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需要打掃教室衛生的有潘虹、夏米、牛大力,等會兒放學后留一下哦”,孫夏比較大聲的對著教室里說了一遍,不過淹沒在一片嘈雜的說話聲當中。之前班里選班委,班主任不知怎的就看重孫夏,讓她當了勞動委員,難道是覺得她長得高大又黝黑,是個會掃地的?也有可能是覺得上次開學的時候,孫夏把新桌椅從行政樓的儲物室搬到教室,花費了不少體力,有做勞動委員的潛質?不管了,班主任的想法,誰猜的透呢?既然是當勞動委員,那么交代的任務,肯定是要認真完成的。
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放假日,教室一般會打掃一遍。這群“城里學生”除了老師說的話,會認真聽,其他人說的話就當耳邊風,有時候孫夏也覺得好奇,這種“選擇性忽略”的本領,他們是怎么練就的?轉過身,孫夏繼續在黑板的右下角找了個地方,寫下了“今日值日:潘虹、夏米、牛大力、孫夏”這幾個大字,作為勞動委員,孫夏今天也會參與值日。
“誒,夏米,明天放假,我打算去市圖書館看書,你和我一塊兒去吧。”潘虹邊收書本,邊對一旁的夏米說到。“明天啊,我有點私事,不好意思啊。”夏米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猶豫不決,似乎隱藏了什么心事,但又不方便告訴潘虹。夏米心想,明天,她想去看看他...
夏米很少拒絕潘虹的請求,潘虹有點生氣,看著夏米這閉口不言的模樣,似乎也沒有商量的余地,想著等會兒還有語文課要補,就打算先走了。“好吧,那我先走了,七點我還有課。”夏米上去挽著潘虹的手,有點討好的說,“我書包也收拾好了,一起走吧。”看著笑瞇瞇的夏米,潘虹很快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兩人開開心心的準備離開教室。
孫夏正在找掃把在哪里,眼角瞥到潘虹和夏米兩個人手挽著手準備離開。幾步并一步跨到她們面前,“今天你們要值日的”,聽到這話,夏米望著潘虹,潘虹柔美的丹鳳眼輕輕的瞟了一下孫夏,身體依舊未動,就在孫夏以為她不會說什么的時候,輕輕地飄來一句,“不好意思啊,盡職盡責的勞動委員,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不去理會她故意在“盡職盡責”上加重的聲音,孫夏把掃把遞給了她們。“講臺、教室外走廊、教室里面,這幾個區域,你們想掃哪一塊?”,潘虹有點氣惱的回答,“就教室外走廊吧”。教室外走廊垃圾不多,區域也小,而且她們兩個還一起去,唉,估計今天這教室又得讓我一個人打掃了,孫夏心里這么想著。為什么這些城里學生這么不喜歡做衛生呢。潘虹在嘟囔,“這是清潔工做的活,學校這個讓學生做掃除的活動早就應該廢止了。”
至于牛大力,孫夏有點不敢惹他。他是班上甚至全年級第一名,每次都是,而且第二名的成績還跟他相聚很遠。簡直是太變態了,估計和孫夏不是一個物種。平常老師們甚至校長對他都非常照顧,孫夏可不敢使喚他。但是今天輪到他值日,這是他責任的一部分,就算怕,孫夏還是得去分配一下任務。
看到孫夏走近,還沒等孫夏說什么,他就離開了他的座位,深黑色的眼睛并不看孫夏,卻朝著孫夏的方向走來。孫夏在女生里還算是高的,可是他比孫夏整整高一個頭。他繞過了孫夏,直接去了靠近教室門口的第一排,把椅子給倒放在書桌上。他這是準備開始打掃了?“孫夏,你是不是很喜歡發呆?”,冷冽的聲音從孫夏頭頂傳來,孫夏趕緊拿起掃把,在他已經把椅子放上去的地方開始打掃。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也對,他是學霸,記同學們的名字肯定是小兒科了。
孫夏掃了一半的時候,牛大力拿起了他的黑色大背包,這樣子是準備離開了。孫夏望著他,他這時也看向孫夏,眼神平靜,“我把力氣活—抬椅子已經做完了,1/4的工作量算是完成,比起外面那兩個連垃圾都還沒倒,人影就已經不見的人強多了吧?”,“啊?”孫夏抬頭往外一看,果然已經沒有人影了,只有兩個掃把放在門口,顯得有些單調,這兩個嬌氣的女生真是會偷懶耍滑。
“嗯,那你走吧,這里交給我就行了”他說的這么在理,孫夏竟無言以對,學霸的世界果然是事事計算的理智清楚。“你自己也快點吧,回九州村的末班車是七點。”牛大力站在門口,他的聲音清脆宏亮,在空蕩的教室里似乎還有點回聲。什么...末班車...七點,咦,他怎么知道的。牛大力說完這話,就離開了,徒留孫夏在原地思索,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孫夏心里也著急,從天山市到九州村有來往的大巴,但有時候如果晚到的話,就沒有大巴車了,只能在學校里待著。只不過她不知道,原來七點是末班車的發車時間,孫夏對于數字一向沒有什么敏感度。之前聽說,牛大力來自牛家村,難道是真的?天山市到九州村的大巴,會經過牛家村,所以這輛大巴也應該是牛大力所坐的,怎么孫夏似乎從來沒看見過他呢?今天是孫夏做值日,她也一定要完成任務才可以,這是她給自己的承諾:使命必達。
距離城南中學幾公里遠有一片廣闊的平地,周圍是荒蕪的樹林。平地上停留著一輛白色的大巴車,靠近車窗的位置有些黃色的銹跡,車輪底座處也有一些泥漿,車前方的大玻璃下有一張紙牌子,用紅色的筆寫著“天山—中州縣”。司機在大巴車旁邊抽著煙,想到等會兒又要開始幾個小時的車程,把煙頭在腳下踩滅,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兩瓶水。
大巴車里的乘客越來越多,基本上沒有座位。“年輕人,這個座位有人坐嗎?”一位抱著孩子的中年女人,問著坐在靠窗的牛大力。牛大力看了她們一眼,把黑色背包從旁邊的座位拿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嘆了一口氣,孫夏,這原本是給你留的位置,可惜了。“謝謝你,年輕人。”牛大力心里一暖,但面上沒有反應。他不善于和人交際,會覺得膈應,從書包里拿出課本,開始復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