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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演武

大同明軍大營校場,兩隊人馬緊張對峙著,頭部各纏黑布紅布以示區分,每隊不過百十余人。此時烈日當頭,校場內卻鴉雀無聲,只有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兩隊隊正相距不過數尺,紅隊隊正懷抱一柄長槍叫囂道:“張雙喜,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將軍的彩頭乖乖讓與我,別讓老子費神。”原來孫將軍一時興起,在今天的演練中加了彩頭,乃是其貼身多年的一把雁翎刀。

黑隊隊正張雙喜用刀柄拄著地,他隨孫將軍征戰多年,自是對這年輕后生極為不屑:“該投降的是你吧,葉子豪。刀劍無眼,你這細皮嫩肉的,老子要是傷了你,你姊夫不得心疼死。”

葉子豪漲紅了臉,咬牙道:“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轉身喊道:“兒郎們,給我上!”

身后軍士發一聲喊,發力向前沖鋒,對方毫不示弱地迎面沖過來。幾息功夫兩隊交鋒如兩股洪流交匯,霎時殺聲震天、塵土飛揚。參與對戰的都是老邊軍,日常訓練駕輕就熟,三五人分化成小組捉對廝殺。為安全起見每人手中均使用木制長槍寬刀。葉子豪槍法不錯,連續劈翻幾個對手,翻眼瞅見張雙喜背身而對,正與己方人馬刀槍翻飛。不禁冷笑一聲,幾步欺近揮槍便劈。張雙喜聽見身后惡風不善,忙矮身躲避,可惜為時已晚,“哎呦”慘叫一聲,還是被槍尾掃到后腦勺,他伸手向腦后一摸,只摸得一身血。

“他媽的,你來真的!”他氣急敗壞地吐了一口濃痰,一擼袖子把刀舉過頭頂,沒命價似地往下狠砸:“去死吧!”葉子豪忙橫槍招架,對方力氣極大,他硬生生地接了三刀,便感覺虎口發麻。張雙喜卻忽然變砸為削,橫刀猛掃他腰身,葉子豪回防不及被一刀劈中。紅隊兵卒一看大驚失色,呼嘯一聲向葉子豪聚攏,要把主將搶回來。黑隊自然知道他們的想法,況且自己主將也在其中,要是被包圍了還了得,也是一聲喊,急往這里聚攏。

邊軍常年作戰,機動能力迅捷異常,轉瞬間雙方以兩個主將為中心形成了包圍圈,外圍的人想搶入圈內,雙方在越來越緊縮的空間里都打出了兇性,摳眼抓蛋扯頭發盡是街頭的打法。

看臺上大同總兵孫藝程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別打了!”他聲如洪鐘,戰團中的軍卒聽聞這聲喊,忙停止了廝打匆匆列隊。過不多時兩隊隊正走上看臺,脫去棉甲向孫將軍施禮。孫將軍火冒三丈地看著兩人,副總兵尹世籌隨在他身后緊張地看著他。孫將軍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模樣,尹將軍五十有余,兩人軍中同僚二十余年,乃是同生共死的同袍兄弟。

孫將軍壓了壓火:“你二人可知錯?”

兩人低著頭:“末將知錯了。”

孫將軍點指二人:“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若是像你二人意氣用事,貽誤戰機可是要砍頭的。你們一個是我侄兒,一個隨我沙場征戰多年,今日之表現全無章法,真個丟人現眼!”

他將腰間雁翎刀取下:“至于這彩頭….”

兩人抬起頭,充滿希冀地看著孫將軍,孫將軍猶豫片刻,尹世籌自身后輕輕杵了一下孫將軍的胳膊,孫將軍心中一嘆,將其遞到葉子豪手中:“這不是獎賞,矮子里拔大個讓你略勝了一籌,沒什么好驕傲的。”說完不忘安慰張雙喜道:“你也不用氣餒,用心練兵,來日把它贏回去便是。”

張雙喜勉強笑道:“將軍教訓得是。”

正在此時,屬官跑上看臺,抱拳稟告:“將軍,夜不收韓豐良和錦衣衛劉一鳴求見。”

孫將軍疑道:“他倆一起來的?說了什么事嗎?”

