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堯又是在公司待到很晚。在車上想著給安語打個電話,本來是想去接她的,但是實在走不開。
一看時間,又是十一點多。太晚了,安語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
索性就開車回了家。
到家后,劉微微迎了上來,想說什么,但是想了想又沒有說出口。
方默堯一臉疑惑,但是過于疲乏,沒多想,也沒過問。
劉微微接到了方麗蕓的電話,方麗蕓告訴她她的打算,希望劉微微也能幫上點忙,不能讓安語跟方默堯在一起。
劉微微本來是想問一下關(guān)于他們倆之間的事,但是怕方默堯起疑心,最終也沒說出口。
“快睡吧,這么晚了,明天還要上學(xué)。”方默堯說了一句。
劉微微應(yīng)了下來。
回到房間里,劉微微就拿出手機,給方麗蕓發(fā)了消息。
“媽媽,你真的喜歡夜殊姐姐嗎?”
方麗蕓秒回:“什么意思?”
劉微微一愣:“沒事啦,我就是覺得可能她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事情是我權(quán)衡才做的決定,不是一時興起,我希望你能支持。還是說你覺得她哪里有問題?”方麗蕓只是文字發(fā)來,可是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陰冷和壓抑。
劉微微抿唇:“那好吧,我就是覺得堯堯哥也挺不好辦的。”
“沒事,我這周末會找安語,我相信她不會不同意。”
劉微微知道方麗蕓對于方默堯的管理方式,她還算了解曾經(jīng)方麗蕓做過的事情,也知道她的脾氣秉性。
“好的媽媽。”
兩人就此斷了消息。
劉微微靠在床頭,不停回想著關(guān)于安語的事情,她想著這安語到底憑什么,她想著方默堯跟安語的結(jié)局究竟會怎樣。
方默堯早就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簾,照的人合不攏眼。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
方默堯早已經(jīng)累了一天,但他卻想著怎樣才能在不耽誤安語,不讓她的生活遭到太大變化的情況下繼續(xù)發(fā)展下去。
他不太清楚他能夠給她怎樣的承諾。如果有選擇,他一定會選擇一直陪著她,可是他不能保證自己一直有的選。
睡不著,心里太亂,月光太亮。
明天就是周末,安語此時還在看著方麗蕓給她發(fā)的消息,屏幕都異常刺眼。
安語腦袋里一直想著到底該怎么面對方麗蕓,到底該怎么解決跟方默堯的關(guān)系,如果方麗蕓硬著口氣要求她跟方默堯分開,那么她又要怎么說、怎么做?
如果方麗蕓真的這樣要求,安語一定會同意的,她的性格不會允許她纏著方默堯,她更不會耽誤他。
“睡了嗎?”方默堯來了消息。
安語聽到提示音,趕忙伸手抹黑拿起手機,看到方默堯來了消息。
安語猶豫,以為方默堯也要說什么關(guān)于方麗蕓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還沒。”安語還是想跟方默堯說說話。
“明天有時間嗎,想領(lǐng)你去個地方,放松一下。”方默堯躺在床上,想著安語的臉龐。
安語緩緩坐起身,打開了臺燈,閉著雙眼抬著頭。看來方默堯還不知道方麗蕓約了她的事情。
安語緊緊握著手機,眼里早已經(jīng)充滿淚水,緩緩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的腿蜷縮起來,輕輕地抱住了自己。
“安語,你還在嗎,還是睡了。”
安語收到消息又看了一眼手機,淚水早已迷糊了眼睛:“沒睡,明天有事,沒時間。”
方默堯等了一會兒,收到了安語的拒絕,總感覺她情緒不太對:“你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嗎?”
安語看到方默堯的慰問,一時間幾近崩潰,眼淚斷了線一樣往下掉。
為什么方默堯總是這么溫柔,總是讓人舍不得。
方默堯在屏幕那邊等了好久,反復(fù)看著他們曾經(jīng)的聊天記錄,又翻看著安語的朋友圈。
她不愛發(fā)朋友圈,但是她把所有朋友圈都是公開的,一直到三年前。
第一條朋友圈是安語拍的一張照片,一張夕陽的晚霞圖片,沒有配文。第二條朋友圈是十一國慶節(jié)她出門旅游拍的照片:廣袤而闊遠的草原,一望無際,與藍色的天際短暫相接,漸漸融為一體……
看著看著,方默堯心情愈發(fā)沉重。
他在想,為什么這么久安語還沒有回復(fù)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又不好意思告訴他,不好意思開口。
方默堯越發(fā)了解安語,知道她是個要強的人,她不愿意麻煩他。可是方默堯只想好好保護安語,他想讓安語相信他依賴他,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想讓安語知道,他一直在。
“沒事,早點睡,晚安。”過了很久,安語哭累了,眼睛發(fā)熱,才回了一句。
方默堯趕緊點進對話框,看到這句話,他也沒放心,但是他沒辦法,既然安語都這么說了,方默堯只好先接受著:“那好,你也早點睡,有事兒一定要告訴我,晚安。”
剛要關(guān)燈,方麗蕓發(fā)來一條消息:“明天上午十點見。”又附上了一個咖啡廳的位置。
安語有些累了,眼睛也很干,很疲憊,她想睡覺了,就看了一眼,放下了手機。
今天的夜晚格外靜謐黑暗,沒有燈光的房間就像是個黑洞,蠶食著每個人內(nèi)心深處的一絲絲僥幸,最終都會化為絕望。
安語做了個夢,夢里她好像回到了孤兒院。
還是那個熟悉的院子,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們。安語還是靜靜地、默默地站在滑梯的邊上,人群的角落里。
那個紅色的滑梯就跟一個成年人那么高,說高也不高,老師伸手就能夠到上面的孩子;說矮也不矮,安語從來沒上去過,永遠只有仰望和凝視。
那些人的歡聲笑語都格外的刺耳。
安語直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為什么小小的孩子惡意卻那么大,是因為老師沒有教管好他們嗎?
或許是吧。
但是這次安語沒有忍著,她就像方默堯說的那樣:反抗。
安語沒有猶豫,堅定的大步往滑梯上面走,一個臺階又一個臺階。
這時候有個女生沖了上來,拽了一把安語:“讓開!”
安語向后倒去,趕忙抓住手邊的柵欄。
那女生沖上去從滑梯上滑了下去,帶著刺耳的大笑聲。
安語皺著眉,使勁向前,防止自己摔下去。她猶豫了,這就是她反抗的結(jié)果嗎?
安語不敢動了,小小一個的她就站在那兒,手死死的拽著柵欄,眼淚漸漸濕了眼睛。
“好啦小朋友們,大家不要再擠啦,快回來,吃飯啦。”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
安語猛地抬頭,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她能感受到那個人的心,是她幾乎從小到大最親近的人,一個耐心教她做任何事情的人。
“你要滑下來嗎?”那個男人又說了一句。
安語不再看過去,她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
安語松開了手,又向上上了幾級臺階,終于走到滑梯口。這個地方她小時候從來沒來過的、視線停留過很多次的地方。
安語緩緩坐下來,又把雙手扶在了兩邊。這是她第一次滑滑梯,是她小時候的第一次。
她學(xué)著那些孩子們的樣子向前傾斜著身體,在男人的注視下滑了下來。
安語坐定之后還久久不能緩過神。
原來這就是滑滑梯的感覺,像飛起來了一樣,怪不得大家都爭著搶著玩。
那個人靠近安語,伸出手拉著安語的胳膊:“走啦,吃飯啦。”
是那個熟悉的溫度。又是他,也只有他才會對她這么耐心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