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議論紛紛,汪百行來到大堂聽著嘈雜的議論聲,笑道:“諸位。”汪百行內力深厚,聲勢嘹亮,將嘈雜的雜亂聲蓋了下去,瞬間大堂內安靜下來,投眼望向汪百行。汪百行道:“本尊此番請你們來是有要事相商?!?
眾人看著一身錦繡卻不露一寸肌膚的汪百行十分疑惑。
汪百行道:“你們可能很奇怪本尊是何許人也,究竟找你們來做什麼?”
有人道:“是啊,確實不知道。”
眾人交頭接耳之際,田玉良走了進來,眾人看到田玉良紛紛施禮。
汪百行道:“田大人來了。”
田玉良道:“汪樓主好大的陣勢?!?
汪百行笑道:“陣勢大了才顯得我們有聲望,田大人請上座。”
眾人見到田玉良竟然也是汪百行請來的貴客,自己也不得不重視起這宴會來。
汪百行道:“諸位能前來赴宴,那是本尊認為你們值得來,也值得被本尊邀請。”
汪百行的姿態是高的,在他眼里世上又能有幾個人跟自己平起平坐?他的這番姿態讓眾人心里感覺有些不舒服,可是不舒服又能怎麼樣?總不能當場當著田玉良的面發作,何況田玉良都沒說什麼。
繼續聽汪百行道:“爾等現下或許心存疑惑,本尊現在就告訴諸位,面臨長運危機大家無力而為,顧好自己尚且不易,兼顧他人更是想也不用想,曾幾何時,長運也是物華天寶,富庶之地,而今看看你們的樣子,門頭凋敝,民聲哀道,甚是沒落,誰之過也?”
眾人不語,但是眼睛都看向田玉良,當然這不是田玉良的錯,可是他們指向的是田玉良的身份。田玉良不為所動,氣定神閑地聽著汪百行。
汪百行道:“不說話就說明你們也發現了這些問題,既然是問題我們就得解決,那該如何解決?首先就要從我們這些從商的人開始,你們說該怎麼辦?”
人道:“這……這該怎麼辦?”
人道:“我們總不能還要捐錢捐糧,可是我們自己家里還有一家老小啊?!?
人道:“說得是啊,誰家不是一大家子人,都要吃喝,總不能一有事就讓我們捐吶?!?
人道:“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都快吃不上飯了,哪有心思管別人?!?
汪百行看著他們,聽著他們私語,沒有說話,這些人在他眼里實在是跟螞蟻不相上下,捏死他們太輕松了,可是江湖上的俗事卻又離不開這些人,他們也是江湖上的一滴水,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汪百行道:“大家不必擔心,本尊怎麼能讓你們捐自己家里那點為數不多的糧食?難道解決長運的危機就是一定要靠捐嗎?”
人道:“樓主,那你說有什麼辦法?”
汪百行道:“一洼死水要想活下去,就要學會作渠引水,諸位是商人,商人就要經商,該做買賣的做買賣,該通商的通商,關了張的也要把門打開,笑迎八方客......”
有人插嘴道:“現在不是我們不想做買賣,而是我們賣不出去啊,賺不到錢?!?
汪百行道:“本尊知道在此之前有人濫給你們加商稅,物價也逼迫你們高出尋常物價很多,更有甚者只能在某些人手中進貨,進價不菲,某些人可謂是雁過拔毛,唯利是圖,讓大家伙的生意難做。”
這番話說到這些人心眼里去了,有些人冷靜地洞察,有些人已經激動起來,拍著大腿道:“可不是嘛,讓我們生意難做啊?!?
人道:“正是如此,苦不堪言吶?!?
既然生意難做,如果要問他們為什麼還做,答案顯而易見,做生意就算被人扒了一層皮可也比除草耕田靠天吃飯掙得多,不用說他們是庸俗的,為利而來為利而去本身也沒錯,因為他們也不曾說過自己是圣人,眼里看到的都是金銀,當然也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做過的另當別論,甚至在長運覺得自己也是受害者,也不想再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闖蕩。
汪百行道:“從今日起以往的規矩都改了,現在一切以長運百姓的生計為重?!?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有人看向田玉良,田玉良不做聲色。
有人道:“以百姓的生計為重,這個怎麼說?”
汪百行道:“物價遵照府寺頒布的條令,不可任意妄為,而至于濫收稅的行為也當由府寺田大人出令命令禁止,應繳納的官稅一分一毫都不可缺,大人意下如何?”
