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對我說：“如果什么時候想回來，哥哥永遠等著你。”
我笑了一下，說：“好。”
像某種成年之間的客套。
遠遠的看見有一輛車往這開。
“我看這邊外出不方便，不過路況簡單車也不多，這輛車留給你慢慢開。平時小心些，有輛車總是方便點。”
我剛成年就考了駕照，但幾乎沒怎么開過：“不用，要外出村長會叫人開車送。”
他無奈笑笑：“最近天這么冷，三輪車太凍了吧，總是麻煩別人也不太好，你們自己開車方便還不用等。”
我感到窘迫，李蘭怎么什么都跟他說！
我還想拒絕，我哥又說：“他們的手平時不注意保暖有很多凍瘡，在坐車的時候還吹冷風，就更好不了了。”
確實，這邊村民一到冬天，手都是又紅又腫，瓦片李蘭都這樣。
我說不出拒絕的話了：“謝謝哥。”
那輛車停到旁邊，下來的居然是于明。
他苦兮兮的跑過來說：“老板，高鐵已經趕不上了，只能乘飛機回去了。再不走飛機也要趕不上啦！”
他說完才看向我，滿臉不解：“小楊！你怎么跑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上班啊？”
我很認真地說：“為了祖國的花朵，小明你不懂，我這是在為祖國的未來做貢獻。”
于明愣住，他信了，為自己剛才的發言感到羞愧，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我哥在旁邊輕聲笑了一下。
我對他說：“快走吧，再晚趕不上就走不了了。”
“是啊是啊，老板快走吧，這里離機場老遠了。”
我哥面無表情瞥于明一眼，“那再見。”他說完看了我一會往車那走。
于明也道別：“保重啊盈兒，也別太重，你看著都比元旦那時候胖了。”說完他臉色一變，立馬看向我哥的方向。顯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怕被我哥聽見。
他想溜我一把拽住他：“什么叫元旦那時候？你們元旦也來了？”
他眼珠子心虛到亂轉吱吱嗚嗚不愿意說清楚。
我手上使勁：“你不說，我就去問我哥。”
“別別別！”聽到我哥他秒慫，“那我告訴你，你別跟老板說啊。”
“快說，我什么時候告過狀？”
“其實……你來這邊沒多久，老板一打聽到地址就馬上來了。光我都陪著來好幾回，還有好幾次老板自己一個人來的。也不干嘛，就躲樹后面看你，晚上你熄燈了就走。”
我聽到這話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于明趁我手松立馬溜了。
我看著車開始移動，我哥把窗戶按下來看著我，隔得有些遠，表情看不真切。
等車走了，我還站在原地。
站到身體有些發冷，我回過神，裹緊衣服回去了。
本以為李蘭已經睡了，沒想到她還站在我房間門口。
我走過去問她：“怎么還不睡？”
李蘭專等在這是為了道歉來的。
原來在我到這的第一周，我哥就聯系上李蘭，靠李蘭一直關注我的動態。
李蘭翻給我看的聊天記錄我沒細看，但很頻繁，每天李蘭都會說一兩句，像匯報。
有什么事發生聊天框就會大很多。字字句句全是楊老師如何如何。所以我以為我們毫無聯系的半年里，其實他對我在這邊每天做什么了如指掌。
直到翻到轉賬記錄，是幾個月前的，那次李蘭給瓦片的醫藥費果然是出自我哥，當時察覺他們有聯系，許多不對就能想通了。
“真的對不起楊盈，是我貪錢收了報酬，我就覺得反正也是在幫你們修復關系……對不起。”
“沒事……也不怪你。”我只是一下子腦子接收太多信息，有點宕機了。
李蘭向我保證：“我已經拒絕了，以后不會了。”
我不知道擺什么表情合適，只能隨便應一聲就回房睡了。
心情有點奇怪，不知道他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不是要當回普通哥哥，尋常兄妹會這樣想方設法照顧幫助對方嗎？會隔這么遠跑過來也不打招呼，只是看著？
我不知道，也不愿意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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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初五開學，繼續上課繼續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盛向東變了很多，頭發居然開始往后撩，打視頻的時候也總是穿著正裝，他說是在他爸的公司學習業務。看起來挺忙，像是抽空打電話，聊不了一會，就會有敲門。
我問他不是不喜歡在你爸公司？既不喜歡那個行業，也不喜歡在他眼皮子底下天天被管。
他只是笑笑說，人總是會變的唄。
他確實很不像從前，只有齜牙笑的時候，能找到從前和我嘻哈玩鬧時候的影子。
成熟到我有些不習慣。
我哥也是，突然聯系多了起來，時不時發消息跟我打招呼。
一會問在干什么一會問吃飯沒有吃了什么。
隔三岔五得了空還會跑來，來了也不干嘛，我在上課他就在門口聽課，我在吃飯他也拿著碗跟我一起吃一些，我在曬太陽他也拿個凳子坐我旁邊曬太陽。
來回奔波那么遠，不知道他在圖什么。
學生們看見他的次數多了，就開始傳他是我的男朋友，雖然不當我面說，可他們嘀咕多了我也不是聾子。甚至有學生眼尖看到他出現的時候，還會起哄。
瓦片就會站起來替我怒斥課堂紀律。
后面低年級的也開始起哄，這么點大地方一點點八卦傳播速度是恐怖的。
可低年級沒有瓦片替我吼，我只能自己罵。
然后我就不讓他出現在教室邊上。
但他還要來，只能讓他在我房間待著。
待著不理他有好奇怪，只能下了課往宿舍跑，可面對面坐在房間里也沒什么聊的，也只是坐在窗戶邊，看看雪曬曬太陽。
我試著提意見：“你工作這么忙，還總是往我這跑，無非浪費你的休息時間，可以不用來的，我在這邊過得挺好的。”
他沒回應，我就也不說話了。
良久，他說：“不浪費。”
我疑惑一瞬，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回什么。
他又說：“看來哥哥總往這跑打擾到你了，那以后哥就不來了。”
倒也不是打擾，只是不想他來回跑，高鐵來不及不知道坐過多少次飛機。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