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院中弟子都來到井邊,七嘴八舌地喧嚷起來。
“變天啦,變天啦!這是有人要渡劫嗎?”
“渡劫?開玩笑,咱們金宇有這樣的人嗎?”
“快看,井水也變紅了!”
“這不對,這感覺太恐怖了!”
“院首呢?快去請院首過來??!”
“我聽說院首去了金云殿議事?!?
“議事?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議事?”
“依我看,說不定天象大變就與他們所議之事有關?”
“莫非是莊里有人修煉了什么功法,遭天譴了?”
......
“好了!都別吵,休要胡言,天塌了有院首他們頂著!”
只聽一人大喝,瞬間讓場間安靜,正是李浩,他身后還跟著四名氣息強悍的修士,都在六重境之上。
額,那四個入魔的修士來了。陳凡與葉婉為了不影響事態發展,又躲入假山暗中觀望。
“都退遠些!依我猜測,今日天象大變,這井里可能是逃進了什么妖獸!吳師兄,馬師兄,王師兄,還請去井中看看!”李浩請出身后三人出手。
那三人一個箭步沖至井邊,向下看了看。一個說道:“在上邊瞧不清,得下去一探究竟。你們在上面等我!”
另一人道:“馬師弟你想抓了妖獸,屆時到院首面前獨領功勞,想得美!”說罷翻身躍入井中。沒有聽到落水之聲,看來是使用了扶搖借力。
馬姓修士見師兄搶先一步,馬上也縱身跳下。井邊另一名六重境高手微一猶豫,也投入井中不見。
所有人聚精等待,可是足足快一炷香時間過去,井口不見有人返回。另外,井中泛出的紅光毫無半點消退的痕跡。
“莫非井中妖獸太過強大,三位師兄一時拿不下?”一旁有弟子分析道。另有人說:“再派人下去幫忙??!”
李浩聞言皺眉沉吟了片刻,而后還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靈東師兄下去一看!”
這位叫靈東的應該是姓李的山莊本土一脈修士,看起來年齡是眾人里最大,修為也是最強。
他一臉高傲,沒有遲疑,大踏步朝水井奔去,接著身影一晃便沒入井口。
這下眾弟子就更加緊張了,全院修為最高的四名師兄同時下井抓妖,若還是不行,他們肯定轉身就跑。
事實上,已開始有弟子陸續離開,因為即便沒有發紅光的水井,頭頂上的恐怖感覺,四周的陰風,都預示著此地將發生一些災難性的變化。
雖然相信院首與莊主有實力平息這場災變,但自身若一點不做準備,心里總是沒底。
由于金宇山莊里有許多并非莊子里土生土長的修士,宗門對于他們的出入也無特殊規定,故而許多人之前在發現天色有異時,已在自己房中打包好了行囊,準備就此離開山莊先行避難。大不了等事情平息后再回來便是。
“這個嘛......興許是這妖獸極善躲藏,他們還未找到吧?!崩詈齐S便找了個理由,但心里暗暗生出不好的念頭。井中沒有傳來任何打斗的聲響,并且一絲元氣波動也無流出。這說明要么四人仍在底下搜尋,要么就是陷入了什么麻煩,一時無法脫身。
只是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周圍的陰風越刮越盛,頭頂的暗紫云霧越來越低,仿佛壓在人的心口,令人喘息困難。眾修只感到內氣也無法正常調轉。
這時只見一名弟子從遠處疾速奔來,眼中帶著驚懼大喊:“浩哥!不好了,不好了。陣塔上的法陣被激活了!我們無法控制,幾名師兄靠近陣法,都......都死了.......”
嘩!
在場的金繡院弟子聞言馬上炸鍋了,有人立時叫道:“陣法,對了,一定是陣法出了問題,引來了異常天象,快逃,快逃!”
瞬間又有人往遠處飛逃。這時金繡院里人人自危,一些剛才還在觀望事態發展的人都開始撤離,人群如同洪流,少說有一二百人,這一下逃命,很容易發生踩踏。
李浩喝道:“都別吵!不要慌,不要亂!待我先去看看!”話音剛落,人便沒了影。
他這一聲喊似乎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只是將水井邊的一些弟子震懾了幾息的工夫。
等到反應過來,才有人傻愣愣地道:“不對啊,浩哥是不是自己逃了?”
