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六踩著點兒到的時候谷雨已經在門口擺好了桌椅，見他來招手示意他趕快坐下。

從面前的一疊紙張中抽出一張遞給他，谷雨道：“前段時間忙考試沒來得及思考你的問題，我發現你的基礎非常弱，我打算從初中開始給你補起，你手上的是具體的計劃表，看看，有什么問題就現在提出來。”

野六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是一張非常細致且對他十分有利的計劃表，他的表情卻不見半點高興，“這回想要我做什么？你先說，我看能不能做到？”

谷雨覺得他正經的表情配上他長到下巴的頭發有一種莫名的喜感，決定逗逗他，“哦？那你先說說這張計劃表值得你做些什么吧，如果我滿意的話今天就開始。”

野六垂下眼想了想，“我每周可以給你三十塊，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還可以繼續替你堵人送情書，次數不限。”

谷雨簡直被他的后半句話驚呆了，“打住！我已經不喜歡那個人了，情書的事以后大可不必！”

野六看著她皺眉，“你又變心了？”

谷雨表示有被他話里的“又”傷到，好一會兒才悶聲道：“對，我又變心了，我發現高中談戀愛虧的很，決定到大學再談，到時候隨隨便便找個人都是大學生多好。”

野六移開視線不再說話，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雖說表面上改變了許多，但骨子里還是那個愛慕虛榮又目中無人的她，只不過手段比以前高明了而已。

他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比較蠢的她，至少用錢和武力可以滿足她的虛弱心，現在嘛......

谷雨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經偏到了火星，有些感慨道：“想不到你們當小混混還挺掙錢的，一個月一百二十塊都夠普通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竟然這么隨隨便便就給我。不過以后都不用給了，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以后你家里能回收的廢品，譬如紙殼瓶子之類的就帶過來給我吧。”

野六不信她什么都不要，不過他也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她哪天真的獅子大開口，自己大不了換個人就是。

谷爺爺是踩著最后一絲天光回來的，把挑回來的兩大捆東西放在院子里，擦著汗推門進屋。

谷雨端著一碗炒土豆絲從廚房里走出來，“爺爺你回來得正好，快洗手吃飯吧。”

小時候的谷雨是很聽話乖巧的，也會幫著做家務，但自打上初中后就變了，再也沒進過廚房，谷爺爺見她做飯還挺驚訝的，并且認定會很難吃，沒想到吃了一口味道竟還不錯。

期中考試后的周一比其他時候的周一更顯得朝氣蓬勃，大家對自己的考試成績充滿了期待，從走進校門開始就能聽到學生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由于原身實在是劣跡斑斑，谷雨在學校沒有朋友，也就沒有人跟她討論考試的情況。

當然，她也并不在意，到了教室就拿出語文書開始早讀。

七點四十的時候班主任走進教師，獲得了大家分外熱情的問好。

“李老師早!”

“李老師，要發成績單了嗎？”

“早死早超生，我已經焦慮一個周末了，老師你趕緊公布成績吧！”

李成博示意大家先專心早讀，成績正在進行全校排名，晚一點會發到大家手上，然后讓班長主持早讀，他帶著谷雨去了辦公室。

他們前腳一早，教室里的學生們也無心早讀了，紛紛猜測班主任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點把谷雨叫去辦公室。

“肯定是因為考得太差唄！”

“對呀對呀，我們學校升學率是有要求的，大概要勸她退學了！”

這個理由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畢竟谷雨的成績每回都是全校倒數幾名。

另一邊，李成博把谷雨帶進辦公室后謹慎的鎖上了門。

谷雨有些心虛，不知道是不是原身以前做過的什么壞事又被發現了？畢竟辦公室其他老師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頭。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李成博問。

谷雨誠實的搖搖頭。

李成博從抽屜里拿出兩張卷子擺在桌上，點著桌面道：“這是你的試卷吧？”

兩張試卷分別是英語和物理，視線觸及物理試卷那個鮮紅的數字時谷雨嘆了口氣，果然兩個周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因為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低落，谷雨回答得有些無力，“是我的，有什么問題嗎？”

李成博語塞，你問我有什么問題嗎？你一個長期吊車尾從來不聽課的人突然考出個物理八十五分英語一百分你還問我‘有什么問題嗎’，問題大了去了！

“你老實告訴我，卷子是你自己寫的嗎？”李成博的語氣和眼神都很真誠且包容，仿佛在說，只要你實話實說就是好孩子，我就不計較你作弊的事情。

谷雨還沉浸在物理分數沒能達到初篩條件的悲傷中，反應稍稍慢了一點，但也非常肯定的承認這兩張卷子確確實實是自己做的。

她以前的英語物理成績從來沒有上過兩位數，那一點點遲鈍被錯認為心虛，英語老師率先冷嗤一聲，不過顧及班主任在場沒有說難聽的話。

李成博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作文本攤開，指著兩個字跡道：“你現在和半個多月前的字跡為什么相差那么多？”

谷雨如果這時候還反應不過來他們是懷疑自己作弊的話上輩子真是白活一場了，借口信手拈來，“覺得自己的字太丑，所以私下練了練，這樣放在一起看果然進步很大呢。”

說著，她順手拿起桌上筆筒里的筆在作文本的空白處默寫了一句剛剛早讀時讀到的古詩：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李成博對比看了看，和卷子上的字跡一模一樣，心稍微放了放，但這只能證明卷子是她自己寫的，不能證明她沒有作弊。

谷雨猜到他的想法，率先道：“李老師，其實證明我沒作弊很簡單，把這兩科重新出題給我再考一次不就行了？”

其實這也是李成博和其他兩位老師商量后的方案，正華中學對作弊是零容忍，一經證實記一次大過，谷雨再記過就只能被退學，所以才會在事情鬧大前將單獨交出來。

她能主動提出重考當然最好。

“行，那你就在這里考吧，和正常考試時間一樣，四個小時，中間有十分鐘可以去廁所。”

谷雨沒有意見，在指定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