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有在夜晚凝望星空,我的生活也總是充滿陽光,我一度忘記了智慧山的存在,衛星的寧靜使我流連忘返,即使這里是虛構的世界,我也盼望永遠在此生活。但此時此刻有很多靈魂還在黑暗的牢籠中受苦。
在坡底,我停下來,抬頭仰望智慧山頂那恐怖的紅色閃電,似乎還有哀鳴。我的心情變得很復雜,他人的苦難于我有何關聯呢?我們的善良不是一次又一次被當作可欺凌的信號嗎?這世代還有人在意英雄主義的價值嗎?
我回到房間,按照往日的規律,拿起一本書,讀了兩三行,心思卻不在書的內容上,眼睛看著文字,心里卻想著山頂。我放下書,關了燈,身體側臥,一只耳朵緊貼枕頭,用被子蒙住另一只耳朵,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可是心里卻翻江倒海,有一股我完全不能控制的力量讓我比白日更清醒。是一種沒有犯罪的罪惡感,是一種沒有命令的催促感,是一種沒有危險的憂慮感。
可是我無能為力,這種無助感使得溫馨的房間變得冷冰冰、空蕩蕩,我多么希望有大山小山將我圍繞,把我隱藏,或者我從不曾存在過,從不曾看過樓頂蜷縮的人們,從不曾聽到監牢內悲憤的歌聲,從不曾邂逅折翼的英雄。
巨型機械仍舊不知疲憊地運轉著,正如一些人總是以笑臉面對他人。而在人們不知道的角落,他們是否會哭得比常人更傷心。
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么,究竟是要懷著遺憾度過終生,還是逞一次英雄然后被遺忘。到了這個年紀,我不想再鍛煉自己的記憶力,倒是希望能忘卻許多事情,可事實是一件也忘不了,我想,有些東西是不受理性與意愿支配的,只能隨時間的流逝漸漸減淡,后來再會議起也沒那么受傷,就是這樣。
即使一個意念可以每秒鐘幾百次地浮現,我依舊努力著淡忘它,夜晚我總是低著頭走路,這已經成為我的習慣。這樣刻意地躲避只能使我對山頂印象更加深刻,對于那里究竟發生著什么更加好奇,對于這虛假的美好更加厭煩。
幾天之前我已經想了很多回去的辦法,但是最可行的莫過于借助我每天的工作地點上方的龐然大物。我像往常一樣,早早來到工作地,可是總有幾個人比我還要早,他們似乎是住在這里的。而且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哎,您······又回來了?”高個子用異樣的眼光瞅著我。
“什么,我剛來啊。”我感到奇怪極了,他總是這樣問,我們不是一起工作好久了嗎?
“那很好啊,很好呀。”他又點點頭。
“您為何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有點急了,對于莫名其妙的事越來越不淡定,也無法忽視。
“沒有啊,我就是看向正前方。”他五指并攏從鼻子指向前方。
我回頭一看,身后什么都沒有,他在看什么呢?等我轉過來他已經走掉了。我站在那里,心里有種無法描述的感覺,真是“愉快”的聊天。
我對于這個龐然大物還不是很了解,我也不清楚它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反正它就是一直在那里不停地運轉,天空中總有許多鋼材在不停地被運輸,在我印象中,一直是那一塊。并且上面的控制室似乎并沒有人。于是我決定今天夜里上去一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