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
云渺終于帶著君遷進了,荀州州府所在地,靈瀚郡,葉青城。
靈瀚郡的熱鬧不是天辰郡能比,熙熙攘攘的來人,天南地北的走商,讓人恍然以為從荒蕪的災地來到盛世繁華之中。
雖然說著是拜訪荀州司馬但云渺也沒一進城就跑去司馬府,而是去云楚官方驛站換了身衣服。
剛把茶杯遞到口的云渺又緩緩放下,看向一直瞪著自己的君遷。
甩甩袖子,云渺坐正。
“你知道為什么說不救人是好習慣嗎?”
“無非是心里都被蠅狗之利充斥怎會在意其他人的生生死死。”
“哦,原來你眼里救你的師姐便是蠅狗之輩嗎?”
君遷一僵,緊張的添嘴唇。
“你胡說,我沒那個意思,我師…師姐是最心懷天下的人。”
云渺緩緩放下茶杯,抿唇。
他的神情很沒有說福利,而且一個用毒的女子和心懷天下這四個字那個搭。
“你又不趕時間,為什么不讓我給那些人治病?”
繁花城到葉青城用不了三個月,可是一路上路過的地界都不怎么平安,城內紙醉金迷城外艱苦求生,偏偏君遷有是個心善的神醫,一心以行醫救人為己任。
除開始,因為帶著君遷沒能趕上進城,落在城外,云渺便帶他去周邊的村落落腳,他便在他們落腳的地方義診,云渺也不急一兩日便也沒多說什么。
不知道君遷是不是從這知道云渺好性子,沒到一個地方都要落下三四天,甚至在路上遇見一些快要死的人,都要停下腳貼錢貼藥給人看病。
最主要貼的還不是他的錢。
那點銀錢云渺也沒多在意但是君遷這名聲傳出去,一下子來了太多想白嫖的人趕過來沾便宜,太煩人,云渺才提著君遷趕路,她實在不想把一個一月的路走上一年。
“我敢不敢時間都不是你浪費時間的理由,還有……”
云渺手指在那杯毫山頂級名薈,霧山新雨的茶水里沾了沾,在一根百金的金檀木制成的桌上輕輕寫下一個字——命。
秀長的手指緩緩在字周邊打轉,眼神悠遠。
“學醫治的了病但救不得人。”
云渺笑了笑,還能聞見茶香的手指突然重重點在‘口’中的空白的黑紅中。
“像君神醫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這世上難有感同身受,生活在足衣飽食的下的人怎么會真正體會那些在求生之路垂死掙扎的人的艱難之處。
就像君遷,即使他真的心懷赤誠,憐憫天下蒼生,有心救人于垂危,但他真的懂他們缺的是什么嗎?
他是一個躲避殺生之禍,避世而居也會有師姐把吃喝用甚至連需要的各種藥草都準備好的神醫。
“我不懂?你這樣置身事外的人懂。”
君遷怒道,云渺對他的怒意不以為意依然一臉平淡,君遷那剛被激起怒氣瞬間散了,有些失落。
“我本以為姑娘你也是心地善良的人,誰知道……”
“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他人的命和自己的命總是差別太大,就像你可以為一個只是腿腳不便的人爬山涉水的找我但是對那些苦苦哀嚎的百姓卻熟視無睹…但是還好你還會體諒他們,布施錢財,我做什么強求,不像師姐……”
“親疏有別,遠近有分。你師姐知道你這么說她嗎?”
這次君遷神色卻沒變,一樣郁郁地。
“像師姐和你這樣的人,有什么知不知道,我知道在你們眼里我就是一個累贅,蠢人。”
云渺對君遷自怨自艾的話沒什么感覺,她更感興趣他師姐,要是到時候他不頂事她還要去找他師姐,總不好得罪人。
“你誤會你師姐了,你真的覺得你師姐在荀州救你是巧合嗎?就算是巧和你認為在你眼里自私自利的師姐又有什么必要救你這個累贅,蠢人呢?圖你醫術嗎?”
“師姐醫術比我好?”
君遷避開云渺的眼神,心里羞愧,他剛才魔楞了。
“人,總是傷害自己親情的人而不自知。”
“沒有,我只是覺得他們那么痛苦,明明…明明你們可以做的比我更多,卻一個個…”袖手旁觀。
君遷站起來局促的解釋,他不是故意說師姐壞話。
云渺無所謂的點點頭。
歲月流轉,時光無情。
君遷這種人她見多了,也看多了,甚至她的前夫就是這種人。
只不過墨白江比他能力更強,眼界更寬,心胸更大,但本質上都是認為自己舍身求法就要讓身邊的人也和他一樣削骨成仁,舍身求他的法。
但他們永遠都忽視別人的道也許和他的道不同。
你說他們罪大惡極那也不至于,至少他們是真的為天下求道,若是你是他天下中的一份子那是一件好事但是——
云渺怎么心里就這么苦呢?
“君公子我曾經聽我一個故事,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