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媚娘的住處在一處高一些的山崖上,石屋前擺著幾個刀劍砌成的石桌石椅。
切面平整齊滑,不免讓人新生驚嘆,起手的人劍道凌厲,當然這也給了一些好事一些威懾。
練氣初期,沒有到三層之前基本上就是不出宗門,主要時間就是待在道舍修煉。
大家本該最需要修煉的階段,反而多是一些流言蜚語、勾心斗角,甚至算計欺壓。
柳蟬罩了外袍,由于天色麻黑,也看不清模樣,
這樣也算最好。
免得被人認出來惹上禍端。
這扈媚娘傳言已經入宗門十多年快二十年,由于長相嫵媚,外加又是劍修,成了不少人心里遐想的對象。
因為是劍修,天資又好,因此在修士當中頗有名聲。
當然這個名聲除了劍修身份,修行高超,出手狠毒之外,還有一些人的胡編亂造。
一個長相嫵媚的女修,在一群窮兇極惡的山上修士當中出類拔萃,本身就是一種意外。
因此不少人傳言她與宗門某些厲害人物有染,不然怎么這么多年敢橫行霸道,還做鬼市的買賣。
柳蟬也懶得去聽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扈媚娘美的真的美,不是那種小家女兒態,而是成熟嫵媚。
流言蜚語杜撰居多,但有一點說的沒錯,扈媚娘風姿卓越,秋獅子。
她能這么多年生存下來,并且幫低級修士鬼市代購的買賣,也算是彌補了劍道修習道錢短缺的缺點。
加上她收費合理,容貌漂亮,不少年輕修士紛紛找她幫忙。
當然負面傳言也跟離譜,傳言她靠著以身示賄,在一些大人物之間游走才有的今天。
柳蟬不敢多想,所謂紅顏禍水,蛇蝎心腸,在這里能有建樹的沒一個好惹的。
況且對方還是劍修,怕是那些道舍管事見著都得繞著走。
他也是讓對方代買一些東西,后來也不知過了一年多還是多久。
他利用買回的利器處理了一個人,給對方發現。
一來二去,最后彼此熟絡,有了頻繁的交易。
當然這些都是暗地的交易,誰沒點秘密。
去年的某日,柳蟬突破練氣三層不久,扈媚娘找到他居然開口要與柳蟬結為道修伴侶,這可把柳蟬嚇壞了。
若說不想,那是不可能,那可是日想,夜想,剛入宗門想了一整年,少年郎誰沒點巫山美夢。
即使曹公也于太虛幻境表達對于可卿仙子的愛慕,何況常人,人之常情。
況且傳言這扈緒秋扈媚娘入宗門時十多歲,如今十多年過去,按照時間計算,正當年歲。
且不說扈媚娘的過往如何,光這一份修為就是無數人瞎想渴望的情緣,得了可是機緣一份。
若說修仙一圖乃是少情寡欲,固守精元,那倒是不假。
因為情太多,自然要寡,不固守精元,身體吃不消。
在柳蟬看來,這個世界的修仙,就是做該做的事、能做的事、想做的事,至于這先后順序,個人心性罷了。
至于那生來就仙途坦蕩,擁有無上功法的人,他們自然看不起底層修士,甚至怒罵其畜生不如。
至于柳蟬,最終還是理性大于獸性,后來想起甚至脊背發涼。
若是當真沒有把持住,必然淪為一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越是出名越是距離死亡近。
柳蟬雖然不想事事淪為人后,但也不愿意往槍口上撞。
事后細細想來,此事頗為蹊蹺,對方似乎也就隨口一提,顯然沒當回事。
莫不是她對很多人都說了這話?
再想,當即覺得心里不舒服。
如今再次被提起,柳蟬應答的鎮定了許多。
這女的即為劍修,卻又身懷魅功,難不成修煉的是與男子合修的術法?
當下到了扈媚娘洞府門外輕叩,也不知道對方怎么知道他到了門外。
“進來吧,石門沒關。”
柳蟬思量了一下,收起心情,卻沒動步子,隨即拿出5張上乘離火符1張神行符放在門口。
“扈道友,柳某就不進去了,答應的東西放在門口。”
屋內人似乎對于柳蟬的小心謹慎習以為常,隨即打打開石門。
柳蟬也不想進去,萬一被人發現,這要被傳出去,不好。
再說平常交易委托都是在門口的石桌石椅進行,他要是例外,豈不是監守自盜。
石門被打開,一股清幽幽的香風襲來。
扈媚娘穿了一身淡青色寬大道袍,整個人清雅脫俗,面容沒帶面紗,再看樣貌,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寬大的道袍之下蘊藏風流。
躬身撿起門口的符篆,身前微顫,晃動人心,起身開口:“進來吧,我有事委托于你。”
明明是個出水芙蓉,清新脫俗,可是一開口,柳蟬對上對方目光。
眉眼流轉,媚態橫生,一下就像是芙蓉離了水,成了艷麗的牡丹。
“站著作甚,進來。”明明是一個平常的答復,被扈媚娘這么一說,就像是帶著嗔怒。
柳蟬急忙拱手:“道友有話直接說,我察覺了,周圍并無他人。”
扈媚娘對于柳蟬的小心有些無奈,眉眼之間似有俏皮。
她一下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立馬衣袖一揮,遮住面容。
“道友進來說罷,卻有要事委托于你。”再聽聲音卻是換上一副清冷。
柳蟬大致猜測,可能與修煉的功法有關系。
見對方再三邀請,就進了洞府。
扈媚娘洞府內陳設簡單,并不像柳蟬想象里,這類美女室內香氣熏天,各種物件擺滿,甚至有些污穢。
反而石屋內以石刻東西為主,柳蟬明銳的就發現這些東西都是兵器雕刻。
一朵青石刻的海棠吸引了柳蟬,雕刻精湛,讓柳蟬心里贊嘆。
這得靈力應用多么細微精妙才行。
扈媚娘袖袍一摔,石桌上出現足足十幾枚道錢。
柳蟬驚訝:“道友這是何意?”
