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完,王瑩從林鈺口中得知程成有個博客,有時會在上面記錄日記,她打開了博客,只有寥寥幾篇,寫的并不頻繁。
一個多小時就看完了博客,她捏了捏脖子,回到局里,和鄭隊匯報了之后,老鄭說:“你下午和我一起去樂園附近的垃圾點調查一下。”
張飛去了松林古鎮,古鎮很小,一條長長的石板路兩邊都是矮矮小小的徽派房屋,左邊房屋的背后是一條小河,河岸邊垂柳拂水,河中還有半人高的蘆葦。
如果不是來辦案,那這里還真是有幾分“小橋流水人家”的江南水鄉的美感。
劉玉春的住處在古鎮中間一個小小的矮房,屋后后門打開幾階臺階連著河,屋子白膩子都黑了。
隨行的人說:“古鎮里都是舊房子,老年人居多,劉玉春的丈夫去世后,她就一個人住在這里,這條街只有出入口的位置有監控,這里面是沒有的。”
“我查看了監控,沒有拍到沈旭那日出入的影像。”
兩人在古鎮里細細的走訪了兩圈,劉玉春旁邊的幾戶鄰居事案件爆出來之后就立刻搬走了。
張飛在屋子里細仔細查看,用了一半的醬油,尖叫瓶子里還剩了一點色拉油,鹽罐子是個塑料罐,前面是花生醬的商標。
看得出來劉玉春必定十分節儉。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問身邊的人:“這附近有超市嗎?賣生活用品的那種,比如油、鹽、保鮮膜這種。”
張飛繼續說道:“劉玉春生活這么節儉,不可能在家里囤大量的保鮮膜,說明那天兇手是臨時去買的。”
張飛和同事沿著石板路往前跑去,走到頭也是老街,路上有一些商鋪。
“左轉走到頭那邊有一個聯華超市。”同事在地圖上看著。
“不!”張飛眼睛掃視著左右兩邊的店鋪,“他不會去大超市,那里面有監控,最好的就是雜貨店,什么都有,也不會被人發現。”
一路上但是有幾家五金店,張飛每一家去問,問有沒有賣保鮮膜的。
一個老板說:“馬路口那邊有個菜市場,你到那邊去看有沒有吧,我這里沒有。”
十字路口,馬路對面一個斜坡下去就是菜市場,張飛看到了一個賣雜貨的店鋪,外面堆著水桶、臉盆等大件東西。
他問老板:“你們這里賣保鮮膜嗎?”
“有的有的,你要多少?”老板端著飯碗問道。
張飛亮出警官證,然后又拿出了沈旭的照片,問:“老板,你回憶一下,最近一兩個月這個人有沒有來你這買過保鮮膜,大量的。”
老板在玻璃柜臺上放下碗,接過照片對著日光看了半天,恍然道:“有印象有印象,這個人四月的時候來買保鮮膜,還戴著個帽子,把我這里的都買了,我問他買這么多干什么用,他說是公司做活動當獎品用的。”
“我還尋思什么公司這么小氣,發獎品發保鮮膜,這也太摳門了。”說著老板笑了起來,忽然反應過來,慌張的問:“警察同志,這跟我沒關系吧。”
張飛搖頭,又問:“你這里有監控嗎?”
老板“嗐”道:“我這沒有,只有菜場入口哪里有監控。”
說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指著斜對面賣炒貨的一家店說道:“他們家有,你們可以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拍到。”
峰回路轉,張飛忙過去問,炒貨店很大,瓜子花生干果之類的貨物一袋一袋的堆滿了店。
張飛先表明了身份,店老板說:“我這個監控是防著有人買了東西沒付錢,防著起糾紛的,但是他只管一個星期,要是上個月的肯定已經不在了。”
這話說的張飛兩人都失望了,忘記了這茬。
回到局里,鄭隊也從外面回來,看到他就說等會一起來會。專案組會議,張飛先把自己今日調查的結果匯報了一遍。
最后他說道:“雖然沒有監控視頻,但是店老板的證詞基本可以證明沈旭和這個案子有莫大的關系!”
王瑩補充說道:“我下午和鄭隊去了龍湖水上樂園那附近調查,龍湖樂園后面那個垃圾場,有一個拾荒老人,叫黃廣平也是那附近的環衛工,他證實了沈旭經常到他這里給他幫忙,據他說沈旭在一個流浪狗保護場所工作,就在富春區郊區。”
“14號那天,黃廣平痛風犯了,下不了地,他說沈旭來看他就說第二天他去幫他上工,黃廣平說沈旭自己說父母雙亡,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所以也可以說是移情吧,經常到他那里去幫忙,收廢品之類的。”
“我們又去了富春區的那個流浪狗收容所,那時一個民間組織自己成立的地方,負責人說沈旭經常來做義工,也很喜歡小動物,救治過很多流浪狗,也跟著他學了一些救治小動物的知識。”
王瑩打開今天記錄的資料,說道:“我猜測沈旭就是從這里弄到的獸麻,我們聯系了收容所的供應商,他們的藥物供應商說沈旭確實在他那里買了很多獸用麻醉劑,他知道沈旭在這里幫忙,所以也就沒懷疑,以為只是收容所給小貓小狗治病要用。”
老鄭聽完說道:“事情到這里已經清晰了,對沈旭老家那邊的調查怎么樣?”
