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兩顆,三顆...實在是有太多顆明亮的星星了。夏季的夜晚,蛙聲一片,涼風習習,夜空中有很多顆星星,如碎鉆般閃耀。如果孫夏知道每個星座的樣子,很有可能可以分辨出星座,而不是數數這么無聊了。
此刻孫夏躺在一張涼席上,看著夜空,漸漸進入夢鄉。這張涼席所處的位置是一個簡易的小棚子,棚子用木頭搭建而成,周圍圍了蚊帳,面積約四平方米,距離地面四五米,由一張木梯子可以下到地面。孫夏給這個棚子取了個名字,叫“監察棚”,她自詡為“監察長”。監察什么呢?監察三姨家的梨園,防止有人來偷梨子或者把一些動物趕走。
連著呆了一個星期,也沒什么風吹草動,一覺睡到天亮,孫夏覺得在梨香清甜的梨園中醒來,自己像仙子一樣,很舒服。突然,孫夏聽到一陣響動聲,有人!孫夏趕緊抓起手中長長的竹竿,向發聲處打去。“哎喲,是我,孫夏”是劉文的聲音。
“啊,劉文,是你啊,不好意思啊”孫夏看著梨樹下冒出頭的劉文,覺得十分抱歉,他此刻還揉著自己的膀子。“沒事沒事,我聽說你回來了,想過來看看你。”劉文笑嘻嘻的說。
“哈哈,我有什么好看的”孫夏趴在涼席上,露出個頭,笑瞇瞇的對劉文說。說句實在的,孫夏也好久沒見到劉文了,感覺他長高了一點,也曬得更黑了。
“城南中學怎么樣?”劉文坐在梨樹下,仰頭看著孫夏。
“嗯,很大,有很多桃花,但是沒有果子。老師也都挺好的,穿的特別干凈整潔,講話也好聽。前不久我們英文老師還教我們一首英文歌,你想聽不?”孫夏想起新學的歌曲,開心起來。“好啊”劉文期待著。
“Oceans apart/day after day/And I slowly go insane/I hear your voice on the line/But it doesn't stop the pain /If I see you next to never /How can we say forever /Wherever you go /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呀,后面的我不記得了,就對前面這一段記得可熟了。”孫夏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這首歌很好聽,叫什么名字?”劉文問道。
“好像叫《此情可待》,老師說,這是一首唱給愛人的歌。”愛人,想起辛華,孫夏忍不住有些惆悵。這首歌里的情人是相互愛慕的,可是孫夏自己只是單相思,辛華對自己好像并沒有感覺。“嗯,劉文,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你會怎么做?”孫夏想聽聽劉文的看法。
“喜歡誰是自己的事,我會一直喜歡,直到自己不喜歡了為止。”劉文的說法倒是讓孫夏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還挺堅定的。“那如果那個人可能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呢?”孫夏有點喃喃自語道。“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么叫可能。只要是沒結婚,那就還有機會。至少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可別未打先輸啊,這可不是不怕困難、百戰百勝的孫夏。”劉文鏗鏘有力的回答讓孫夏暗自下了決心。
“謝謝你,劉文”孫夏難得這樣溫柔的對劉文說話。“謝我什么?你不知道,學校沒了你,多沒趣。要一直開心自信下去哦,孫夏”劉文雖然鼓勵孫夏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自己實際上卻...。孫夏有更廣大的天空,他沒辦法保證能給孫夏幸福。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成全。守候,是一種深愛。
