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容易下山難,很多事情只能回頭看不能回頭走。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我起身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發現眼睛腫得厲害。
看到手上戴著的那枚戒指,我又愣了片刻。
這就是為什么明天去民政局的原因了,眼睛腫的像兩個大核桃。
畫了個淡妝收拾好了一切才發現溫阮和我哥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知遇啊,你干嘛呢。本想叫你回家吃午飯你電話都不接,你睡懶覺呢。那你晚上回來吃吧,媽做了好多你喜歡吃的呢”電話一撥通,溫阮便噼里啪啦說個不停。
“好。”
出門前,我又看了看鏡子發現沒有大礙后才放心的出了門。
來開門的是溫阮,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我有些心虛的轉身將門拉過來。
我蹲下身換鞋發現溫阮還站在這里看著我“干嘛?要幫我換鞋嗎?”
剛好,我哥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便聽到這句話“沈知遇你怎么說話的,怎么沒大沒小呢。”
“是啊,現在溫阮可是我嫂子了。”我語氣故作輕松,隱藏著自己的情緒。
盡管飯桌上我裝得很自然,和他們聊著家常,卻不巧夾菜時我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知知啊,你手上這戒指……”
我媽語音剛落,大家目光一致都看了過來。
其實,我是準備飯后告訴他們的。
“知知啊,這戒指是你自己買的戴著玩兒的對吧。”
大家都贊同我爸的說法,松了口氣。
“我要結婚了。”說罷,我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啊?”見我這樣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溫阮。
溫阮一臉茫然“這事兒我也不知道啊。”
大家紛紛又朝我看了過來,最先發言的還是我哥“不是他吧?”
這話聽著像是疑問句可又像肯定句。
明明我哥什么都沒有說,我卻難過了起來。
就因為“他”這個字嗎?
我放下了手里的湯碗,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回了臥室。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將門反鎖,把頭埋在被子里。
墻上的海報還是在高中的時候在學校外的便利店買的,我記得當時可喜歡這張了,一買回來就貼在墻上了。
我說,我要一睜開眼就看到他們,如今再看它心里卻是別有一番滋味。
床單被套全是藍色,只因是他的應援色。
角落里還有一把積灰的吉他,是當時看他彈的那首安靜一時興起買的。
當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我拿出散粉補了補妝,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這么晚了,我以為我哥和溫阮已經回去了,不曾想我打開門看見大家都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我努力的融合進去,隨手從果籃里拿一個蘋果啃了起來“新聞聯播都來了,幾點了呀。”
換做往常我媽肯定又要念叨了“你這個死女娃子說了多少次,吃蘋果的時候洗一下。”
可是這次,她什么都沒有說。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到我爸身邊“明天可要多做幾個我愛吃的菜。”
“那男孩子是誰呀。”我爸使勁給我媽使眼色我媽卻視而不見。
“你滿意的,就那個宇皓。”我心虛不敢看他們,眼睛盯著電視時不時啃兩口蘋果。
“想好了?”我媽難以置信。
我爸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知知啊,其實你要是不想結婚還可以多玩兩年,我和我媽又不是養不起你。”
“爸……你看你和媽,多奇怪啊。我不談你們老是問,現在我說結婚你們又讓我多玩兩年。”我故作不耐煩的模樣,我當然知道他們擔心什么。
可是,我怕。
我怕他們再問下去我又要委屈了,到時候眼淚又該不聽話了。
“知遇,爸媽也是為你好。”溫阮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我。
我哥坐在溫阮旁邊,自始至終什么都沒有說。
我媽繼續追問“那宇皓他爸媽知道你們明天要去領證了嗎。”
我哥終于站出來說話了“爸媽,你們都別管這么多了。知遇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的事她有分寸。”
見我哥這樣說,我媽表情瞬間變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自己親妹妹的終身大事都不管不顧。”
忽然發現,好像我哥才是最了解我的那一個人。
從小到大,他會站在我背后默默支持我,會告訴我去做自己想做的。
別管爸媽的看法,別管別人的目光,自己開心才最重要。
會在我跟我媽鬧脾氣的時候拿著他的零花錢帶我去吃好吃的。
會在爸媽不支持我的時候站在我這邊替我說話。
“爸媽,知遇不是小孩子了,我們就尊重她的選擇吧。”溫阮也幫著我哥說話。
見狀,我媽也沒在多說什么。
我爸也不再沉默,他知道改變不了我的想法“婚禮呢?什么時候辦?”