另一人說道:“我們去了沈旭的老家,他大伯說,四月時看到沈雄的墳墓前有燒紙的痕跡,估計沈旭回來過,但是他們沒見過沈旭。去了沈雄生前的老屋,沒有人去過。”
老鄭聽著沉思,王瑩理了理自己的一些推斷,說:“我今天看了程成的博客,發現她五篇博客都有一個共同的瀏覽者,我點進去看,與沈旭的社交帳號是關聯的。”
張飛驚訝:“沈旭一直在網絡上關注著程成的一舉一動?監視她的生活?”
王瑩點頭:“我看了沈旭的社會調查資料,有幾個比較重要的時間節點,他大概兩三歲的時候親媽離家了,據對沈雄的調查,許多人都說沈雄酗酒賭博,對孩子的教育完全不上心,經常打罵沈旭。”
“再后來,15歲父親突然去世,他在大伯家里過不下去離家出走,費了好大勁找到了親媽,親媽卻不要他。”王瑩分析著,“這對他來說,整個童年乃至人生是動蕩不安的,所以他一直想找自己的親媽,找自己的家。”
“但是劉玉春拒絕了,他找到親媽的時候,發現媽媽已經走了新家,他沒人要了。”張飛沿著她的話說道,“劉玉春因為心里痛恨沈雄,沈旭對她來說恐怕也不是什么愛的結晶了,而是代表不幸的人證。”
王瑩贊同的點頭:“我看了程成的日記,程成也是一樣,她兩三歲親媽意外去世,父親再婚,程成一直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大概初中的時候才和父母親住在一起,但是她很不快樂,她日記里記載,她一開始并不知道親媽后媽之類的,但是身邊的人總會旁敲側擊,而且媽媽對待她和妹妹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比如說對妹妹就算吵吵鬧鬧也沒事,而她從來不敢頂嘴,雖然媽媽從來沒有虐待她,但是其中的親疏有別是很明顯的。”王瑩說,“十幾歲的小女孩對這些很敏感,但是她日記里說她知道一個敏感的人是不招人喜歡的,所以她一直表現出來的就是溫柔隨和的一面。”
“最后一篇日記,程成記載了她在家里的事情,沒有直接的爭吵,但是她寫到這里不是她的家,她是一個外人,她用了寄人籬下這個詞,表示自己想離開這里,再也不會回來了。”
說到最后,王瑩也有些觸動,她心里一嘆,說:“也許就是這樣,沈旭認為他們倆同病相憐吧。”
“心理學上有一種病叫鐘情妄想癥,這種癥狀的人在他的意識里,你和他眼神相碰,哪怕只是客套的微笑,在他眼里你是在給他暗示,你們是在相愛。”
“程成也許真的和沈旭從來沒有過交集,但是在沈旭眼里,他們的交集很多,他們在相愛,程成的日記更是給了他更大的暗示,他會認為這是在對他傾訴。”
她說完,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如果自己某一天只是打了個招呼,在對方眼里卻認為自己在引誘他。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里惡心了一下。
老鄭總結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程成是沈旭精心挑選的一個人。”
“是的,也許在他眼里,是程成暗示他帶她離開。”王瑩說著,又改口說道:“也許在他眼里,這是程成要和他私奔,沈旭一直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他的母親拒絕給他,所以他失控殺了母親劉玉春,程成在他眼里是他對家的寄托,就想他之前的女朋友徐靜一樣。”
王瑩記得她宛轉找到了徐靜的朋友,據朋友說,沈旭平常對徐靜很寵愛,但如果他們吵架或者徐靜提到要分手之類的話,沈旭就會崩潰,發怒,甚至動手打人。
“如果程成順從沈旭扮演好這個角色,那么沈旭不會傷害她,但如果沈旭發現程成做不到,那么他可能會再次失控。”王瑩肅色說道。
再次失控的后果,他們不敢去想。眾人沉默不語,鄭隊最后說道:“經過對線路的調查,我認為沈旭最有可能是回到老家,但是他藏在哪里還沒有頭緒,明天我們直接去他老家,我就不信他還能上天入地。”
說著他右手在桌上一拍:“時間拖的越久對人質越危險,咱們不能寄托在嫌疑人的良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