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初知道天河丹房開門時，短暫的沉默了。

殺了自己的人，還敢大搖大擺的進城？還敢正常開門？

袁子初很想把他們抓過來問一問他們的想法，然后打個半死丟到城門口曬成蛇干。

但是在城里確實不好動手。

如果他們是幾個沒背景的商販，隨便找個理由就抓了，任他們修為高深，直接把白猿城的護衛軍調來，難道能翻天？

但是現在他們站在袁子墨的船上，就不是隨便找個理由能抓的了。

城外的事，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終究不能擺到臺面上來。

天河丹房。

這回再開門，便清凈許多，沒那么多人來叨擾了。

一直留在城外的程玉、飛霸天也被秦川一并帶進了城，短時間之內，出城并不劃算。

開門不久，三名猿族叩響了天河丹房的門。

“幾位有什么需求？”白天河在柜臺內問道。

“在下袁子初，找你們的丹師一敘。”

白天河緊張的收了收黑袍下的雙手，低聲道：“稍等，容我通報。”

關了前后屋的房門，白天河快步走到秦川身前：“長老，袁子初來了！”

“他帶兵打過來了？”

“沒，只帶了兩個下人。”

“那你急什么？”秦川問道。

“那可是袁子初！城主的二兒子！我們剛殺了他的手下！他可能知道是我們下的手！”

“他知道是我們下的手，但是他不敢直接對我們動手，至少現在不敢。”秦川笑了笑：“所以根本不用怕他，走，出去和他聊聊！”

“小心些總是好的。”白天河在后面嘀咕。

“袁公子親自登門拜訪，有失遠迎，還請恕罪。”秦川冷漠的頷首。

“蛇丹師青年才俊，是在下來的遲了。”袁子初的臉色帶著溫和的笑。

“確實。”秦川很認真的點點頭。

“……蛇丹師好氣魄，聽說丹師最近與我四弟走得頗近？”袁子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四公子有大毅力，待人寬和，與他交流自然輕松些。”

“丹師說的不錯，四弟確實為人隨和，不過也顯得沒什么志向，蛇丹師這樣的人才，何不找個勢力依附，一展學識？”袁子初言語懇切，猶如老友一般。

“山野閑人，自由慣了，受不得束縛，開間鋪子，養活自己也就夠了。”秦川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奈。

“丹師這般才俊，不管投靠何方，必然敬如上賓，何來束縛之說？若是丹師愿意，在下可為丹師效勞一二！”

秦川看著說得越來越入戲的袁子初，心說我倒是想找個靠山，不過你的級別還不夠，我在外面闖出禍事來，你老爹會聽你的話？你爺爺會聽你的話？

“不勞袁公子了，在下心意已決，不會為任何人效力，與四公子不過朋友相稱，此事無需再提。”

兩人互相吹捧幾句，袁子初話里話外都捧著秦川，一副要把秦川拉到自己陣營的架勢。

全沒一點可信。

吹啥吹啊？就露了一手就丹道絕頂了？正常只會覺得恰好學了一個珍奇的丹方而已。

這也是烏丹師沒能參觀秦川煉丹之后也就不再登門拜訪的原因，一個好運得了一些丹方的小子憑啥與他比丹道造詣啊？丹方這種東西不是給誰都能用嗎？

“丹師最近常常出城？”袁子墨沒能拉攏秦川，似乎也不再糾纏。

“不錯，出城去尋些草藥。”

“那可要小心些，最近城外不是很太平，據說死了不少妖族。”袁子初好心提醒。

“多謝袁公子提醒，最近會在城內安分些時日。”

從天河丹房出來，袁子初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傲氣，冷靜，鎮定，而且對自己相當不屑，這個蛇族背后一定有勢力支持。

自己的兩批人手幾乎確定就是栽在他的手里！

“去派人盯著他，一旦出城，格殺勿論！”

第二天一早，一名青衣猿族領著秦川去了袁子墨的府邸。

二公子袁子初與秦川之間幾乎殺出了火藥味，但是對其他人來說，秦川依舊只是個得了某處傳承的小丹師。

青衣猿族領著秦川進了大廳，袁子墨立即起身迎上來。

若說之前見到的袁子墨是個有些沉穩的書生，溫和，堅定，那如今的袁子墨露出一股鋒銳的氣勢，凌厲，張揚。

“蛇丹師來便來了，何必帶著禮物！”袁子墨笑著將秦川迎進去。

秦川帶來了兩壇酒，讓青衣拎著。

其他禮物，不管是丹藥、法器、靈石，對袁子墨來說都沒什么用，秦川能拿得出手的，他也買得到，既然如此，不如送兩壇酒。

這是秦川初進白猿城時便用靈草搭配鮮果釀的酒，雖然不值錢，卻也獨一份。

“在下自釀的些許酒水，公子不嫌棄便好。”秦川說話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冷淡。

蛇族也就是因此不招其他妖族待見，但是不如此表現，就不夠蛇族。

“將酒水帶過去，我與蛇丹師說些話。”袁子墨吩咐一句，青衣猿族立即帶著兩壇酒去往后院去了。

“蛇丹師請坐，在下正有些麻煩，想請丹師搭救！”袁子墨請秦川落座，自己卻站在堂中，向秦川躬身行禮。

“但說無妨，如此大禮豈不是折煞我。”秦川錯開一步，讓開袁子墨行禮的方向。

袁子墨也不在意，細細將事情說了一遍。

妖族延續已久，血脈退化早就是人人皆知的常識，自然有人想要以各種方法逆轉這種局勢。

盡管這些事情早已被認為是徒勞，但是仍舊有許多妖族將精力、財富投入到這一事業之中。

換血、煉血、服食、通婚。

而在這些嘗試之中，出現了另一種惡果，子嗣的畸變。

妖族本身的血脈其實相當穩定，如果沒有外力介入，類似袁子墨這種變異個體，幾乎不會出現。

而也正是這種穩定，讓無數妖族痛恨不已，因為這種穩定鎖死了他們的上限！

各種突破上限或讓上限不再降低的方法并未被證明有效，但是確實打破了傳承的穩定，一些妖族自出世就帶著先天頑疾，藥石難醫。

這些妖族幾乎無法生育，壽命也不會長久。

如果袁子墨不曾遇見秦川，即使有城主的財力支持，不斷以丹藥溫養，最多也不過一兩千年的壽命。

而他的幾位兄長，壽命輕松可以突破萬年。

袁子墨因為身處其中，也認識了幾位同樣命途多舛的妖族病友。

他們出身就是妖族中的貴族，若不是這天生殘疾，力量、財富、地位唾手可得！

如今他們也像袁子墨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幾位兄弟瓜分。

甚至袁子墨還比他們好些，多少得到父親的賞識，他們更多的是受到家人的冷眼，甚至以他們為恥辱！

而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他們向自己的兄弟復仇！去向蔑視自己的人證明自己！去奪回自己應該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