扈媚娘開口。
“麻煩柳道友幫我制一批符篆,這是定錢。”
柳蟬心里驚訝,他現在全部身家也就二十幾個道錢,這女的一出手就十個道錢定錢?難道這就是劍修?誰說劍修窮困,他第一個不答應。
當然柳蟬沒有被財迷心竅,反而警惕起來,沉聲道:“柳某沒有道友需要的符篆,這錢道友還是收回去,或者另請高明。”
石桌上的道錢對方沒有動,反而冷靜開口:“道友必然有上乘的符篆,道錢不夠還可以加,符成之后還有重謝。”
柳蟬當下心生寒意,腦中飛速旋轉,自己有三張上乘符篆的事情難道暴露了?
不可能啊,一直小心謹慎,這女的怎么會知道?
見到柳蟬警惕,已經暗自運氣靈力,對方出聲。
“道友能獲取那把黑色短刃,自然不止這點手段,不知那柄短刃能否讓我一看?”
柳蟬突然心里了然,是昨天開門著急忘了藏起火虎。
此刻還處在別人洞府,對方又是劍修,一旦沖突,還真不好說。
兩張符箓悄無身息自袖中滑落手中,一張防御符箓,一張壘土符,一旦不對,柳蟬要先自保。
但是面上依舊不改顏色:“道友好眼力,不巧,出來的匆忙,那柄短刃留在了道舍,若是道友喜愛,下次,下次一定讓道友仔細看看。”
對方也看出了柳蟬的警惕,反而把道錢一推。
“真不考慮售賣?這只是定金。”
柳蟬臉上訕笑:“屬實是柳某無福消受,實力低微。”
這話說得一語雙關。
扈媚娘見柳蟬拒絕也沒堅持,隨即撥出一半道錢說道:“那就幫我制些尋常符篆,越是厲害越好,錢不必擔心,這只是定金。”
柳蟬沒收伸手,反而開口問道。
“道友打算要十多張二十張嗎?”
結果扈媚娘開口。
“離火符,陰風符,壘土符共四十張。”
柳蟬開始還想,這定金給的這么多,再聽著數量,你這定錢真少了。
見柳蟬面露難色,對方開口:“道友可有難處?”
柳蟬想了,以對方的修為,要這么多低級符箓也沒啥用啊,當然他也沒多問,知道的越少越好。
“還是原來的價格,再送道友6張神行符。”
對方點頭,柳蟬又開口:“我最近可能要閉關兩月,東西估計在三月后才能交給道友,若是道友著急使用,柳某怕是接不了這單生意。”
四十張符篆,放在哪里都是大生意,不說柳蟬價格優惠,也就送了6張神行符,真談不上便宜。
但是生意就是這樣,有時候未必最優惠,但是勝在其他方面。
況且這么大量的生意,要在其他地方必然會引起注意,特別是離火符這種東西,單個威力一般,要是數量龐大,可是能燒山毀林的存在。
找柳蟬買,也就是勝在謹慎、可靠。
“不著急,那就三月,三月后的今日交貨。”柳蟬點點頭這才放松警惕,收起幾枚道錢。
對方看了看柳蟬,拱手道:“道友可是要閉關突破丹田壁障,一舉達到練氣中期?”
柳蟬眼神變幻,打了個哈哈:“不敢想,不敢想。”
對方卻笑盈盈的說道:“如果是,那我提前恭喜道友。”
二人分別,柳蟬匆匆離開,一路不忘掩蓋行蹤。
等柳蟬離開,扈媚娘眼神流轉,不知在想什么。
她整個人氣息放松,媚態橫生,像是熟透的瓜果,香氣四溢,再耽擱就要落地。
扈媚娘翻出一枚珍貴的小小錢幣,這枚錢幣與道錢不同,正面雕刻著一只鹖(he)旦①,背面用篆字寫著一個小小的福字。
福為不鳴。
扈緒秋看了看,最終悄悄收起,強行收斂氣息。
盡管如此,依然流露出些許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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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①:鹖(he)旦,亦作“鶡鴠”,鳥名,其色黃黑,好斗善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