田玉良道:“本官贊同?!?
汪百行道:“大人贊同,諸位有何指教?”
人道:“大人與樓主真是福澤蒼生,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談指教?!?
汪百行道:“那就好,不過本尊還有個條件,那就是能夠得到庇護者必須要統一歸順本尊‘汪商’的商號下,要遵守府寺的法令,也要聽從本尊的調配。”
人道:“能讓我們順利做生意就好,這也沒問題?!?
人道:“除此之外樓主還有條件嗎?”
汪百行道:“有,那就是三年后本尊會收你們總營收的半成稅?!?
人道:“三年后收半成稅啊......”
人道:“這不是還得交保?”
人道:“天下哪有掉餡兒餅的事?!?
汪百行道:“這點條件都接受不了,你們還做什麼生意?本尊可沒白賺你們的銀子,你們從今往后做生意那都是旱澇保收,本尊會扶持你們,而且現在加入本尊商號下的人還可以領到本尊無償贈予你們的一筆商費。”
有人心里琢磨道:“再爛也沒有之前爛,汪為仁給出的條件已經算是實惠的了?!?
汪百行道:“想歸順本尊商號下的人現在可以在這本名冊上簽字畫押,商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本尊商議,從今往后本尊帶大家賺踏實錢?!苯又鴨柼镉窳嫉溃骸安恢锎笕耸欠裨手Z?”
話說田玉良為何聽汪百行的安排,他可是府寺,怎麼能讓一個江湖人做這些事情?田玉良自然也有他的打算,府寺被歷代上任者將名聲敗壞得所剩無幾了,如果不是礙于官家僅存的威嚴,心懷不滿的百姓們早就將它推翻了,所以他現在要重新扭轉這個局面必須借助一些外人的力量,這是其一,其二是,民間勢力隱藏深,亦不乏高手,僅憑府寺這班人馬若不是頂著府寺的名頭一定是寸步難行的,所以用民間勢力撬動民間勢力,府寺正好省不少力氣,至于往后如何,就是坐等局面清理干凈,越干凈行事也就越方便。
田玉良道:“汪樓主的舉措非常好,能夠配合府寺做些利民之事,本官又怎會不允可?”
眾人紛紛點頭示贊。
田玉良道:“大家和睦相處,攜手共進,長運才會越來越好,但凡有危害長運安危的事情本官定嚴懲不貸?!?
有人心里想道:“話說得真好聽,至于做不做人事,咱們還得騎驢看賬本,走著瞧?!?
汪百行道:“大人所言極是,本尊與大人心志同道,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紛紛稱頌道:“連田大人都同意,自然樂意?!?
汪百行道:“很好,你們就在商鋪前掛一面旗子書寫‘汪氏’二字,以后誰敢背離此商道,本尊必將你們正法?!?
此事撂下,眾人散去。慕千洪聞言“汪商”復辟,心中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汪為仁已經光明正大的站穩了腳步,他的計劃又前進了一步,難過的是這一步一步走來自己損失了太多。
慕千洪來到舉花樓,他于花娘而言也算是有恩情,花娘待他十分敬重,隨即將他帶到汪為仁的會客堂。
慕千洪看到汪百行奇怪道:“汪公子,你……怎麼這番打扮?”
汪百行道:“慕先生,本公的聲音你聽不出來了?”
慕千洪大吃一驚道:“汪……汪公?那你這......”
汪百行道:“慕先生,請坐。我在長運很少見人,所以才會戴著面具示人?!?
慕千洪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道:“那汪公這些日子去了哪里?”
汪百行道:“我被汪為仁這個畜牲陷害?!?
慕千洪道:“他怎麼會陷害自己的義父?”
汪百行擺擺手道:“家丑不可外揚。”
慕千洪點點頭道:“那......他人在哪里?”
汪百行道:“已經逃了?!?
慕千洪道:“原來如此,汪公如今能一統商道真是可喜可賀。”
汪百行道:“的確值得賀喜,可是我這番大張旗鼓的行徑必然會招來一些人的非議?!?
慕千洪不知道汪百行就是鬼,而汪百行對慕千洪與鬼之間的交易卻心知肚明。對于會成為對手的人本該除之,可汪百行卻偏偏不然,還會利用慕千洪,因為慕千洪還有價值。
現在街上已經傳遍了加入汪百行麾下的好處,慕千洪也有所耳聞,他自然明白汪百行說的行徑是指哪些事情,他道:“何人會非議?”
