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沒花費多少時間，一股腦把板車上裝的鐵鍋，瓦罐，木箱……全都買了。

得銀子三兩五錢，也算一筆不小的收入，不枉他從荒村運送過來。

但真正的大頭還是那匹大黑馬。

他雖然不會相馬，可這大黑馬外觀上給他的感覺很不一般，不僅膘肥體壯，看起來也異常神俊。

馬市還在深處，莫凡賣了東西，落得個一身輕松，帶著小石頭牽著馬，不急不緩。

幾經輾轉，終于，來到了馬市。

這里，幾乎都要看不到平民百姓了。

來往之人看起來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都透露著一股子貴氣。

別的不說，就身上那些裘服披風，腳下踩的皂靴……或者是腰中懸掛著的長劍，就不是普通人能帶的起的。

同時，也讓莫凡愈發顯得格格不入。

但他與小石頭身上同樣穿著裘服，只是外面縫著破舊的衣衫，看起來還是像個乞丐。

那個什么縣令之子與那個女子，在莫凡看來就是個送寶童子，兩人身上穿的裘服大氅，莫凡自然不可能就地埋了。

生怕被人認出來，莫凡也不敢穿在外頭，就在外面縫了幾件破衣服。

雖然不好看，但穿在身上卻也暖意融融，比他以前里三層外三層套幾件強多了。

而這時，他瞧見了一個中年男子正攬客，想了想，牽馬走了過去：“兄臺，你們這里收馬嗎？”

那人其實早就注意到莫凡了，他常年在馬市，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打眼一看，就分辨出了莫凡的身份與財力。

本來沒打算搭理的。

可聽到了莫凡的話后，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莫凡身后的大黑馬，態度立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收！收！您是打算出售身邊這匹黑馬嗎？”

這還是莫凡穿越而來，第一次見到如此濃郁的笑容。

遠處，還有不少人在討價還價，顯得很是嘈雜。

“你能給多少銀子？”莫凡直接開門見山道。

那人一怔，似是沒想到莫凡這么直接，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動一下，伸出一只手，一副很有誠意的樣子：“最多只能給您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銀子？

莫凡覺得這個價錢有些不公道，但這本就是贓物，也沒有和買家討價還價，就痛快的出手了。

剛剛談好價格，就聽前方傳來一聲悶響。

原本擁擠的人群，好似被什么給撕裂開來。

莫凡見周遭行人全都是一臉驚恐的模樣，剛剛邁出的步子，立刻收了回去。

“有人動武啦！”

不知是誰喊了聲，街上的行人越發驚恐，一個個撒腿向左右兩邊四散開來。

莫凡面前也多了不少人，硬生生把他向后擠了擠。

等到人群散開，大街上忽然開闊起來。

莫凡抬頭一看，就見到兩個人在街上風馳電掣一般，由遠及近而來。

兩人動作飛快，每一擊都勢大力沉，街道上的青石板，不堪重負的紛紛爆裂來來，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以莫凡的力量，想要摧毀這些青石板也并不困難，卻遠不如這兩人輕松寫意。

莫凡雖然生怕殃及池魚，可還是好奇心過甚，一下子就走不動了。

他雖然見過武者，可武者搏斗，卻是第一次。

破廟里，老乞丐為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他只來得及驚鴻一瞥，根本就不敢多看。

如今，正好看個仔細。

那是一高一矮兩個人，矮小的那個不僅臉頰黝黑，上面還長滿密密麻麻的黑點，看起來極為丑陋。

高個子倒生的面如冠玉，豐神俊逸，只是手握一柄還沒有他手臂長的短劍，使他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兩個人動作很快，但一拳一劍，莫凡都能看得清楚，比起電影電視里那些武林人士的打斗，招式上沒有任何華麗之感。

他們一邊打一邊移動，從街道中心打到了路邊。

這時候，那個矮個子一拳轟出，對手閃躲開來，拳頭打在了其后面的墻上。

轟！

整座墻壁一下坍塌下來，煙塵四起。

莫凡心中暗暗心驚。

那可不是普通的木制房屋，而是和腳下青石板一樣的材料，但比青石板更厚重，也更堅硬。

但接下來一幕更令人震驚，那人一拳打碎墻壁之后，雙手一抓，散落的石子就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攝了起來，懸浮在他面前。

他雙手向前一推，霎時，無數氣流在其周身環繞，身上的青袍一下鼓蕩起來。

面前漂浮的碎石更是被氣流吹拂的好似暗器一樣，向著四面八方射去。

“真氣，這就是真氣嗎？”

莫凡的呼吸都停頓了。

砰砰砰！

靠近兩人，左右兩側幾人躲閃不及，一下被爆射的石子射成篩子。

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聲。

噗～

莫凡眼睜睜看到幾個大活人硬生生被射成篩子。

但，莫凡沒有心情同情對方，因為他自己還站在大街上。

莫凡心中不由一凜，抱起小石頭，不動聲色的向后退了幾步。

兩人以快打慢，碰撞之間迸發出的火星四散橫飛之下，居然在原本平靜的大街上，卷起了一股狂風。

兩人速度越來越快，一瞬間，莫凡都分不清那人到底刺了多少劍，另一人轟出多少拳。

某一刻，只聽的轟隆一聲巨響。

長街之上頓時煙塵四起，一下遮蔽了眾人視線。

等了片刻，再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莫凡才跟著眾人向前一步，探眼望去。

地面一片狼藉，青石板幾乎硬生生被掀飛，兩座相鄰的店鋪倒塌了，還有幾個倒霉蛋一時不差，被壓在下面，發出陣陣慘叫。

街上，躺著的赫然是那個手持短劍的男子，渾身是血。

他的一條手臂硬生生扭成麻花狀，肩膀之上，鮮血不停流淌出來，看上去無比滲人，慘不忍睹。

但致命傷還在身前。

肚子幾乎硬生生被人鑿穿了，殘破的血肉好似破布條一般掛著，里面隱約可見幾根森白的肋骨，斷成幾截。

出氣多，進氣少，顯然活不下去了。

而另一人，不知何時已然離去，即使莫凡也沒有察覺。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遠遠看著那人，小聲地議論紛紛，但就是沒人敢上前。

不多時，兩個衙役跑了過來，合力抬走了死者。

熱鬧結束了，大家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各忙各的。

至于那些無辜慘死的那位路人，除了親人，沒人會過問。

一個婦女牽著一個屁大的孩子跑來，癱坐在血肉模糊的地方，嚎啕大哭。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奶奶仰天怒斥，抱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滿臉都是老淚。

……

對于這一幕。

周遭的人多是面露不忍之色，搖頭嘆息，也有數人上前安慰，但更多的人卻是一臉麻木，步履匆匆的從他們身邊跨過。

莫凡等了半晌，發現從打斗開始到現在，官府始終沒有過問，似乎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果然，這世道普通人命如草芥，根本就不能活下來。”

其實他一直很想知道，這個世界的構架是什么樣的，金國與南宋到底又是怎么的態度。

但武功的出現，讓他又不敢代入前世的某個朝代。

思緒紛呈間。

莫凡也不打算久留，生怕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