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堯載著兩個人很快跟著導航到了附近的商店。

劉微微這次像是想開了一樣，就默默地跟在兩個人旁邊，沒有絲毫要打擾的意思。

安語注意到劉微微離兩個人有距離，就稍微等了一下她。

劉微微也很快跟兩個人并排。

隨便走到了一家店鋪，安語走進去逛著，劉微微也一下就被一條裙子吸引了注意力。

“堯堯哥我要這個。”劉微微指著手里的裙子。

“姑娘真是有品味，這件是著名設計師的新款，要不要試一試？”店里的服務人員見方默堯一臉貴氣，趕忙湊上前來，微笑著迎接。

方默堯雙手插兜點點頭：“那就試試唄。”

劉微微很快到試衣間換上了衣服。

出來后，照了照鏡子，頗為滿意地看向方默堯：“怎么樣？”

“太美了姑娘，這件很適合你。”服務員接話道。

“好看，拿著。”方默堯認真看了看說道。

這時候安語還沒選好要穿哪件。

這件不是太短就是太長，她在裙子旁邊猶豫著。

方默堯見狀走到跟前，順著安語的視線看著面前的裙子：“喜歡哪個？”

安語面露難色，抬手挑了個長裙：“這個？”

方默堯知道她在顧慮什么：“喜歡哪個就選哪個，長款短款都好看。”

他不能替安語做決定，他不確定安語現在是否能接受露腿的裙子，所以他沒有多說。

安語望著方默堯堅定地目光，選了會露出小腿的她一進門就看到了的那件。

方默堯看著安語邁出了那一步，眼底滿是溫柔：“去換上試試。”

安語換好了衣服，在試衣間里對著鏡子看了半天，在仔細觀察自己腿上的疤痕露出來多少。最后看到幾條細小的紋路還是不禁皺眉，許多記憶浮現，可是只是一瞬，就煙消云散。

她現在已經不再懼怕這些，她早就在很多人的支持下站起來了。

試衣間的門開了，安語微笑著緩緩走出來。

裙子是淡淡的藍色，透露著夏天的清新氣息，太適合在海灘上穿梭。

穿在安語身上，就像是把大海鋪在了身上，溫柔優雅。

就像那天安語在臺上一樣的美，白皙的皮膚適當的流露，即使腿上明晃晃的綴著痕跡。

“很漂亮，你穿什么都好看。”方默堯移不開目光，視線粘著安語。

安語照著鏡子，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好像實現了什么小愿望一樣的珍惜。

劉微微在一旁盯著自己哥哥的目光，揣摩他的表情，好像也下定了決心。

三個人又逛了幾家店，買了飾品還有一大堆東西，在傍晚時分回到了民宿。

剛一進門，唐悅然就起身趕緊迎上前來，粘著安語說著些什么。

“終于是回來了，天都黑了，再不回來我們可不等你們開吃了。”趙云臨翹著二郎腿說著。

方默堯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一邊把衣服拿給安語和劉微微，一邊朝著趙云臨說道：“慣的你。”

趙云臨撇撇嘴懟了懟身邊的劉曉：“劉曉，我要告他，你做我的代理人怎么樣？”

劉曉在一旁不說話，微笑附和著。

安語一邊聽著唐悅然抱怨，一邊整理新買的衣服。

“我們仨都要尷尬死了，真的，我跟劉曉還不熟，我跟那誰還有仇……”唐悅然一臉委屈，挽著安語跟著她上了樓。

劉微微坐到沙發上歇著：“什么時候吃飯？”

方默堯撂下手機：“現在。”

安語跟唐悅然到了樓下，跟著其他人來到了沙灘上。

太陽還未完全落下，金光鋪滿沙灘，照得大海波光粼粼。

人們都打扮得很涼爽，在海邊拍著照，也有人搭了小桌子，陶醉在紅酒里。

在人少的地方有一塊柵欄圍著的區域，周圍擺著蠟燭，區域里擺好了燒烤的一切食材，服務人員也等候多時了。

六個人被引導到桌前落座。

“方先生提供的菜單已經在準備當中，稍等片刻即可用餐。”服務員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這也太酷了方總，這環境，這氛圍，一絕！”趙云臨打趣道。