汪百行道:“一些不安分的人吶。”
慕千洪道:“可是不安分的人已經被我們鏟除了?!?
汪百行道:“沒有漏網吞舟之魚嗎?”
慕千洪道:“除了戴緲生的去向我們不知道。”
汪百行道:“我聽田大人說了,不過本公看來,此人只不過是躲在暗處窺伺我等,一旦時機到了,他必定會利劍出鞘?!?
慕千洪道:“那汪公有什麼妙策?”
汪百行道:“我此番公然出世便是親自對付此人。”
慕千洪道:“那要先找到他。”
汪百行道:“不錯,慕先生想辦法替我找到他?!?
慕千洪道:“這恐怕有些不容易?!?
汪百行道:“不容易的事情有很多難道都不做了?”
慕千洪道:“在下明白?!?
離群索居林為院,鳥鹿為侶尋常客。
不食人間煙火味,天河水釀仙家酒。
可是,戴緲生是在避世,但他不會與鳥鹿為友,他還是要吃飯,但絕不釀酒,木法香也不是來喝酒的。
木法香道:“長運的商戶都歸順了那個姓汪的小子?!?
戴緲生道:“是嘛,一群墻頭草能成什麼氣候?”
木法香道:“他們是墻頭草,可是刮他們的這陣風勁道十足,會沖著我們來?!?
戴緲生道:“我們遠在深山,誰能想到我們?”
木法香道:“此人不但聚攏長運的商戶,還拉攏府寺為他撐腰,商道的規矩變了,規矩有利于商戶,他還為投入麾下的商戶提供錢財,氣勢不可謂之不盛。”
戴緲生道:“他雖已掌控長運的商戶,可是卻沒掌控他真正的對手,不足為懼。”
木法香道:“只怕長運會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戴緲生想了想道:“法香,你怎麼看?”
木法香道:“經商之事我不懂?!?
戴緲生道:“我們之間還談什麼懂不懂?”
木法香道:“糧食是長運的命脈,命脈不通,我們出手相助,是在為自己贏民心,此事坊主做得很好。商道是長運的經絡,受到糧食危機的影響經絡也很難暢通,可是姓汪的卻在此時挑起重擔出手統一商道,將其盤活,付出不少財力,他也贏得不少民心。
鉆了我們不得已退讓而出的空子,趁機結交府寺,我們若想兩手空空回去立足恐怕已經不可能。好在以籌碼而論,我們用雄厚的財力掐住通往長運的咽喉要道,長運的命脈暫時被我在我們手中,但是我們的錢財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時日,這是我們的弊端。
只要我們還掐著長運的命脈,長運里面的商號就形同虛設,這是他們的弊端,只要我們松了手,他們就能喘過氣來了,這我們將徹底敗了。若是期間他們親自去他地求糧來救長運危機,我們正好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就是一盤散沙,若不是有姓汪的這個盤子,風一吹都要散。
所以,我們接下來的對手就是姓汪的,此人不除,長運無我立足之處。擊敗對手只有兩種方法,其一殺之,其二勝之。
我不懂經商一事,卻對殺人一事了然。若是勝之,我們要立刻來一次反撲,解決長運危機,重立旗幟?!?
戴緲生道:“法香言之有理,若要勝人必先勝己?!?
木法香道:“其實,殺人與勝人本就可以放到一起來做?!?
戴緲生道:“其實,任何事情都不難,卻任何事情又都很難?!?
木法香道:“難是因為沒有做?!?
戴緲生微微一笑,言道:“憑我們這些人的本事,好像是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墒?,法香,你難道真的認為顏古富很好對付嗎?我們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我們不相上下。他的死雖說是我們使勁把他往火坑里推的,可他若想脫身完全不是問題,可為何還落了個折身殞命的下場?
舉花樓斷無常死的蹊蹺,何人能殺得了斷無常?放眼長運我實在沒想出來還能有誰。仇高齒突然失蹤,她又為何會銷聲匿跡?這些都是迷。所以,我不敢輕舉妄動?!?
木法香聽著戴緲生的話不由得陷入沉思,想想顏古富被殺的那夜,興許戴緲生的謹慎不是沒道理。于是問道:“那該怎麼辦?”
戴緲生道:“法香,你認為我們有回去的契機嗎?”
木法香沒有說話,這表明他不知道。
戴緲生隨即說道:“快人百步,不如趕巧一步?!?
但聞句意不難理解,可是這句話的背后又是什麼樣子,他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