久的。”身形消散之前，云九霄幽幽說道。

“那又如何？”風塵輕輕將蒙眼布往上提了提，確認沒有一絲光亮滲透，“我若能活再活五十歲，便將你在我身體里囚禁五十年。若能再活五百歲，便讓你被囚禁個五百年。”

耳邊沒了云九霄的聲音，風塵只覺內心一片寧靜。

雖然視線被遮擋，但風塵還有靈覺。

突破至鍛靈境后期之后，靈覺延伸到了方圓百米，風塵試著將靈覺范圍縮小直至僅剩方圓兩米，用靈覺感受著周圍的事物，雖然不及肉眼看的清晰，但這已經是他目前替代眼睛視物的最佳辦法。

在靈覺的探查下，四周事物的輪廓盡然收于風塵腦內。

“還不錯，那邊是床，另一邊是梳妝臺，沒曾想把靈覺范圍縮小之后用來代替眼睛，效果居然不錯。”

不如說因為能夠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探查四周，某種層面上講靈覺比眼睛更為好用。

風塵一邊說著，一邊用長歌劍作為拐棍興奮的在房間內四處走動，摸摸床沿又摸摸梳妝臺桌角，話音未落，便只聽砰的一聲，頭撞在了梁柱上。

“嘶。”

果然，以靈覺視物還需要多加練習。

這三天內，風塵心底思考了許多，不管是小劍的事情還是體內云九霄搗鬼的事情，他都一一思索過。

這段時間他不能說沒有一絲自暴自棄，雖說是為了哄騙云九霄所作的一場戲，但其中也有三分真情實意。

小劍的本體蕩妖譜尚且留有一塊殘片，也并非沒有復活的可能。

但不管小劍能不能復活，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原地踏步，不然便辜負了小劍當初的舍身相救。

一邊這樣尋思著，風塵推門走出，剛一出門便差點與一個人正面撞上，此時的他略微有些尷尬，因為僅憑靈覺，只能知曉面前人體內有靈力流轉，卻完全不知曉面前站著的到底是誰。

“風公子？你的眼睛怎么了，為什么還拄著拐……拄著劍？”

來人正是鄭婉君，她之前受風塵所托照顧小啞巴，聽到風塵房間之中傳來異響，便想著在門口聽一下到底是什么聲音，誰知三天未開的房門被推開后，見到的卻是風塵蒙眼拄劍的樣子。

“咳咳，先前受了一些小傷，不礙事。”

風塵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個小小的謊，隨后抱拳感謝道：“在我忙碌這三天內，多謝鄭公……鄭小……多謝你幫忙照顧小啞巴。”

“風公子，我在這里……”

鄭婉君的聲音從風塵身側傳來，風塵微笑著的摸了摸脖子。

好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