唐悅然白了他一眼，忽的想到了什么，跟安語說著。

“你還記得不，當時什么活動來著，他就在湖邊……”唐悅然想到了什么不再說下去，瞟了一眼劉微微，又繼續說道，“他還跟劉微微表過白，你還記得不？”

劉微微感受到目光，看向她們這邊。

因為三個女生挨在一起，唐悅然坐在中間，所以唐悅然在說悄悄話的時候朝著安語這邊，完全看不見劉微微的目光。

安語注意到了，怕劉微微誤會，趕忙攔住唐悅然解釋道：“我們在說吳啟明的事，不是你。”

唐悅然見狀也有點尷尬，坐直了身子：“哦對，就是他之前不是在湖邊跟你表過白嗎，也擺了蠟燭，我就想起來了有感而發一下……”

劉微微移開了目光，擺弄著桌上的盆栽：“我對你們說什么又不感興趣……”

唐悅然一聽她沒生氣倒是來勁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往劉微微這邊湊了一下，保持著相對禮貌的距離：“所以你為啥不答應他啊，你們在班里天天打鬧大家都以為你們倆互相喜歡呢！”

安語想攔住唐悅然讓她別說了，可是唐悅然卻停下動作開了口：“因為他不夠帥。”劉微微扭頭看了眼唐悅然，目光很認真。

唐悅然禮貌微笑著，屬實是沒想到劉微微回答得這么痛快：“啊，哦……”

她又轉過身子瞥了眼安語。

安語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不再看向兩個人。

而劉微微卻率先挑起了話題：“那你呢，聽說你之前就跟吳啟明認識不是嗎，你覺得他這個人怎么樣？”

唐悅然談到吳啟明還是有很多話想說，畢竟她這個發小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唐悅然直接就被吸引了過去。

安語在一旁看兩個人挺聊得來，心里倒是寬慰不少，總感覺劉微微好像也沒那么討厭她們倆了。

餐上齊后，大家互相謙讓地拿起了筷子。

每人一杯紅酒，已經倒好了放在手邊。

方默堯舉杯：“安語獲獎快樂，祝她前程似錦，也希望咱們的未來一片光明。”

在一束光的照射下，所有的高腳杯被舉起，碰撞在一起，清脆的聲音不絕于耳，玻璃杯反射著點點光芒。

“干杯！”

“干杯……”

“cheers！”

……

安語鼻子一酸，眼眶立馬變紅。

她望著周圍朋友們的笑臉，聽著大家的真誠祝愿，心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感動。

方默堯低頭望向她，俯身輕吻她的嘴唇，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加油啊，我的方遙老師，我親愛的安語……”

“嗖”

一束光在竄向天空，在夜幕下炸開了璀璨的花。

安語驚喜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方默堯，他一直望著她。

安語的心早就被方默堯捂化了，她的勇氣也被方默堯成就了。

煙火照亮了海上的一切，照耀著沙灘上的美好。所有人沉浸在煙花的絢爛中。

方默堯俯身，輕吻安語的唇。

他們在煙花的轟鳴聲下擁吻。

這一刻，不遠處的攝影師按下快門，隨著閃光燈燈火降落，所有的快樂和輕松都被印在里面，有了紀念的意義。

晚風輕飄，海風帶著咸澀的氣息，混著燒烤的香氣，被珍藏在記憶里。

因為開心，餐桌上除了安語和劉曉，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安語不愛喝，劉曉的職業素養也不能喝。

本來安語是想攔著方默堯不讓他喝酒的，可是她覺得他這么個大男人了喝點也無傷大雅，也就沒管。

誰知道就一會兒沒看著，方默堯就喝了個酩酊大醉。

飯吃的差不多了，劉曉見狀就讓劉微微別喝了。

唐悅然酒量很好，看起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就是說話有點緩慢，但是眼神卻依舊堅定。

