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怺看著女兒稚氣的面龐,開懷笑道:“好,元兒想通了就好,父皇這就擬旨。”
“多謝父皇。”
姜怺寵愛的搖頭,試探的說道:“父皇尋了一批小玩意,擱在你的寢宮里,想不想去瞧瞧。”
蕭元點頭,姜怺就連忙揮手讓內侍官帶她下去。
實際上真正的蕭元是不住在宮中的,她在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府邸,并且搬出了皇宮。
蕭皇后的薨逝,在這對曾經和睦的父女間劃出了一道深不可測的裂痕,索性皇帝只有孟光長公主一個孩子,不管公主是多么的任性跋扈,驕奢乖戾,皇帝都一心一意的護著她。
當今的皇太子,也是蕭皇后的親外甥,孟光長公主的表哥,姜永夜。
陛下年近五十了,依舊沒有一個皇子,如非有孟光長公主在膝下,滿朝皆會以為陛下不能人道。
“元兒失憶了也許是件好事,朕看她現(xiàn)在活得快活多了。”
大總管臨海連忙點頭附和道:“公主殿下如今更加親近陛下了,再假以時日,陛下與公主殿下必定再無嫌隙。”
“朕唯一的孩子,總是要先將好的給她,既然她不要景行止了,那就放到一邊不管吧。”
“但是景先生說過的話。”
皇帝擺手,示意臨海不要再說了,有些不悅的說道:“朕是皇帝,朕的公主哪有他插手的道理。元兒那里,就不要告訴她這事了。”
建武十五年,九月初九。
光武蕭皇后在十五歲豆蔻年華便嫁給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姜怺為太子妃,兩人是少年夫妻,更是皇室中少有的真情厚意,婚后五年蕭皇后一直未能孕有子嗣,直到姜怺登基為帝,改元建武。
建武元年的九月初九,史冊上所載的,南光武帝姜怺的唯一子嗣才遲遲出生。
公主剛及五歲,蕭皇后便在病中薨逝,陛下大慟之余,做出了世人驚嘆的決定,不僅將整個六宮的大權交給孟光公主,又因為朝臣群薦以公主幼稚尚未長成而要求收回大權,陛下當即就請來了秦國大長公主為五歲的孟光公主舉行及笄禮。
又晉孟光公主為孟光長公主,這樣的舉動震驚了整個朝野,但是在大臣們尚未來得及上書的時候,南光武帝又做出了一件更加驚世駭俗的大事。
光武蕭皇后出自脂蘭郡蕭家,在輔佐光武帝登基中功不可沒,整個蕭家也因此門丁衰落,子息不繼,即便光武帝登基以后大力扶持蕭家也沒有能挽回衰頹的局面,整個蕭家的男丁也就只有蕭皇后的外甥蕭永夜一人。
光武帝毫無預料的昭告天下,他將蕭永夜收為義子,改為姜永夜,并且封為太子。
舉國上下都震驚不安,但是接連三個月的朝臣聯(lián)手上書,罷朝,彈劾,即便越演越烈也沒有令南光武帝收回圣旨的想法。
最終,以南光武帝在崇政殿上曉諭天下曰:“若你們不允,那朕便退而求其次,朕膝下獨有孟光長公主而已,便將孟光立為皇太女如何?”
群臣皆不敢答,姜永夜成為太子之事才算塵埃落定。
今日,是蕭元的生辰,自她回宮開始,前來崇光殿送禮的人就絡繹不絕,上至皇帝,再到妃嬪百官,送來的禮物幾乎將整個崇光殿塞滿。
蕭元只看了父皇送來的賀禮,倒也實在,是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虎符,蕭元自然不知道是什么,親自送過的是光武帝身邊的第一內侍官臨海,他這一解釋,蕭元也驚愕不已。
這是征天軍團的虎符,那支僅僅有五萬人馬,卻不知被光武帝如何訓練,曾經在戰(zhàn)場上以一萬對陣勒羌二十萬胡騎,殺得勒羌俯首稱臣的強悍軍隊。
至今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被光武帝藏在何處,但是卻都知道這只軍團的勢力可以攪動整個天下。
蕭元不是真正的公主,卻也為南光武帝這份難能可貴的愛女之心而感動了,她曾含糊不清的聽輕盈提起過蕭皇后薨逝的原因,也曾因此感慨過皇室中純粹的愛情太過難得,到了此時此刻,卻也知道光武帝的心中對蕭皇后始終如一。
蕭元那種沒有驚訝也沒有歡喜,平淡無波的態(tài)度讓輕盈暗自感慨,即便是失憶后有些習慣有所改變,但是殿下依舊還是原來那個寵辱不驚的殿下,除了不再喜歡景先生。
“殿下,太子殿下過來了。您可想見?”
蕭元斜眼看了輕盈一眼,“本宮與太子的關系如何?”
輕盈知道是殿下誤會了,連忙回稟道:“殿下與太子殿下自幼親厚,感情非尋常皇室宗親可比的。”
“真是如此,那他為何遲到今日才來見我?”
“殿下不記得了,一月前,殿下為了景先生的事與太子大吵了一架,正好南方回紇部有叛亂,太子就自請領兵去平叛了。”
“就這樣?”
輕盈偷偷瞧著蕭元的臉色尚好,斟酌了詞句,才壯著膽子說道:“實是殿下說了些不好的話,太子慪得厲害,才一氣之下領軍而去的。”
“為了景行止?”
“諾。”
蕭元嘆了口氣,低聲詢道:“本宮平日里怎么稱呼他的?”
“殿下私下里稱其為哥哥,人前為皇兄。”
蕭元此時才真正的相信過去的蕭元與太子親厚無比,她私下里叫太子為哥哥,是感情所至才會這般去掉表哥這個表字。但是有特意在人前尊稱為皇兄,不過是想借由她的稱呼來警告大家,這是她認可的太子。
蕭元回長安不過幾日,但是已經早早的見識到這位孟光長公主的地位超然,她這位嫡長公主,不僅擁有著隨意管理光武帝后宮的大權,還擁有著南方最富饒的金陵一帶為封地,就在今日,她又得到了南國最強悍的征天軍團。
“請?zhí)舆M來吧。”
太子姜永夜,是一個極為俊逸文中的男子,他穩(wěn)步走近蕭元,額角上還留著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傷口,比之長安城里的粉面少年郎不知要英武多少。
蕭元站起身,迎上去拉住姜永夜的手,“哥哥的生辰賀禮何時才給,快快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