“一切從簡。”此話一出,大家又齊刷刷地看著我。
“明天就大家一起吃個飯就好了,算了明天去酒店吃吧不在家吃了。”
溫阮咬著唇滿是無奈看了我哥一眼,我哥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我爸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媽看著電視心不在焉。
“走吧,告別單身還是開個party慶祝一下。”我哥攬著溫阮起身,我也緊跟其后。
留下老兩口在家獨自守著新聞,關門前我仿佛聽見我媽對我爸說“是不是我們逼她逼得太過了。”
我知道我哥想做什么,即便他什么都沒有說。
到了KTV,門一開果然他們都在那里除了他。
“沒想到你們還比我們先到。”
我哥語音剛落,王源便開始了“這么晚了有什么好事兒嗎?是不是有大哥消息了。”
說完這句話,王源很自然地看向了我“哇,大嫂你素顏也很漂亮誒。”
我尷尬地撓了撓耳邊的碎發“燈光吧,燈光問題。”
其實我化妝了,只是王源兒這個直男不懂。
畢竟他這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唉。
“這么晚了把我們叫出來是有什么事兒嗎。”千璽走上前,看了我們三人一眼。
“哎呀,昨天賓客多沒跟你們喝好嘛。”我哥攬過千璽和王源的肩坐到沙發上。
我的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角,至于在緊張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明明他不在,明明知道沒有任何關于他的消息。
好像我要結婚了,對不起的不是他而是王源的那句大嫂。
“我妹要結婚了。”我哥剛說完這句話王源便朝門外瞅了瞅,只有千璽看向了我。
“人呢,知禮你妹妹呢。”王源左看右看。
溫阮尷尬的笑了笑,說了句“這不在這兒嗎。”
“大嫂?大嫂要結婚了?怎么可能,都沒有收到大哥通知。”
“溫阮你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知禮其他妹妹啊。”
王源搖了搖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眾人。
好像大家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有王源。
“王源兒,你知道我只有這一個妹妹的。”
原來王源知道我哥只有我這一個妹妹,只是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是在替我難過嗎?是在替我可惜嗎。
你看,王源兒都知道我那么喜歡你。
現在我卻要轉頭嫁給別人,他都在替我感到遺憾呢。
“怎么可能啊,我大哥都沒有通知我呢。”說罷,他拿出了手機放在桌上“你看,我大哥都沒有回我消息。”
聊天界面都是王源發的消息,像是石層大海一樣沒有收到一條回復。
不止王源,我也是這樣。
“王源兒,你知道知遇不是嫁給你大哥的。”
不知道為什么,見王源這個模樣好像有什么東西偷偷從我眼睛里跑出來了。
我趕緊撇過頭,偷偷抹掉眼淚。
轉頭瞬間,發現溫阮也哭了。
“想好了?不再等等。”千璽一往沉著的臉上此刻多了幾分惆悵。
我知道他想說什么,等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真的要在現在這個時候放棄嗎。
所以還念嗎?不念了。
我搖搖頭,克制著眼淚“不了,上山容易下山難,很多事情只能回頭看不能回頭走。”
他點點頭,舉了手里的酒瓶“祝你新婚快樂太假,那就祝春生夏明朗,秋祺冬瑞康”
我也舉起酒瓶,與他碰了碰“雖然沒能和他在一起,但你們始終是我朋友。”
“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叫你大嫂了。”王源垂眸,氣氛一時有些低沉。
“那什么時候舉辦婚禮呢。”他抬頭,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等他大哥回來,想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只有我知道,不能夠了。
“就不辦婚禮啦,一切從簡。”
盡管我裝得很輕松,但我哥一秒看破趕緊接話“所以今天叫你們出來聚聚。”
“大嫂……知遇穿婚紗應該很好看吧。”王源垂眸,他今晚好像沒有以前那樣活躍。
“太過于繁瑣,我是個閑麻煩的人。又不是喜酒,就不請你們喝啦,今晚大家玩開心哦。”說完,我舉起了手里的酒瓶在大家面前晃了晃隨后一飲而盡。
千璽剛準備上去阻攔卻被我哥給拉住“今晚要喝盡興才好。”
喝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我趴在桌上腦海里像是放著三倍速的電影一樣閃過。
從初中在電腦上看到他們的第一眼起,從第一次買關于他們的海報。
從擁有了第一部手機時,鬧鐘是他的聲音,壁紙是他那青澀的模樣,歌單里永遠只有那么幾首歌在循環播放。
再到后來,進入網文公司。那一瞬間我好像感覺離我的夢離他們更近了一步。
剛進公司那時候就在想我要在屬于我的領域熠熠生輝,像他們站在舞臺中間領獎杯那樣,后來我想我要給主任爭一口氣,我深信只要我努力一定會讓主任抬起頭來。
后來,翠湖公園、大理、跨年夜、江南這些回憶都歷歷在目。
好像我這一生已經到了終點馬上就要結束,而這些都是生前的記憶。
或許這一生,原本都是不值得。
后來我才徹底明白,這些記憶都是我該抹去的。
從此以后我的生活里就不再會有王俊凱這個人了。
總是念舊怎么對得起以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