屬官道:“倒不曾說明。”

孫將軍當先開路:“走,去看看。”

尹世籌將葉子豪扶起來,將他衣服撩開,已是青紫一片:“回家讓你姐姐涂點紅花油,這幾日小心養一下,沒有大礙。”尹世籌與妻子膝下無子,這小舅子歲數又小,二人將其視為己出,疼愛有加。如今看他受傷,頗為心疼。

葉子豪不耐煩地推開他:“姐夫,我沒事。”兩人隨在孫將軍身后而去,張雙喜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追隨著葉子豪的背影。此時似乎感應到了張雙喜的目光,葉子豪得意地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雁翎刀。

帥帳中,韓豐良和錦衣衛百戶劉一鳴已恭候多時。孫將軍不常在城內,日常便是在城外大營處理軍務,兩人在都督府撲了個空便徑往大營來尋他。韓豐良急躁地在帥帳中踱著步,劉一鳴年齡與韓豐良相仿,體型微胖,此時正瞇著雙眼養神。

孫將軍挑簾進入,兩人忙迎上前施禮,孫將軍擺擺手在左首坐定:“劉百戶此番前來,有何貴干?”韓豐良是其下屬,這句話是向劉一鳴說的。

劉一鳴卻道:“這件事還是豐良兄說吧,我也是剛聽聞,其間細節也不甚清楚。”

韓豐良起身:“將軍,我夜不收內生了叛逆,昨夜在城內畏罪脫逃。此事可能會影響到我前哨暗探安全、破壞情事安排,因此特來向您匯報,下一步怎么處理還要請您示下。”

他話說到一半,孫將軍臉已經沉了下來,待他說完便問道:“此人叫什么名字,在夜不收擔任何職?”

韓豐良未及回答,帳簾挑起一人不告而入,此人上身通袖下身膝襕,頭戴黑色大帽,珊瑚帽頂白面無須。韓豐良和劉一鳴趕緊上前見禮:“見過監軍大人。”原來是內臣協守鎮守中官,名叫馮友林。

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在孫將軍下首坐了,孫將軍向韓豐良使了個顏色咳嗽一聲道:“友林來了,正說要叫你呢。”

韓豐良也道:“正是,此間正有一件要緊事要說與公公知曉。”馮友林頭也沒抬,玩弄著右手食指上的翠綠扳指:“哦?何事還非要說與我聽,找孫將軍做主也是一樣的。”

韓豐良蹙了蹙眉:“公公乃是一軍首要,監視刑賞,奏察違謬,凡事若無公公首肯,我等也是決計不敢任性施為的。”他是武人,一番阿諛之詞說出來渾身不舒服,連忙轉移話題,將閆亮一事搶先說了,隨后便道:“這閆亮原是京師錦衣衛北鎮撫司小旗,后來據說因為得罪了權貴才被扔到了邊軍夜不收,”他努力回憶著:“要說此人到底是北京出來的,馬上步下無一不精,業務能力在整個夜不收里都是拔尖的,但性格爆裂,沖動易怒,一言不合就會與人大打出手。七年前初入軍營時,著實和同僚打了幾場硬架。”

孫將軍道:“這人風評很差?”

韓豐良斟酌著語句:“倒也不算。此后閆亮接連換了幾個小隊均遭人排擠。后來也不知怎么的結識了現在小隊中的于錚,于錚擅長箭術,內斂穩重,為人寬厚。兩人不知怎么看對眼了,閆亮就去了他的小隊,自此之后便很少鬧事,任務也是完成得很漂亮。”

孫將軍想了想,轉向劉一鳴:“一鳴,你初到大同不久,原來在北鎮撫司可曾聽說過這閆亮?”

劉一鳴苦笑道:“他離開北鎮撫司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前我才十二歲,不曾見過面,”他沉吟著:“不過,他那件事當時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我倒是聽說過。”

孫將軍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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