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嗣在床上艱難的扭動著,被子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的腳胡亂蹬著,抽搐著,可被子始終粘著他的腳。猛的,被子下了床,死了。他坐在了床上,睜大了眼,扶了扶額頭,喘著粗氣,好一會。他想看看幾點了,卻看見了滿床的月光。還早,但他剛才做了個噩夢,所以這下也睡不著了。看了看地上,月光灑滿被,這一輩子,害。
剛才那個噩夢還縈繞著,蛇絞著樹,人吃著人。在噩夢里,他是一個抑郁癥,沒那么嚴重,其實就像很多抑郁癥患者一樣,平時打打鬧鬧、歡歡笑笑,在外人眼里,甚至是一個太陽般樂觀的人。可總有的時候,會感覺被被子勒住了脖子,喘不上一口氣,可能是在夜晚、可能是在水龍頭下面,黑白的眼睛只能看清黑白。想了想自己灰暗的明天,想了想社會看不見的明天,再也不想明天了。不過他也知道他的情緒一定會正常的,就像每一次一樣。他走著走著,就像平常一樣走著,可呼吸和平常不一樣、不順暢,路上突然有了一個洞,看下去,黑漆漆的,不是看不到底,看了幾分鐘,視線終于到了洞底。洞底又一張白紙,白紙黑字,什么也沒寫。但他一下子明白了這紙上的意思,跳下去,即可死亡,沒有任何疼痛的死亡,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死亡。
夢里的謝嗣想到過很多次就那么自殺算了,死了比活著有時候真的舒坦很多,死是很輕松的,在夢里。謝嗣在夢里感覺自己還對不起很多人,他對不起爸爸媽媽對他一直以來的愛戴,他發現爸爸媽媽老了,他們老到配一臺電腦都那么費勁了,他感覺這輩子真的對不起他的爸爸媽媽了,僅僅是因為血緣二字,他們就對他那么好,他們真的很愛很愛自己,但他真的活不下去了。他想過自殺,但割腕也痛,上吊也痛,跳樓也痛,吞槍也痛。既然終將疼痛,何不茍且偷生?死亡這份料理夢里的謝嗣有時候心向怡之,有時候掩鼻套之。不想吃的時候自然不會想著自殺啊什么的花花腸子,甚至講死亡作為一個辯題都能侃侃而談,
直到他看到了這個洞,這個讓死亡不在有任何威信的洞。死亡最大的威嚴來自于他所代表的極致痛苦。他本來就選擇了死亡,但他本來可以那么口是心非下去的……
滿床的月光,他醒了,他喘著粗氣,一時間也睡不著了,他的眼睛猩紅著。日歷映入了眼簾,噩夢本來退散了一點,可現在又僵住了,一個圓圈圈住了日歷上的今天。今天是胖子的歡送宴會,要為胖子送上祝福。他可以不用去的,雖然有的是人希望他去,他真真考慮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去了,他想了很多很多。這是一場夢吧!