安語了解唐悅然的酒量，不是很擔心，就讓她別喝了跟在自己身后回別墅。

方默堯本來酒力就差，安語看著他的樣子還有些無奈，索性就找個借口讓劉曉把方默堯跟趙云臨帶回去，自己也攙著劉微微往民宿別墅走。

趙云臨嘴硬愣是不讓攙扶，跌跌撞撞跟在一群人身后，唐悅然也在大部隊旁邊跟著，走得倒是穩。

趙云臨暈乎乎地瞥到了另一邊的唐悅然，心里涌出不明的情緒。

回到別墅之后，趙云臨愣是不進屋，說想在院子里吹吹風。

其他幾個人進了別墅。

剛一開燈，劉微微就倒在沙發上不起了，身邊坐著唐悅然，兩個人還嘟囔著什么。

方默堯剛一進門就往身后看了看，安語也進來了，他這才安心了。

安語上前仰頭盯著方默堯，他臉紅紅的，安語忍俊不禁，耐心地哄著他：“挺晚了，回房間睡覺吧，好不好？”

方默堯這時候乖的就像一只小貓，語氣也軟軟的，在安語面前就聽話得不成樣子：“好……那你呢？”

安語眼底滿是溫柔：“我也收拾一下就上樓，你先回去好好洗個澡。”

方默堯被哄得服服帖帖，哪里還有在集團里說一不二的CEO的威嚴。

方默堯上樓后，劉曉跟劉微微聊著些什么。

劉曉給所有人都沖了蜂蜜水，提醒安語唐悅然和趙云臨喝，自己則是遞到劉微微面前看著劉微微喝下了一整碗。

喝完后劉微微讓劉曉先上樓，自己待一會兒。

劉曉也回了房間。

安語把蜂蜜水端到唐悅然面前，想勸唐悅然睡覺。她蹲在唐悅然身邊，剛一抬頭，卻看到她紅著的眼。

安語心頭一緊，放下碗抬手握著唐悅然的手，語氣柔和道：“怎么了唐唐，不開心嗎？”

唐悅然本來呆滯著表情，一聽到安語的聲音立馬回過神來，盡量保持著狀態：“沒有啊，怎么會……”

安語太了解唐悅然，她的狀態安語太清楚了，她就是在強顏歡笑，怕安語為她擔心。

“是不是因為趙云臨啊？”安語沒有避諱，她知道這件事總要說清楚的。

唐悅然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忍不住落淚，嘴撅著想哭，卻還想憋回去，矛盾中扭曲了臉。

安語趕忙給唐悅然拿衛生紙：“那就說清楚怎么樣，讓自己也好受些。”

唐悅然接過衛生紙擦眼淚，聽著安語的話，她早就該說清楚了。

劉微微好像沒聽到一樣地起身：“我去海邊待一會兒……”

說著就往外走。

安語怕她自己不安全，打算跟上去：“唐唐，我……”

“你去吧，我一會兒會跟他聊的，不用擔心……”唐悅然抬頭認真看著安語，她也足夠了解安語，知道她想陪著劉微微怕她出事。

她們兩個就是這樣，一個動作，一個字，甚至只是一個眼神就能懂彼此的意思，不必多說什么。

安語欣慰地笑笑，摟著唐悅然拍拍她，隨后就出門跟上劉微微。

晚上海邊的風很清涼，吹著清新的氣息，拂過深色的大海，略過光影交錯的沙灘。

安語只是保持著距離地跟在劉微微后面，不給她太大的壓力。

直到劉微微走到海邊緩緩坐下，抱著雙腿好像在歇著，感受著海浪的聲音。

安語也先是停下了腳步，想了想，最終還是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

劉微微沒有任何的驚訝，她好像早就知道安語跟在她身后一樣。

安語望著眼前無限深諳的海洋，心里的話就要傾瀉而出。

“我真的想給你鄭重地道個歉，對不起……”安語轉頭看著劉微微紅著的側臉，語氣真摯。

劉微微沒有說什么，可是心里早就動搖了。

“關于曾經的事……是我的錯，我也知道我沒辦法彌補了，但是我會盡我所能不拖累你們，對你們好，因為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這些話是安語早就想說的，是她考慮了很久的，是她真的不愿意跟劉微微鬧得不愉快的內心的映射，是她真誠的情感的體現。

