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壺離開辦公室之后,喬麗雙手按著辦公桌沿,心中悲痛異常,一時沒有忍住,竟然淚如雨下。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難過,這可真的讓人意外呢!
可是沒人知道這件事情對喬麗的打擊。她將卡里僅剩的一萬塊錢借給馬行,以為可以在這塵世間換來一個同行者。卻不料竟被對方拉黑了!
難道這世上所有的人接近自己,都只是為了從自己這里獲得好處嗎?
雖說天下熙熙者皆為利來,天下攘攘者皆為利往,可是馬行明明白白說,要和她一輩子友誼長存的啊?
借到了錢,短暫的感動了一下,說過的話就不算數了嗎?
她拿起手機給王韻發了信息:“馬行把我拉黑了。”再加一個哭臉符號。
王韻回復:“我早猜到了,一個平時不聯系的校友,突然聯系到你,那肯定就是要找你借錢,只不過你根本沒朝壞的方面去想。”
“怎么能這樣啊?我都借給他一萬塊錢了,那可是我全部的存款。”
“哎,算了,算了,別和這個人計較了。不就是一萬塊錢嘛,你就當花錢買一個教訓唄。”
喬麗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我沒催他還錢啊!我只想著,我和他都是窮人,在陌生的城市里一路相伴著,也不孤單。”
王韻怒道:“你傻了啊,喬麗,你這是一廂情愿!他馬行,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要是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他能不來和你說話嗎?”
喬麗解釋:“我沒打算讓他喜歡我,我就是覺得在我身邊留一個和我同樣的人。”
王韻覺得發文字不過癮,發了一串語音過來:
“親愛的,你腦子里在想什么呢?那個馬行,你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他眼里根本沒有你。”
“他就是打著感情的招牌來騙你,好在你不圖愛情,只圖友情。他一看和你再借錢也不可能了,就把你拉黑了。”
“要不然,他肯定說他很愛你,愛你愛得不敢和你對視,不敢和你說話,每天神魂顛倒,都沒心思去工作,就是讓你掙錢養著他。”
“事情就這么簡單!你別傻了。”
看到這么一連串的語音,條條扎心,喬麗忍不住悲痛欲絕,淚眼婆娑問道:“連你也不理解我了嗎?”
“喬麗,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他要不是因為缺錢,而且缺到六親不認的程度,我估計他這輩子都不會和你聯系的。”
喬麗想了想,沒再回復。
坐在椅子里,轉個一個180°,面向墻壁,又一次嚎啕大哭,無聲地。
每一次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她都要嚎啕大哭,才能使自己的情緒平復。
大約哭了一分鐘,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拿一塊紙巾將臉上的淚擦干凈了,心想著,暫時不去管這個事情了,拉黑就拉黑吧。
轉過身,坐直了,給主任打了一個電話:“主任,黃金會員聯誼會活動方案已經弄好了,想跟主任匯報一下。”
“好的,你過五分鐘后到我辦公室。”
轉瞬間,喬麗就變成了一個非常職業的女強人。
她抱起文件夾,踩著高跟鞋,一身職業裝,齊肩短發,很瀟灑地走到了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在離門口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看著手腕上的時間,掐準了五分鐘的時間,上前敲門。
門是開著的,后勤科的人正在匯報工作。
按照禮節,喬麗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敲了敲門示意自己已經準時到達。
“進來!”主任抬頭看了便說。
后勤科打算起身告辭。
主任說:“你先別走,坐這兒。”
喬麗看著這架勢,直接走到主任桌前,將文件夾攤好,放在主任的正前方。
主任快速瀏覽,翻到最后一頁,仔細看了分工表,對后勤科說:“你通知幾個科室的科長,十分鐘后小會議室開會。”
后勤科答應了一聲,便告辭了。
主任拿下老花鏡,把老花鏡擱在桌子上,看著喬麗說:“這方案做得不錯,挺細致,也很周到。”
喬麗站直了回答:“謝謝主任夸獎。”
主任說:“坐吧。”
喬麗便規規矩矩地坐下了。
“你知道嗎?這么些年,我為什么一直都讓著賈科長。按理說,我的位置比他高。”
“這個?主任是宰相肚里能撐船。”
主任微微一笑說:“總部原來打算讓他在熟悉情況后,就接手我這個位置。可是后來總部股權出了一點兒情況,就一直拖延下來。”
喬麗明白了,主任這是在暗示自己,今后她得早請示,晚匯報,不能跟賈科長那樣目無尊長。
然而,這種事情,主任沒有明說,喬麗也只能跟著裝糊涂:“這個賈科長!我還以為,賈科長定下來的業績指標,都是您安排的,都在兢兢業業地替您干活呢!”
“哈哈……”主任站起來,開懷大笑,“好吧,好好干,今后我推薦你坐我這個位置,我快要退休了。”
“哎呀,主任,您可羞煞我了,我一個小女子,又有何德何能。”喬麗也跟著站起身。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主任頗感欣慰,這一番不明顯的暗示,已被喬麗聽懂,說明這個女下屬足夠聰明,交流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啊。
心里估計著十分鐘還沒到,可是主任已經站起了身,這是送客的意思。
喬麗趕緊告了辭。
做下屬的,就得察言觀色,要在領導的眉目之間,發現領導的意圖,不能等領導催你走,你再走。
到了辦公室,把任壺組長一齊帶到小會議室,等了一會兒,主任就到了。
為什么要帶上任壺組長呢?因為這是任壺的工作方案,就是要讓任壺露露臉。
會議上,任壺組長做了幻燈片匯報,喬麗做了補充說明。
各科提了一些問題,喬麗都做了解釋,任壺在旁邊做記錄。
對于工作方案沒有任何大的修改,接下來是分工討論,倒是互相扯皮起來。
主任做了一些彈壓,將分工略微做了個別調整,基本就按照原來的方案,修改后,由喬科長正式上傳到工作群。其他各科按照時間節點交付成果,周四上午驗收。
開完了會,喬麗長舒了一口氣,對任壺說:“你把方案發給我,我來修改吧!這個方案做得這么詳細,你昨晚肯定加班了,你們組其他人的工作能力,我很清楚的。這個方案,只有你鬼點子多,也只有你搞得定。”
“謝謝喬科長夸獎,要是所有的科長都跟你一樣,那就好了。”任壺不失時機地拍馬屁。
喬麗沒有言語,走回了辦公室。
過了幾分鐘后,收到了任壺的方案,仔細一看,全都修改好了,心里暗想著,這個任壺怎么如此體貼呢?
她將方案發到了群里,艾特了所有人。
各個科長也都回復了收到。
聯誼會活動總算能夠具體實施了。
喬麗端起咖啡,一邊喝一邊想著,剛才為什么要沖任壺拍桌子呢?為什么要讓任壺滾呢?任壺也沒得罪自己啊。
賈科長對自己那么不好,自己也沒對賈科長發脾氣。
偏偏對任壺拍了桌子呢?
難不成,這就是欺軟怕硬?
腦海里蹦出了王韻的話:“你這個死妮子,誰對你好,你就對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