他就那么坐著,坐在陽臺上,面朝月亮,春暖花開,屋外是一陣嘔吐的聲音,細細碎碎,他就那么坐著。直到啊,太陽快出了,謝嗣也就回到了屋里,整了整去宴會的東西,東西不多,就一把前幾天剛買的槍。
這槍套子比之前味道散了不少,臭腳丫子味淡了,槍把手上還歪歪扭扭的刻下了幾個謝嗣看不明白的字。這槍不要錢,說是沒有套子,最終卻還是給了套子。摸上去,那套子的暖到了骨子里,槍暖,人寒,暖的讓謝嗣想著要不取消了那個計劃,但還是算了,都到這一步了。謝嗣拿出了買槍時莫名其妙贈送的彈藥,正要裝彈,卻發現彈夾里已經滿了。他取了一件大大的淡黃色的風衣,這個季節穿什么風衣!無風無雨!但他要把槍藏在風衣的袋子里。
沒別的東西了,出門了。禮物?去他媽的!那白月光送他的他永遠隨身攜帶的祝福紙條?那個不接電話的婊子?再也看不到了!他不是項羽,只不過每個人都會一去不復返。
他真的要走了,走了啊。謝嗣又想給夏天無打一個電話,問問到底……他的腦子又沉沉的了,算了算了。
謝嗣打開了門,門重的很,他整個人貼在門上推著門。好不容易打開了門,出門一看,是對面的大作家喝完了酒又趴在了謝嗣家的門上,怪不得門那么重。謝嗣笑了笑,沒法正式告別了啊,還想問他個問題的呢。
這位作家確實一位真真正正的大作家,一個有著驚人才華的人,一個有著崇高理想的人,但那又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不然他也不會和謝嗣當鄰居。
作家身上臟的很,全是嘔吐物,歐不,是理想,照作家的話來說,只不過是理想到了現實世界,臟了罷了。謝嗣熟練的翻了翻作家的鞋,翻出了這作家的鑰匙,把作家拖到了他家的床上,給他嚴嚴實實蓋好了被子。作家現在的家境不怎么好,他從前確實賺了不少錢,不過都散了,換句話說,他現在就是一個落魄文人,在古代為寺廟里的狐妖畫眉畫白頭的那種。作家家里基本上沒什么家具,又換句話說,是沒什么家具配的上他。這作家是個好人,這是謝嗣和作家相處了那么久后的評價,肯定是見不到像作家那么好的人了,謝嗣不愛看書,但書里那讀書人的風骨多半和他想的不差。估計再也見不到這作家了,謝嗣心里又是一陣惆悵。其實很多人都再也見不到了。人生,是為了什么呢?
……
謝嗣一個人走在初曉的街上。街上的鋪子很多,但大多都沒有開門,閉著的門上都貼著“不歡迎勤奮的鳥兒”的布告。太早了,街上的乞丐都沒出家門開始工作。街上清清冷冷,聽見的,只有那這街上唯一的敲心匠那沉悶的、令人壓抑的、使人愉悅的敲心聲,還有那不關門的洗頭店的呻吟。死寂的,讓人覺得吧,云雀一整天也不會叫了。
天倒是蠻晴朗的,一點也不符合謝嗣現在的心情,謝嗣希望現在天氣陰暗一點,迎合一下他的心情。這春風得意馬蹄急的天氣,迎合誰呢?
哎。就那么走著,謝嗣到了那記憶中慶功宴的酒店附近,他的記憶沒錯,畢竟來了這么多遍了,這就是紅毯開始的地方,在這紅毯上一直走著,花上十分鐘,就可以到酒店了。可問題是,這紅毯上一直都只能走那么一個人,這次不是他了。不走紅毯的人得去走另外一條路,一條遠了那么一點點的路,好多年前他走過一次,早忘了那條路該怎么走。
謝嗣打開了導航,可又忘了這酒店叫什么名字,他的記憶中,這就是叫慶功宴的酒店,沒有什么別的名字了。現在也貌似沒人可以打電話問一問了,謝嗣便試著抬頭去天上尋那酒店的名字。酒店的招牌就掛在云間,也只有這個招牌那么高了,好在謝嗣視力好,找到了這個酒店的名字,一般人怕是還找不到咧,很憋屈。跟著導航,謝嗣九曲十八彎,遠遠離開了紅毯,就那么走著。腦子里空蕩蕩的,不過今天還是有好事發生的,比如鞭炮遲一點才會放,若是現在天響了,就導航聲音了。嘿,今天是幸運的!在諸多幸運下,謝嗣走了約莫四十分鐘的路,到了酒店門口。
