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什么飄啊。”安然嘆氣，“就是阿飄也該選個富裕點的地方飄吧，用你的話說，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它飄著不累啊。人都知道往高處走，何況自由的阿飄呢。”

無恙緩緩的睜開眼，順著安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只大黃鼠狼在前，順著路邊往前走，三只小黃鼠狼走走停停的，還時不時的回頭看安然和無恙。

無恙雙手握拳，放在嘴角，眼睛慢慢瞇成一條縫。

“卡哇伊，真的萌翻了。”

安然白了無恙一眼。“大姐，剛才是誰嚇得頭都不敢抬的。”

“一碼歸一碼。”無恙理直氣壯的說，“嚇是真的嚇，可是可愛也真的好可愛嘛。”

“行行行，那現在可以走了吧。以你的速度，咱們恐怕還沒開始呢就該天亮了。”

無恙晃晃胳膊，“現在我勇氣滿滿，走，加快速度。”

“左拐啦。”

“啊？可是左邊沒路啊。”

“難道死人還葬在車水馬龍的大路邊啊？”

“那怎么不行？交通方便啊。”

“阿飄會飄，它們又不用坐車。”

“阿飄不用，但是你們上墳、祭祖之類的總是方便些嘛。”無恙小心的踩著安然踩過的地方說。

“村里年輕人都出去了，留下來的就是些老人。逢年過節都沒幾個人回來，更別說什么上墳了，上墳祭祖這種事已經是歷史了。”

“這是忘祖！”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忘祖。”

“不孝順！小心你祖宗找你報復啊。”

“我倒是想找他們問問，他們是怎么教育的，讓我出生后就成了有父有母的孤兒。”安然一鏟子鏟斷攔住去路的高草，“若是報復，我倒是想看看，他們還能怎么報復我。”

無恙被安然的一鏟子嚇了一跳。“你這么兇，他們應該．．．不敢吧，呵呵。”

走了一會，無恙扶著鐵鍬直喘氣，“姐妹兒，到了沒？我腿都酸了。”

安然鏟掉幾顆比人還高的草說，“前面就是了。”

無恙走過去，眼睛睜得比嘴巴還大。

“那些．．．都是．．．死人？”

“嗯。”

“這么多！”

一眼望不到邊的土包在山腳下延申，風一吹，燒了一半的紙錢在上空盤旋，永遠不會消失的塑料花圈在幾個墳頭蓋著，慘白慘白的。

“我要是后悔，還來得及嗎？”

“你不是要刺激嗎，這就夠了？”安然吧鐵鍬插到地上，指著墳地說，“死人墳罷了，你都覺得害怕，那我們還是算了吧，不然一會挖到點東西，我覺得你能嚇掉魂。”

無恙上下牙齒直打架。“我．．．實在沒見過這么多墳啊。你摸摸，我的雞皮疙瘩都起的跟蟾蜍一樣了。”

安然被逗笑了。“你呀膽子小還不承認，要我說，你就放棄你的盜墓文得了。你呀，就不是寫那種題材的料。”

“可是我都快寫到兩百萬了啊。”無恙委屈的吸了口氣，“再說了，膽小也有膽小的好處嘛。”

“比如？”

“比如．．．比我我可以很細膩的描繪出盜墓者的心態啊。”

安然笑著問，“什么心態？崩潰嗎？”

“崩潰也是一種極其重要的心態，你不懂。”無恙昂起臉蛋哼道。

“好，你說的都對。”安然拔起鐵鍬，“既然不挖，那我們回去吧，趁著天黑，還能睡一會呢。”

“等會。”

“我還沒走呢。”

無恙嘴里念念有詞，然后擼起袖子，“不行，我要進去看一看。”

“不怕了？”

“沒剛才那么怕了。”無恙一手拖著鐵鍬一手抱著安然的胳膊，“剛才我真的感受到了茅塞頓開的感覺，那是我寫作途中從來沒有過的感受。所以，我覺得我還可以再進一步。”

安然幾乎是半拉著無恙走進了墳地。

哆哆嗦嗦的無恙不停的說，“各位對不住，深夜打擾實屬不該，可是在下文思枯竭，實在不得已來尋求靈感，還望各位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啊。”

安然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要是神鬼有靈，我倒是想死呢。”

無恙錘了安然一下，“姐妹兒，你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個文化人的心情啊。我好歹正醞釀著感情呢，不然豈不是白來了啊。”

“好好好，那你繼續。”

無恙四面八方拜了拜，然后說，“還別說，真的站到了墳地里反倒不怕了。”

“這就是疑心生暗鬼，要是鬼多了，就不會自己嚇唬自己了。”

“姐妹兒，你到底是無神論者還是貴神論者啊。”無恙苦笑，“一會一個說法，嚇死我啊。”

“就是這么一個比喻。”

“話說你們村人還挺多的啊。這么看過去至少好幾千人躺著吧。”

“據說是從清朝末年，天下大亂時幾戶人家避世來到了這里。算起來也不知道多少代了。”

“清末呢，一兩百年啦。”

“是啊，那時候這里沒人找得到，算是隱居避世的好出去，可是后來解放了，這里道路不通，隨著人口增長，土地有限，收成就是個問題了。據說有一年大旱，村里一半的人都餓死了，也是那年開始，村里一些膽大的開始出去找出路，外面的人才知道這里。”

“因為算是有個歷史的村子了。”

“不過就是太窮。即便后來路修到了幾里外，可是這一塊地方因為太貧瘠，所以根本沒人進來。出去的人不回來，外面的人不進來，所以村里用不著幾十年就該消失了。”

“那豈不是很可惜？”

“沒幸福記憶的地方，就不會有人留戀。”

“也是。”無恙點頭，“安然，我發現你其實看的很明白，比我這個作家都清醒。有點．．．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

“那是因為我經歷過。”

“經歷看來真的很重要啊。”

無恙鼓起勇氣。“所以我今天要感受一下。”

“選一個。”安然說。

“啊？”

“這么多墳，你不能每一個都挖吧。選一個我們開始，早點挖早點結束。”

“會不會大不敬啊？”

“盜墓的還那么多想法，要是每個盜墓的都思前想后的，你以為還會有人盜墓？再說了，歷史上那么多盜墓賊，從天子到平民，從來沒見過哪個盜墓成功的被報應了的。書上記載的都是些沒成功的，誰知道是不是用來嚇唬人的。”

“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