劉微微眼眸微顫，漸漸紅了眼眶，卻還是沒有看向安語。

“既然我堯堯哥已經認定你了，那你以后就是我嫂子了，雖然我很不想承認，可是這東西我又不能左右……”劉微微頓了頓，抬頭望向天空，“而且，我覺得堯堯哥真的挺喜歡你的，最起碼他現在看起來很幸福，這就夠了……”

海風居然不那么冷，卷著海浪拍在沙灘上，聲音悅耳動聽。

安語沒想到劉微微會說這些，原來她酒量也很好，只是在劉曉面前裝著而已。

“如果夜殊姐真對你有什么意見或者惡意，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她那么喜歡堯堯哥……但是有些事也不是那非黑即白的，既然堯堯哥不怪你，我又有什么理由揪著不放……”劉微微扭頭看向安語，眼眸微紅，“你說是吧老同學？”

所有的心結被順著解開，所有的誤會在此刻瓦解。

白色的浪花翻騰著，海上的明月輪廓很圓，顏色明亮。

與此同時，別墅里的燈光暗著，唐悅然關了一樓的燈，在屋里透過落地窗看著院子里秋千上悠著的趙云臨，推開門走了過去。

吹了風的趙云臨醒酒了不少，但是在唐悅然坐在他對面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他早就看到過紅著眼眸的唐悅然，他也曾見過落淚的唐悅然，他見過最脆弱的唐悅然，見過哭著對著他罵臟話的唐悅然。

可是現在的他卻不敢看見了。

趙云臨移開目光，本想起身離開，可是唐悅然攔住了他：“還要逃避嗎？”

聲音依舊是冷冷的，卻帶著些鼻音。

趙云臨停下了動作。他知道他再多停留一秒鐘都很難端著他大少爺的架子。

可是他這次真的放棄了這東西，他最看重的少爺的身段。

趙云臨緩緩轉過身，坐在唐悅然一旁的花壇邊，盯著她。

“你還是個男人嗎……”唐悅然望著他挑眉，眼眶紅著卻還是一副倔強的樣子。

當初趙云臨也就是看上了她這一點。小小的年紀卻什么都敢說，愛憎分明，永遠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很少考慮別人的看法。

有個性但不一意孤行。

“對不起……”趙云臨認真地凝視著面前的唐悅然，光線很暗，但是他卻看到了自己的心。

“你說得對，我他媽就是個混蛋，玩弄別人感情的混蛋……”唐悅然能聽出來他語氣的起伏。

“可是我曾經愛過你是真的，我從來不否定，唐悅然……”趙云臨輕聲喚著唐悅然的名字，解釋著，告訴她曾經的一切都是真的，愛是真的，不愛也是。

唐悅然輕笑一聲，淚水同時滑落。她趕忙抹了一把，自嘲一般勾著嘴角：“是，是真的，我當然相信……”

周圍的空氣漸漸靜下來。

“所以你不提分手是在給我留面子是嗎，其實你早就膩了是嗎？”

趙云臨沒有回答。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變了……”唐悅然已經在哽咽了。

趙云臨喉結滾動，移開目光望向深黑的夜空：“我說不清楚，可能就是沒感覺了，沒意思了，或者，就是感覺不合適了……”

這個回答唐悅然早就知道，他分手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也說不清，唐悅然只能把這一切歸結為緣分盡了，真心變了。

唐悅然點點頭：“好，愛過就夠了，不是嗎……”說罷，她起身往別墅里走。

“那以后還是朋友嗎？”趙云臨問道。

這個問題唐悅然自己想過無數次，每當她想到趙云臨的時候她就會想，以后該怎么相處。可是想到最后終究是沒有答案。

“最起碼不是仇人……”唐悅然頭也沒回。

風停了，樹葉的沙沙聲靜了。萬物睡去，帶著打算越冬的樹葉沉沉地睡去。殊不知，它是等不到冬天的。總會在秋天的某個瞬間被拋棄，化為春泥，成為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