那還用說嗎?陳凡在假山里看著,額頭流下一滴汗,他剛才見李浩那樣子,可以說是跑得比誰都快。額,金宇山莊的人,簡直是一盤散沙啊,難怪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師兄回來了!“突然又有弟子興奮喊道。
只見井邊不知何時已多了四人,正是先前下井探查的四名六重境修士。立時便有弟子上去詢問。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人心膽俱顫,那名上前詢問的弟子突然身子一僵,倒在地上,沒了氣息,身躺之處馬上有血跡漸漸擴散。
“?。 北姷茏影l出尖叫,看向四名師兄,只見最前是那位馬姓修士,他此刻雙目通紅,氣息狂暴,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整只手上浸滿了鮮血。
“殺人啦!“”師兄殺人啦!”“快逃??!“
“快......”有人尖叫的聲音突然嘎然而止,“撲通”一聲倒地,流下一灘血液。與此同時另一名弟子口噴鮮血,飛出數丈,直接斃命。
繼馬師兄拿下一血后,另二人也開啟殺戮模式。只有那位靈東師兄,似乎還在極力抵抗著自身體內的魔氣侵擾。然而,好景不長,他很快雙目通紅,氣息狂涌,同樣陷入了一種嗜血殘暴的狀態,無法自控分毫。
緊接著,只聽人群里不斷傳出慘叫,但弟子們的哀嚎沒有持續超過十數息的時間,場面變為死寂。
死了......足足數十名金宇弟子,橫尸遍地,全都倒在血泊中,有的被震碎頭顱,有的被抓破肚腸,有的被削去面頰,死狀可謂慘不忍睹。
只剩那四名入了魔的修士,口中正發出沉悶的低吼,如同四只吃人的妖獸,已完全失去了人性。他們進行完瘋狂的屠戮后,暫時停止了動作,似乎由于失去目標而感到茫然,又好像體內的狂躁得到了片刻的緩解,開始紛紛調息吐納。
然而,僅僅是幾次眨眼的工夫,他們渾身氣息再度紊亂,無法抑制的充斥體表,四人開始抓耳撓腮,頃刻間自身都已面目全非,唯有兩只通紅的眼眸格外醒目。
陳凡倒吸一口冷氣,雖然知道此乃幻境,但親眼目睹這番場景,不由還是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之前一次幻境輪回里,他和葉婉就是這個時候撞見的四人,由于魔氣加持乃是過度激發內氣,故而耗損嚴重,這個時候正好是他們實力薄弱的階段,否則不會被葉婉一個罩面便斬殺。另外就是入魔后的修士一般沒有主動思考的能力,對戰時不善運用技巧。
很快,四修士再次開始尋找目標。但先前在他們開啟殺戮之時,有不少弟子趁亂逃離了此處,這時只聽呼喊和尖叫聲越來越遠。突然間,那叫靈東的修士大吼一聲,一只手掌閃電般地探出,“噗”一聲直插入他身邊馬姓修士的體內。后者身子一僵,卻沒有什么吃痛的反應,轉過身來,一雙血瞳里透著瘋狂的殺意。
入魔后的修士似乎本能的傾向于使用肉體進行攻擊,馬姓修士不顧身子被貫穿的傷勢,澎湃的元氣凝聚于掌,朝著靈東當頭拍下,霎時間場中血肉橫飛。靈東整個頭骨坍塌下來,一只眼珠也變得磨滅不清,但他同樣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猛然向后疾退,將馬姓修士體內的腸子,臟器拉出一大截,隨手往旁一扔。緊接著,再次向前沖殺過去。
就在這時,斜刺里突然飛來兩道身影,竟是另兩位入魔修士,他們同時出手,一人抓住靈東的手臂,另一人居然抽出寶劍。
我去?難道他們平時對這叫靈東的有籌?陳凡看得一愣一愣,不是說好了入魔后都用身體硬抗嘛,居然用劍,不講武德啊。
“嘩啦”一聲后,靈東頭顱飛射,血流成柱。
“呵,搞了半天,不是一樣的下場嗎?還不如讓我動手!”葉婉在一旁冷冷地吐槽。
額,好像是這么個道理,前一次幻境輪回里,婉兒殺的好像也是這個家伙,理論上并不干擾事態的進展,為啥給我們直接傳送重置了?
陳凡正納悶,只見馬姓修士突然發狂起來,不顧胸口一個窟窿中血如泉涌,暴喝一聲,使盡渾身全力,再次一掌拍出,擊中另一名入魔修士,與此同時,他身體癱軟下去,就此身死。被他擊中的那人,身形一晃,忽然胸前蹦出一截劍尖,頓時口中血液狂噴,又聽“唰”一聲,寶劍從他體內抽離,接著便慢慢倒了下去。
原來是另一名使劍修士趁亂再度出手,完成雙殺。做完這些,他嗜血的雙眸轉動一陣,似乎在打量四周環境,而后認定了某個方位,迅速奔離。
“葉姑娘,咱們上次被重置前,你是不是正想斬殺此人?”陳凡從假山后面出來,一邊向那人離去的方向觀望,一邊問道。
葉婉也跟出假山,輕飄飄地說:“不記得了,好像是吧,怎么了?”
陳凡道:“你有沒有發現,此人入魔后好像與其他人的反應不太一樣。他似乎更加具有主觀意識?!?
葉婉皺眉沉思,點了點頭,但表情立馬又變為一臉不屑:“所以呢?”
陳凡面頰一抽,露出傻笑。心道:婉兒對我這種態度,似乎已經認定了我的身份啊!要知道,她對一般的路人,可不會這么說話。
是的,通常來說,葉婉就是人們形容的死魚眼加面癱,她只有對于和自己關系較為親熟的人才會展露各種表情,當然,她即便有表情也只能說是波動細微,且很少給出好臉色。
“走,跟上去看看!”陳凡招呼一聲,率先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