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悅然不小心說漏了嘴，扶了扶額頭：“嘖，其實……也沒啥。”

安語知道唐悅然好像在掩飾著什么：“要不你找個時間跟我解釋一下？”

唐悅然沖著趙云臨尷尬地笑了笑：“那就現在吧，我現在去找你。”

兩個人在學校里散步，聊著有的沒的。

“所以你們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安語還是扯回了話題。

唐悅然深呼吸一口氣，交代了實情：“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這幾年趙云臨一直替方默堯匯報你的近況，雖然像個間諜一樣，但是他沒有越界，我能保證。”

說著，唐悅然就停了下來，比著一個“發誓”的手勢。

安語聽得稀里糊涂。

她當然不會質疑唐悅然對她的任何，更不會不信她，但是她沒懂唐悅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方默堯在監視我？”

唐悅然被安語用的這個詞嚇到了，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不是監視，是關心。”

方默堯由于工作原因離開了清都三年，到云城去了三年。

離開的這三年中，在云城只要累了，就會很想很想安語。

他總是通過趙云臨詢問安語的狀況，看看她最近生活得怎么樣。

自從趙云臨跟唐悅然在一起之后，方默堯的消息更加真實可靠，更能讓他得到安慰。

因為他知道，安語過得還不錯。

在方默堯借酒消愁的時候，安語雖然在上學、考試，但是日子也算充實，她跟唐悅然兩個人每天也還算開心。

雖然方默堯不知道安語有沒有想起過他。

在方默堯立在落地窗前，俯視云城中心的高樓、皺眉掐滅了煙的時候，安語在備戰高考，很疲憊勞累，但是方默堯知道安語一定會考到她理想的學校。

他總是偷偷摸摸去翻安語的朋友圈，即使安語很少發朋友圈。

他總會反反復復看跟安語的聊天記錄，想給她發消息，但又不想打擾到她。

每次回到清都處理工作的時候，他總會在酒吧跟趙云臨喝得爛醉，趙云臨也把方默堯的沒出息看在眼里。

每次他想安語到極點的時候，他就會小心翼翼地來到安語家門口，在安全通道里靠著窗戶點煙。

他想遇到安語，又怕遇到安語。他想過無數次兩個人在這里偶遇的情景，又不知道真遇到了該說些什么。

后來趙云臨甚至想把安語直接約出來跟方默堯好好聊一聊，但是他也了解方默堯的心思，尊重他的選擇。

“而且你知道嘛，他的手機鈴聲不是本身手機自帶的音樂，是《她說》，林俊杰的《她說》！”唐悅然摟著安語，在夜色下講著一堆她所感嘆的方默堯做的浪漫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方默堯太想念安語。

安語眼淚早就控制不住連串掉落。

她怎么會不知道，那首歌是她唯一一首在朋友圈里分享過的音樂。

好像一切的疑問都被解答了。

她才知道為什么后來再也沒偶遇過方默堯。

“說實話，我覺得方默堯挺老套的，這些事兒確實還算浪漫深情吧，但是也未免太裝了點，直接找你不就好了，本來你不也還喜歡他嘛……”唐悅然說著自己的心里話。

唐悅然當然會這么想，因為她不知道當初兩個人分開的原因，不知道方麗蕓去找過安語的事，不知道方默堯不愿意給安語壓力。

唐悅然見安語過于安靜，扭頭看了一眼。

安語早就哭花了臉，還在死死咬著嘴唇憋著不敢出聲。

唐悅然趕忙從兜里掏出衛生紙：“哎呦寶貝，別哭別哭，我不說他還不行嘛……”

安語接過紙巾，扯開一大張捂住了臉，聲音低低地痛哭。

她有點不敢想，方默堯當時的狀態。

他這么討厭酒，居然會找趙云臨喝得爛醉；他這么厭惡煙，居然會借煙消愁。

唐悅然有點猶豫還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畢竟還有很多事，她還沒說完。

唐悅然猶豫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助方默堯一臂之力，讓兩個人解開誤會和矛盾，好好在一起。

“他還來看過你，你知道嘛阿語……”

唐悅然小心翼翼地開口，一邊說一邊輕輕拍著安語的背。

安語揭開衛生紙，腫著眼睛看著唐悅然，表情委屈得不行：“什么時候……”

唐悅然摸著安語的臉頰，有點心疼：“高考考完的時候……”

那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最后一科。

天氣超級晴朗，萬里無云。氣溫格外地高，烤的人們仿佛要化了。

考場門敞開的那一刻，少年們飛奔出來，個個臉上掛著笑容，飛奔的速度與年輕的朝氣格外匹配。

安語一身輕松，拎著檔案袋緩緩走出考場。

門口擠滿了人，甚至挪不了步子。

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為安語而來。

高考期間趙海明也沒有回國，只是在高考前幾天給安語打了個電話，讓她加油，放輕松。

這沒關系的，安語沒有過多的情緒。

她早就習慣了。

安語只是在人群中擠著，想快點打車回家，這里太熱了。

就在出了警戒線很近的地方，方默堯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日思夜想的人。

安語依舊是干干凈凈的美好的姑娘，在陽光下溫柔得不像話。

可是在他看到附近的人都是學生和家長結伴而歸的時候，方默堯的心里卻泛起酸澀。

如果他現在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就好了，她就不會那么孤單。

方默堯終于下了車。

坐在副駕的趙云臨以為方默堯要采取行動了，可是他并沒有。

方默堯只是往前走了幾步，目視著安語的方向。

兩個身影距離越來越遠，直到安語漸漸消失在方默堯的視線里。

方默堯靠在車子上，掏出了煙。

趙云臨下車走到他身邊，給他點火，開著玩笑：“我以為你要行動了呢，高考都考完了還不是時候啊？”

方默堯掐著煙，送到嘴邊，皺眉不抬眼。

他當時覺得，如果安語沒有準備好，一直不來找她，他可能不會再去叨擾她。

哪怕忍著壓著心里的一切想念。

后來趙云臨告訴唐悅然，那天他倆一起去了，看到了安語。

唐悅然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立馬就想告訴安語。

可是趙云臨不讓說，他說他不能背叛方默堯。

“對不起啊阿語，瞞了你這么久。”唐悅然感到很抱歉。

安語再次拿著紙蓋住了臉，肩膀顫抖。

唐悅然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了：“不哭了阿語，不哭了，你看你們現在不是和好了嘛，這才是方默堯最想要的結果，對吧？”

沒錯，安語就是方默堯最想要的結果。

但是安語很難受，她心疼方默堯為她做的這些，她也恨自己的懦弱。

當初她以為方默堯不來找她是因為他早就忘了她，他甚至可能早就結婚了，跟夜殊。

雖然安語從不相信方默堯是薄情的，可是分手后大家都有各自的新生活也沒什么不對。

可是安語從來沒忘記當初在劉微微聽說過的關于夜殊和方默堯的事情。

因為安語和方默堯基本斷了聯系，劉微微也就沒再對安語藏著掖著，她跟夜殊關系很好，當時在高中跟安語閑聊的時候也就聊到了方默堯。

劉微微提過一句關于方默堯和夜殊的聯姻。

只是一句，安語卻記了好久好久，在每一次想起方默堯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想到他有沒有可能已經結婚了。

以至于后來對于一些同學的示好、告白，安語只是淡淡的一句拒絕，腦子里閃現出方默堯的身影，她總會自嘲似的想。

她害怕，不敢接受。

可是她更不愿意方默堯是走不出來的那個，像現在一樣，像唐悅然說的那些事實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