進了大堂,很多人看了他一眼,就轉開了目光,繼續手握手、煙遞煙,哈哈笑著,拍著肩膀,談笑風生著。謝嗣也沒管他們,他得找找宴會在幾零幾。他在人群中擠著,游到了指引牌的面前。一零二,另外,胖子原來叫這個啊!實話實說,這是謝嗣第一次知道胖子的名字。
有手從背后拍了拍謝嗣,謝嗣沒有轉過頭,因為這手上的汗很多,惡心。是宋主任,他的眼圈凹在里面,憔悴的卻也不止面龐。宋主任張了張嘴,卻一個字沒吐出來,過了半響,謝嗣才聽到聲音,“不過是一個儀式罷了,你可以不來的。現在你回……”謝嗣一只手狠狠甩開了宋主任的手,然后大步流星,面無表情向著一零二走去。
走廊很長,但謝嗣覺得沒有體育場的長。終于到了。他推開了宴會的大門,此時廳內沒幾個人,大多是站著的服務員。廳內很大很大,也就在此時顯得廳內格外的寂寞。不過柯克季倒好,不但在這不怕寂寞,還已經入座了,柯克季抬起頭看了看謝嗣,又揉了揉眼鏡,盯著謝嗣,楞住了。他呀,和很多人一樣,以為謝嗣不會來的。“呦呦呦。嗣哥,風衣,我幫你拿吧,熱。”柯克季的嘴角還是熟悉的弧度,眉宇間向往常一樣透露著猥瑣。
謝嗣也沒想什么,習慣了。就順手把風衣那么的扔了過去,轉身走了,宴會還沒開始,呆著怪悶的。這就像婚宴一樣,你個前男友來了,沒事,關鍵別人都還在酒店門口等著新郎送上祝福,你已經一個人坐著等著開席了。咋地,打算是存心砸場子來啊!
謝嗣朝著廁所走去,其實上廁所不光是撒尿拉屎,也還有有很多事可以干,只要你想。
廁所里,謝嗣就把臉埋著,埋在洗手盆滿滿的水里,冰涼的很,埋了很久。心里有根線,纏到了一塊,亂糟糟的,想用水泡直。聽到被水弱化的噼啪的鞭炮聲,聽到水弱化不了的一些人惡毒的話語,他繼續把頭埋著,直到聽到外面鞭炮聲沒了,他人的奉承聲沒了。期間,他的電話響了無數次,不用聽也知道,是柯克季,催促著他宴會的開始。呵,沒眼力見的家伙。好累啊,又埋了一會,他把臉拿了出來,抹了把臉,照了照鏡子,臉都被水有點泡皺巴巴的了。用手指理了理頭發,用水當發膠,速了個型。好累啊,他還是不想離開廁所,要不一切算了吧。他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數著“三,二,一……”離開了廁所。
謝嗣又一次到了宴會門前,他知道在這宴會進行的當中,現在進去多半突兀,他明明感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卻又有點躊躇,還想著該怎么推門而入會不那么尷尬,他有點后悔自己在廁所呆那么久了,應該接柯克季電話的,md,這小子電話還是打的不夠勤。他還在門口踏著步,卻突然發現宴會的門壓根就沒關,或許是因為喜事嘛,方便別人溜進來,也是多一個人多一份祝福了。謝嗣就那么彎著腰走了進去,霎那間,小號聲斷了,一千個目光到了謝嗣身上,所有的小號像是槍管一樣對著謝嗣。謝嗣腰彎的夠低了,沒法繼續彎腰了,而且這種情況下,趴在地上估計更引人注目了,他就干脆站直,大大方方的走著。小號聲繼續響了起來,更加激昂,就好像剛才被打斷的音樂是他們精心設計過一樣。謝嗣瞟了眼吹小號的人,一個個穿的像小時候課本里的錫兵一樣。接著,他又大步朝著自己剛才落座的地方走去,大步流星,事已至此,低調不了,那他就享受著這種感覺嘍!壓軸登場,眾目睽睽。雖然他不該享受這個了。
宴會里一下子群語亂飛,都為那本不會有的,但就是那么可以發生的儀式而議論紛紛。咱們可最愛湊熱鬧了。恍惚間,謝嗣覺得又站在了所有人的焦點。這感覺,嗯……妙啊!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有些禿頭的、儀表堂堂的司儀燕子一路小跑了過來,他明明正在主持胖子的宣誓環節,但不過只是宣誓罷了。嘴巴和心又不是一個器官,現在與未來也不是一個時間。