“好,你自己摘幾個梨吃吧”孫夏翻過身子,望著天空,心里覺得舒暢了很多,對呀,為什么那么多顧忌呢?愛就大聲說出來!“好嘞,就等你這一句,哈哈”劉文一溜煙的爬上了梨樹,摘了幾個又大又甜的梨子,吃了起來,給孫夏的小棚子也拋了一個。
孫夏心里想著的辛華,此刻正在酒吧。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和白芷一起。很顯然,俞熠給他們兩個人都發了短信。酒吧里勁歌熱舞的人很多,俞熠站在吧臺中央,為客人調著酒,顯得駕輕就熟。辛華知道,俞熠喜歡鉆研酒,這個愛出風頭的男生,對于看似很酷的東西,都愿意花時間研究個透徹。
“你們擔心我過得好不好,你們看到了,我過得挺好,以后你們不用過來找我了。”等客人離開,俞熠平靜的望著辛華和白芷,說出這番話。“為什么?”白芷輕輕的問出這句話,這樣的音量在酒吧里,基本上聽不見,但靠近白芷的辛華聽清楚了,熟悉白芷的俞熠也明白白芷想問的問題。
看到辛華和白芷不依不饒的樣子,俞熠和吧臺的同事溝通了一下,幫忙照看十幾分鐘,他之后就回來。三人離開酒吧,走在街頭,都沒說話。“你們知道的,我享受人生,也愛思考人生。我只是想,和過去不再有聯系,重新開始一種生活。”良久,俞熠蹦出了這么一句話。
“在你心里,我是你的過去式了?”白芷平靜的問。俞熠點頭,算是默認。“好,俞熠,你不要后悔,我們分手吧。”白芷沉默一會兒后做出了決定。“我絕不會后悔”俞熠十分堅定。白芷憤然的望著俞熠,望著這個她愛過,此刻卻看不清的男人,轉身離開。
“現在太晚了,辛華,麻煩你送她回去吧。其實你們兩個在一起,也蠻好的,不用顧忌我。”俞熠說到后面,臉上帶著笑意。“她是一個物品嗎?俞熠,我真的看錯你了,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
俞熠知道辛華最不喜歡有人不珍惜感情,這是觸到了他的逆鱗,看著他氣憤離開的背影,俞熠一個人默默走在回去酒吧的路上,腦海里想起了和父親入獄前的最后一番對話。
“你之后,住在你舅舅家。錢,你不用擔心,等你成年了,會有錢轉給你。”客廳里充滿了煙味,不知道他在這里吸了多久。“爸,你這是什么意思?”俞熠回家,正準備試新買的鞋子,聽到爸爸這么說,不是很明白。爸爸一向很忙,沒想到今天在客廳。
“我犯了事,以后不能陪你了。”煙霧繚繞中,俞熠看不清爸爸的表情。“犯了什么事?”俞熠聽到爸爸這么說,覺得很震驚。“錢不會少,其他的,你就不用問了”爸爸似乎有點惱怒。
“我們父子之間就只剩下錢了嗎?現在我是可能要失去爸爸。爸,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難道你希望我以后從別人口中知道一些模棱兩可的真相嗎?”俞熠一向很有勇氣,只是很少在爸爸面前展露。
“我有權利,自然有人賄賂,我也就象征性的收了一點。”爸爸語氣軟了些。“爸,你怎么能監守自盜?”俞熠對于爸爸的行為很不贊同。他一直以為他的好生活是由于父親盡職盡責,能力超群,沒想到這錢來的這么污濁。
“我不這么做,你能有這么好的日子過嗎?本來這些事是很小心的,不少人這樣干也沒事。我這次是倒霉,正好碰到刀口上了。俞熠,你要記住,掌握了權利,就掌握了命脈。”爸爸沒有絲毫悔意,只是覺得遺憾。這樣的權利,是人民賦予你的權利,爸爸,你連這都不清楚嗎?
“爸,如果是這樣來的錢,我寧愿不要這樣的好生活。我寧愿你清清白白的陪著我過日子。媽媽已經去世了,你也要離開我了。”說著,俞熠忍不住哭了起來。爸爸嘆了一口氣,“世道艱難,我也是希望你不用被錢束縛,能快樂自由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可是我依舊沒有保護好你,孩子,爸爸對不起你。”說著,爸爸臉上也是兩行清淚。
回過神來,俞熠看著已經無人的街頭,心里默念著,白芷,我給不了你舒適的生活,我無法在這殘酷的世間保護好你,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