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請賜予我堅定離去的勇氣
- 無聲溺水
- kona
- 2462字
- 2025-08-16 23:55:10
我們還是沒有分手。
親愛的們,或許你們看到這里會鄙視我,他都這么背叛了,為什么到了如今,還要原諒。
可是我從來沒有原諒,我總是能在每個發呆的時刻想起這個痛苦的瞬間。
受傷的疤痕似乎成為我刺痛的符號,盡管后來結痂了,不會再疼了,只留下淺淺的一道,但每次低頭看見這一道我都背叛的瞬間猛地回籠,心臟像被攥住般發緊,明明已經過去那么久,那股又酸又澀的疼,還是會順著血管漫到四肢百骸。
夜里半夢半醒間,突然記起當初的背叛,心口一陣鈍痛,那些被刻意壓在心底的委屈和失望,像沉渣一樣浮上來,明明已經結痂的傷口,好像又被撕開了一道小縫。
他開始加倍對我好,他說,“事不過三。”“我再也,再也不會背叛你?!?
我笑著說,“只要你不要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我也越來越粘著他,經過幾次創傷,我似乎比以往更愛他,更怕失去他。
后來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那些反復原諒背叛卻更加投入的現象,在心理學上稱為“創傷紐帶“。就像被火灼傷過的手會不自覺地抽搐,心也會因為曾經的傷害而形成病態依戀。你放不下的或許不是現在的他,而是曾經那個“可能變好“的幻影。
對啊,我每天再忙我都要和他打一個小時的電話,和他分享我上課的趣事。
他也不會不耐煩了,總是耐心聽我訴說。他在屏幕那端,像剛戀愛時候那樣,看著我笑。
小林很不理解,畢竟她見證了我哭得死去活來那幾天?!盀槭裁催€愛他?”
“不知道。我總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好像又回到了,熱戀時那樣,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周瑾。那個溫暖的,愿意包容我一切的周瑾。
我們去了很多城市,只要是我想去的,他都會計劃好帶我去。每次都小心走到我周圍,再也沒有把我丟下。
那時候他身上只剩下兩千塊錢了。我說我很想要限定的聯名兔子,但是那個要六百塊錢,我和他說我攢兩三個星期就買。然后第二個星期他就給我帶來了。
“你開心就好?!?
我總是很心疼他,他那時候一個月工資就四千。三千九都花在和我出去。
到了我生日的時候,他知道我一直喜歡一頂四百塊錢的帽子,生日那天,他說要帶我去買。
我心疼他啊。
于是我趁他去上廁所,跑到專柜,給柜姐兩百塊錢,說,“我男朋友剛出來工作,沒這么多錢給我買這個帽子。我先給你一半的錢,等他來了麻煩請你和他這個帽子現在打折?!?
后來我如愿買到了帽子,很開心。
“你開心就好?!彼劬θ缑髁恋男切菢?,看著我笑,眼睛彎彎的。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純澈。
年底的時候,他被的公司裁員,他失去了工作。
他開始打散工,我們異地,他越來越遲的消息,讓我很不開心。
手上的傷疤總在這時候隱隱作痛。
我沒法理智,沒法不焦慮。
我的抑郁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他卻因為業務繁忙常常沒能安撫我。
后來在我們因為這些問題鬧分手了好幾次。都是我提的,也都是我求的復合。
我總是在分手的第二天愈加想念他。感覺自己離不開他。
直到2025年的過年,我們又一次分手了。這次分手隔著過年,我的家庭事務太繁忙了,我也沒怎么想起他。
于是我們這次分手了兩個月。
期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等再次見面,就是25年三月。
那時候我們又和好了。那段時間聊天越來越少,他越來越晚回消息。第六感告訴我,這很不對勁。
他只告訴我,他失業了很忙。
有一次他試探性地問我,“如果我去送外賣怎么樣?”
我說,“很好呀,只要你上進,不敢違法犯罪的事情,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甚至在周末的時候,坐高鐵跑去他的城市,陪他送外賣到凌晨三點。
我有問他,“你會感動嗎?”
結果他冷不丁拋來一句,“還好。沒準我一個人送可以送更多錢。”
那一刻,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后來他越來越忙,他說他要晚上去送外賣,因為沒這么曬,所以白天都在睡覺,晚上在工作。
于是我們的聊天記錄短成了早晚的問候。
不過,那時候我還傻傻地想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直到后來我發現他染上了賭博。
我從未想過他會染上。
畢竟之前他是一個連刮刮樂都不愿意去刮的人。
他知道我知道會生氣,見面的時候,把他的手機護得死死的。
但是終究是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他的反常引起我的注意。
他不想我知道,所以那幾天和我待在一起,總是熬夜熬到四五點才睡覺。手機密碼也會在晚上更改。
我那天調了個六點的鬧鐘起來。
他的手機屏幕還在亮著,頁面是網賭的界面。
我看到的那一刻,整個人像被釘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眼睛瞪得發酸,連呼吸都忘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指尖都在不受控地發顫。
“我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賭博了。”
他又哭了,看著我承諾。
我知道他負債累累,我知道他已經回不了頭。我也不會相信那句“再也”。
我只覺得我當初那句,“只要你不違法犯罪,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焙盟埔徽Z成讖。
我看著他的墮落,恨鐵不成鋼。
我們終究走到這,就分開了。
只不過他依舊覺得我會回頭。
的確,我也以為。
只不過呀,親愛的,我總是在某個夜里流出了23年十月沒流完的眼淚。我的手臂上那條深深的疤痕好似越來越長,長得好似要蔓延到我的心臟,裹挾著我的心臟,讓我無法再愛一個人。
盡管我抬眼就能看見,有個男孩如此明媚,眼神清澈,我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擁抱時,他的體溫好似依舊在溫暖著我。
我的心理醫生和我說,“我知道,你正在經歷戒斷反應——像戒毒一樣戒掉一個爛掉的愛人。你的大腦在欺騙你。它只讓你記得他的好,卻模糊那些深夜的痛哭、顫抖的質問、被背叛的恥辱。這不是懷念,這是成癮性的 withdrawal(戒斷反應)。
我當然會想他——因為他曾是我的止痛藥,哪怕后來他成了讓我更痛的刀。
昨天整理舊物,翻出了那枚刻著“NX&ZJ”的戒指,鏈子已經氧化發黑,戒指內側的字跡也淡得快要看不清。我把它放在掌心,忽然想起初遇那天的雨,想起他遞來傘時的笑臉,想起摩天輪頂端他說“永遠”時的語氣。
凱蒂貓音箱還在,只不過我買了音質更好的音箱,于是乎便閑置了;巨大的抱枕靠在床頭,絨毛也舊得打了結;
昨夜又夢到初遇的雨,他舉著傘站在教學樓門口,碎劉海沾著水珠,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和記憶里一模一樣。
或許我還沒完全放下,只是我知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為了一個人的“再也不會”,賭上自己所有的勇氣了。
在某個被大雨困住的傍晚,我選擇沖入雨幕之中,心想:再給時間一點時間,也給我一點時間吧。
請賜予我轉身離去的勇氣。
忘記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