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大意造成陰溝里翻船,所以特地提醒。”說正經話的時候,陳鄞總算把那雙死魚眼睜開了大半,看上去居然還有那么點兒小帥。
“放心吧,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到時候任務結束,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再離開。”
既然陳鄞已經這么說了,黑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但愿真的如此順利。”
陳鄞目送黑影消失,店鋪內的光線恢復正常,翻身睡下,咕噥道:“要是第一個任務就失敗,還有什么臉面在任務員里混?”
他還打算自己成為大佬以后,把曾經參與過的第一個任務影像公開,好讓后來者膜拜一番呢。
……
由于在守則上寫的是周末休息,今天還有一整天時間,陳鄞絲毫不慌,差不多睡到快中午的時候起來吃了點東西,在店內再次翻找起來,生怕錯過什么道具。
翻找完畢后遺憾地發現,E級任務就是E級任務,唯一的道具只有那張守則而已。
當然,他也不只是為了薅羊毛,順便檢查設施,確定以及肯定店里沒有滅火器也沒有長水管,非常適合實施他的計劃。
不確定梁裕豐什么時候回來,陳鄞也不打算坐以待勝。
“嘟……”
“喂?你又打電話干什么,不是讓你看好店嗎?”
“梁老板,現在是下班時間。”陳鄞沒忍住反駁道。
“……哦。那你打電話干什么?對了,昨天晚上你怎么活……解決客人的?”
“沒怎么,客人都是很講道理的。我跟他們說今天沒貨,他們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就走了。”
“你該不會是根本沒開店門,導致店被砸了吧?”電話里梁裕豐的聲音變得兇狠起來。
“呵呵,您真會開玩笑,要是店被砸了我早就跑了,怎么還能在這里跟你打電話。”陳鄞敷衍地說。
“那你是怎么……”
沒等梁裕豐問完,陳鄞打斷他的話說:“我就是想問問,老板什么時候回來。畢竟也不能一直沒貨一直不開店不是?”
“下午兩三點吧。”梁裕豐生硬地答道。
“好的,等梁老板回來我有事要跟你說。”陳鄞率先掛斷了電話。
“下午兩三點啊……那就定在三點鐘好了。”
把用不干膠貼在墻壁上的守則輕柔地撕下來,陳鄞對著陽光小心辨認上面的字跡。
看一次他心痛一次,當時為什么要把字寫得那么大?浪費紙又浪費筆芯。
如果不是店里沒有放大鏡,他恨不得用放大鏡對著紙面和筆尖寫。這次絕對不能浪費,省省還能用好幾次。
“老板和員工下午三點午休。”
“好了,完成了,這種不用光膀子上陣打架的方法,還真是適合我這種宅男。”陳鄞感慨道,“不是法師體弱,是體弱的只能當法師啊。”
守則他不打算收起來,但也不打算直接貼在墻面顯眼的地方。
不打算收起來的原因是,不管是治傷也好,利用它攻擊惡詭也好,方式都是從紙面上發出一道光。如果把紙揣進兜里,或者放在不能正對著梁裕豐的地方,陳鄞不確定它還能不能起效果,或者說效果會不會打折扣。
不打算貼在顯眼的地方的原因很簡單,怕梁裕豐把它撕了,或者是有所防備。
找了一圈,陳鄞最終還是決定,把它貼回原來的地方。
走到倉庫門前,抬手敲了兩下:“喂,有人在嗎?我要把這張紙貼在門上,會不會對你有什么不好的影響?”
黑影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只是不喜歡它的氣息,它上面沒有針對我的力量。何況之前它就貼在那里,不會有什么影響的。”
“你應該不算便利店里的員工?”陳鄞確認道。
“貨物也算員工的話那我就算。”
“好的,明白了。”陳鄞決定暫時不去招惹情緒不太穩定的黑影。
男人嘛,連女孩子的脾氣都忍不了,算什么男人?
時間逐漸接近兩點鐘,隨著電子表上顯示的時間,陳鄞能明顯感覺到,地下倉庫里的黑影力量很不平穩,從倉庫門的門縫里鉆出來時大時小的陰風就是證明。
“你別著急,離梁裕豐回來還差一段時間。”
黑影沒有說話,但陰風吹得更加劇烈。
陳鄞想了想,問道:“你很害怕?”
依舊沒有回答。
“你覺得梁裕豐是難以戰勝的,因為是他傷害了你……你們?大多數的你們?”陳鄞回憶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非暴力溝通,依照著腦海中殘存的一兩條方法,試著緩解黑影的焦躁情緒。
似乎有用,風好像弱了一些。
“因此,你一邊痛恨他,一邊在潛意識里覺得他的力量很強大。你可能嘗試過反抗他,但是卻沒有成功,失敗更加加深了你對他的恐懼。你需要他人的幫助,但是因為在悲劇發生之前,你曾經強烈渴望過祈禱過卻沒有作用,所以你‘新生’之后,一邊繼續希望幫助者的到來,一邊又覺得幫助者不可能戰勝梁裕豐或者其他兇手。”
“我的出現應證了你的想法,我的實力很弱,達不到你覺得可以戰勝梁裕豐的標準。所以你覺得,可能會有的希望變得無比微弱,眼睜睜看著希望破滅的感受很不好,所以你才會擔心我們不能成功。是這樣嗎?”
他的最后一個字字音落下,倉庫門已不再溢出陰風。
黑影聚集在倉庫門之后,卻分毫都不愿從縫隙里探出去。
他說中了大部分。
“新生”以后,“她”聚集了許多個她的力量,以為自己有向兇手們復仇的實力,在倉庫里大鬧一通,迫使梁裕豐不得不關閉地下倉庫,停止“利貨”生意。
但僅止于此。
梁裕豐的那個護身符太過邪門,“她”試著沖出倉庫與他對抗,卻被護身符的力量灼傷,那東西好像天生就克制“她”一樣。
試過幾次,每次的結果都是縮回地下室。
果然,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后,一個人還是許多人,“她”都沒有辦法反抗梁裕豐的惡行。
這樣陰暗失望的情緒堆積,逐漸地,“她”不再試圖反抗,只是縮在地下倉庫,一直等著,等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