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玦微微一怔，聲音沙啞：“正是。”

看著他有些詫異的神色，許若靈眼中劃過一抹嘲弄：“如世子所見，我便是這樣心思歹毒謀害堂妹的女子，若是要退婚，悉聽尊便。”

慕玦卻只是沉默了半晌，突地輕笑出聲：“本王倒是覺得，許小姐是個很有趣的女子。”

丟下這么沒頭沒腦的一句，慕玦的目光在已然昏迷了的許盈盈身上略略一瞟：“不過本王建議許小姐還是快些叫人吧，不然等一會……你那堂妹怕是真的不行了。”

許若靈眉頭微蹙，目送男人踉蹌著離去。

“他什么意思？”

系統卻突然警鈴大作：“本系統雖然有多個攻略目標，可是不支持腳踏兩只船哦！”

許若靈嘴角抽了抽，一個還不夠她演得嗎？

“你想得太多了，我對他們哪個都沒有興趣。”

她往自己的頭上揚了些水，高聲呼救起來。

聽著池邊傳來的呼救聲，躲在樹后的慕玦忍不住輕笑出聲，他的脊背不知何時已然挺得筆直，聲音也更清越了幾分，一雙鳳目中透出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意。

“這個表妹……還真是有意思。”

他思忖片刻，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一張易容面具，輕輕貼合。

再次走出之時，慕玦儼然已經變成了“蕭成允”。

“那便讓我去會一會她吧。”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兩個姑娘拉上岸，老太妃更是面露憂色。

本來只想著讓那個鄉下丫頭失了名節，怎地鬧成了這樣！

許若靈還不忘垂眸啜泣：“方才妹妹叫我觀荷，卻腳滑跌入池中，我本想拉住妹妹，可是……”她猛地抬起頭，一雙眸子如同蕩起漣漪的小池：“都怪我！是我害了妹妹！還望姨母責罰！”

那些個心軟的貴夫人們哪里看的來這個，連忙七嘴八舌地安撫。

“許小姐莫要苛責自己，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好在許小姐還攙扶一二，不然你妹妹怕是要傷得更重哩！”

在諸位夫人憐憫的目光中，老太妃不情不愿地安慰道：“靈兒說什么傻話，你個弱女子能自保已是不錯。放心，你妹妹已無大礙，過不了許久就會醒了。”

鄭氏雖然咬牙切齒，但礙于老太妃的威嚴也不敢造次，只能賠笑道：“對，沒事的，你好生休息。”

兩人被安置到客房之內，門扉緊閉，無人叨擾。

許若靈身子強健，自然沒什么事情，頓時百無聊賴起來。

“系統，沒有什么樂子來瞧瞧嗎？”

“沒有……”系統無力地回答，“不然……你去許盈盈房內看看？”

許若靈輕輕摩挲著下頜，略一點頭：“主意不錯。”

正要起身，緊閉的木門便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身靛青色長袍的“蕭成允”走進門，涼薄的面容上勉強能看出一絲關切。

“表妹，聽說你落水了，你沒事吧？”

許若靈心中一驚，連忙裝作要掙扎著起身的樣子。

慕玦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被子：“表妹莫要起來，好生休養。”

許若靈垂下眼睫，臉頰泛起一絲緋紅：“這般躺著，未免太失禮了。”

看著她嬌羞的小白兔狀，慕玦都忍不住要站起來為她鼓掌了。

若不是方才親眼所見，他也不能相信這纖細的小胳膊能把一個成人按在水里。

許若靈偷偷瞟了他一眼，紅潤的雙唇張了又閉，眼角泛起了淚花。

慕玦配合著開口：“表妹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許若靈輕輕將淚水拭去，咬了咬唇：“表哥，靈兒好怕。”

慕玦心中好笑，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你怕什么？”

許若靈猛地抬起頭，圓溜溜的鹿兒眼中滿是悲切：“靈兒一直都把叔叔嬸子當作長輩看待，可他們卻任由妹妹傷我。”

她輕輕解下面紗，白皙的面頰上猙獰的傷口清晰可見。微風自門口的縫隙中吹入，輕輕拂過她明媚的面容。

那一瞬，向來沉穩的慕玦竟然有一絲恍然。

若是沒有這道疤，想必她應當是個昳麗美人。

許若靈卻還在編排著詞句：“方才我同妹妹一同賞荷，她卻要推我下水。我雖然自幼生長在鄉下，但也知道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看了身子，那便是失了名節，自然拼死掙扎，可沒想到，妹妹卻自己落了水……”

好一個“自己”落了水。

慕玦眼中流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很快便又壓了下去。

他的手指輕佻地滑過許若靈的面頰，輕輕拭去了她泛紅的眼角綴著的淚珠。

“不是你的錯。”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若是一般的懷春少女，想必根本無法逃脫他的手掌心。

可許若靈，不是一般人。

“系統，你沒說錯，他果然是個登徒浪子。”

系統也對這趁機勾搭表妹的行徑嗤之以鼻：“你看吧！我就說他不是個好人！系統出品，絕對沒錯！”

“不過宿主，你也應該差不多更進一步了，向他示好呀！”

許若靈眉頭微蹙。

如今大仇未報，她沒什么心思考慮這些兒女情長。

但她身單力薄，想要報仇雪恨，還少不了系統的助力。況且……系統還承諾了只要完成任務，便會修復她的臉。

略一思忖，纖細的指尖輕輕捉住了他骨節分明的大手。

“方才我還、我還看到了秦王……”

她垂著頭，眼中閃過一抹懼怕，“他非但沒有出手救我們，還、還嘲笑我……”

慕玦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救？他怕這個瘋女人把他也按在水里滅口。

許若靈這邊渾然不知，還演得起勁兒：“表哥，靈兒不想嫁給他。”

正思索著的慕玦下意識接話：“嗯？那你想嫁給誰？”

許若靈面上閃過一抹嬌羞，身子不著痕跡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靈兒……靈兒傾慕表哥……”

慕玦不是個自戀之人，但也覺得以自己的謀略，沒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

但這一次，著實給他整不會了。

慕玦按了按跳個不停的右眼角，扯出一抹敷衍的笑意。

“藥汁苦口，我去給表妹取些蜜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