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在一旁看著,也覺得不成樣子。
這些人也真是糊涂,眼下太子明擺著寵著姜良媛,她們不捧著也就罷了,倒擺起架子來。
他看了眼還楞著的綠屏,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也追著姜韞去了。
***
姜韞走在路上,思緒稍微冷靜了一些,實則方才她有些沖動了。
這才到東宮第一天,就有人等不及要向她示威了?
不對……應該是說那些人昨天就已經開始了。
想到昨兒攔路的那個宮女,姜韞眸色微冷,她止住腳步,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李勝一眼。
見人面無異色,這才淡淡開口:“李公公自去尋殿下吧,本宮這便回長樂宮了。”
李勝頷首,他剛要轉身,卻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口說了句:“聽說今兒許良媛像是病了。”
隨后,他朝姜韞笑笑,這才轉身退去了。
畫眉盯著他的背影,有些不解道:“主子,李公公這是什么意思?”
有了昨兒那事,姜韞和許良媛幾乎是已經站在了對立面。
怕是如今的東宮眾人都知道東宮的兩位良媛合不來的消息。
故而這時有人出來站隊也是正常的,可李勝是太子身邊的大太監,本就已經站得夠高,他是最不需要站隊的人。
姜韞也有些疑惑,但她倒是對此倒是沒有過多在意。
李勝是太子的人,自然最懂太子的心思,眼下……不過是對她賣個好罷了,算不上站隊。
待姜韞回到長樂宮,竹七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覺得那群女人是洪水猛獸,眼下見姜韞平安歸來,她總算放心了。
不過……
怎么畫眉的臉色看起來這么差?
“主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姜韞沒有說話,待進了內室,才慢悠悠開口:“小七不用擔心,不是什么大事,去廚房吩咐幾個菜,待會兒殿下會過來。”
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一會兒,管她太子妃還是許良媛,一切都等她睡個覺再說。
畫眉不知姜韞為何篤定太子會過來,但也依了吩咐去安排。
到了午間,謝濟果真來了。
他本來在書房看折子,眼下大半個大夏朝的事都落在他的肩上,輕易不得閑。
早間請安的事李勝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謝濟當即就發了火。
他一把丟下手中的折子,沉聲道:
“怎么?是覺得良媛的品級不夠她們行禮是么?”
他又看向李勝,有些遷怒:“孤讓你陪著良媛去,你就在一旁看著?”
李勝候在一旁,只覺得有苦難言。
這不是他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姜良媛就走了么?
好在謝濟也沒完全氣昏了頭,他也知道此刻若是責罰李勝怕是會讓人記恨上姜韞。
當下只淡聲道:“再有下次,你便去伺候太子妃吧。”
李勝一怔,反應過來后不禁感到幾分慶幸。
可別以為去伺候太子妃是個什么好去處,太子妃嫁入東宮多年,身邊早已有了得力的內侍。
到時候等他去了,等他的也只是做冷板凳而已。
他知道謝濟這是看在姜韞的面上才不追究了。
當即謝恩道:“謝殿下饒恕,奴才以后定然對良媛主子的事上十二萬個心。”
謝濟冷哼一聲,看向他的目光更深了。
……
姜韞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眼前一陣兵荒馬亂,駿馬的嘶鳴聲,女人和孩童的尖叫聲……
她被人搖醒的時候還有些迷糊。
畫眉在她耳旁輕喚:“主子,殿下來了。”
刺目的紅慢慢散去,她的意識漸漸回攏。
這里不是江南,也不是崖州,她是姜韞……這里是東宮。
“主子?”畫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她見姜韞不說話,有些擔心。
姜韞頓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殿下呢?”
畫眉松了口氣,她伸手扶起姜韞:“來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還在前面喝茶呢,是奴婢自作主張來喚主子的。”
姜韞頷首,溫聲道:“嗯,做得很好。”
畫眉被她夸得臉色微紅。
她明明只是做了分內的事……卻好像是干了什么大事一樣。
穿衣的時候,畫眉特意選了一件姜韞新做的紫色刺繡妝花裙,這顏色最襯姜韞,平日里也最受她喜歡。
姜韞想了想,卻是拒絕了,“取那套粉色的百合裙來吧。”
等姜韞出了內室,謝濟一眼就看清楚了她的裝束。
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這人早上受到的委屈。
好似自從他遇見姜韞,她受的委屈便多半同自己有關。
想到這里,謝濟心里陡然生了一股郁氣。
他抬手止住姜韞問安的動作,拍了拍身側,淡聲道:“過來。”
姜韞乖乖在他身邊坐下,卻半晌沒聽到人說話。
她大著膽子瞧了謝濟一眼,就見他正擰眉看著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難道是在對她早上的事感到不滿?
她微微垂眸,雙手交疊在膝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謝濟掀了掀眼皮子,冷哼一聲:“之前在宮里不是挺能耐么?如今怎么這么膽小?”
姜韞心底一凜,有什么東西快速閃過腦海。
她縮了縮肩膀,聲音幾不可聞:“殿下……”
手上忽地一燙,有什么東西砸在手上,謝濟擰眉,他伸手挑起女子的下顎,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些:“哭什么?”
姜韞的聲音帶了些哭腔:“殿下不怪妾身么?”
“怪你做什么?難道孤在你心中就這般糊涂?是非不分?”
謝濟倒不是怪她,只是這事先前分明是她受了委屈,如今她不管不顧地丟下一幫人走了,外頭的人會怎么說她?
恃寵而驕,不尊主母。
謝濟不得不感激自己的先見之明,還好有李勝在一旁可以為她作證,不然……
姜韞被問得一噎,瞪大了一雙淚眼,有些不確定地問他:“可是,妾身沒有向太子妃請安啊……”
她在宮里的這些年,可沒少聽過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的傳聞。
雖說她覺得這些傳聞有一定的水分,但太子妃到底是他的結發妻子,在太子心里自然是有一定的位置的。
謝濟暼她一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沒好氣道:“孤若是生氣了,你待如何?”
姜韞疼得齜牙咧嘴,她往前挪了挪,靠在他肩膀上,軟聲撒嬌:“殿下不會不管妾身的。”
謝濟睨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姜韞知道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于是便愈發得寸進尺,她輕咬唇瓣,抓著謝濟的肩膀搖啊搖,糯聲問:“殿下幫幫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