“先生,it s my pleasure,請先就坐,這儀式我們現在就準備!”這禿頭燕子深深鞠了一躬,曲下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親了親謝嗣的皮鞋。從上往下看,謝嗣一下子就想到了燕尾服的由來。
謝嗣就那么坐下了,他知道,他沒什么計劃,但準備的已經夠充分了,對他而言。現在,他只要靜靜等著,加個二郎腿,故作優雅,靜靜看著這神鬼牛蛇的儀式就好了,機會應該會來的。
如果機會真的不來,那就算了,或者說,就那么算了吧。
Dengdeng deng deng-dengdeng dengdeng~小號啊,薩克斯啊,一堆謝嗣搞不明白的樂器開始了交響樂的盛宴,婚禮進行曲拉響了一切。
左邊一共有一二三四五六個人,右邊有七個。他們笑著,嘻嘻嘻的笑著,他們看著中心的那廝,滿眼的……或說是崇拜吧,反正應該不是嫉妒。總之,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那廝上,當然,沒有目光落在那廝眼睛上。那廝一臉嚴肅,還高舉著一只手,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起碼沒有什么別人想看到的表情。眾望所歸的傲慢,沒有,裝模做樣對下面人的憐憫,沒有,哪怕明明身后有那么一圈圣光,也沒有在背后長出那么一只眼睛,一張鼻子來嗅著著甜美的氣息。總之,就是沒有那么一絲一毫的表情。徹,倒是蠻能裝的,嘖嘖嘖。其實上面的人也不都在關注著中心的那廝,也有人用余光、膀胱在瞟著下面的人。當然了,眼里沒什么憐憫,沒什么溫柔,更不用提什么敬意了。“你們那么悲慘,我那么幸福,我可真是太開心了呢。”語氣都那么感覺出來了。既然我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們的痛苦上,那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哪怕上了天堂,不知道一直盯著中間那廝的人們,和那其實心思都在下方被拋棄人的人們,還會不會分成兩派。如果又分成了兩派,那又是否還要來那么一次的審判?不過也沒事,人的本質就在于競爭嘛!
下面的人其實也可以分成那么兩派:一派是看著上面的人,咒罵著,失去的機會就罵回來嘛;另一派人仿佛還在乞求著,試圖在那五顏六色的黑里抓住那單調乏味的光,人無能狗無心,小小乞求可笑可笑。不知道這兩派人未來會不會……算了,他們沒什么未來了,沒什么好聊的了。但話又說回來,憑什么上面的人才是那被選中的呢?沒準啊,下面的人才是被選中的啊!
……
奇怪的儀式,奇怪的宴會。賓客們都只能正襟危坐,謝嗣面無表情,不然呢?笑著鼓掌?謝嗣很清楚,自己就是打心底里討厭胖子的,本來這一切都會和往常一樣,本來這一切都是他的,儀式是他的,恭維是他的,臺下的正襟危坐也是他的。
胖子穿著那黑色西服黑著臉用那黑色的眼睛看著身邊那雪白的球鞋,帶了點流蘇、小蕾絲和花邊。嗯,這也會是他的。
儀式坈長而又無聊,那奇奇怪怪不明所以的表演剛一結束,胖子才回過神來,剛不神游于千里之外,就聽得見主持人“……先生,請問您愿意……”哎,又來了,胖子無奈的皺了皺眉。卻發現主持人眉頭也一皺,“皺眉不在儀式流程里!重來吧。”
……
小號、薩克斯……
……
Dengdeng deng deng-dengdeng dengdeng~
……
左邊一共有一二三四五六個人,右邊有七個。他們笑著,嘻嘻嘻的笑著,他們看著中心的那廝,滿眼的……或說是崇拜吧,反正應該不是嫉妒。總之,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那廝上,當然,沒有目光落在那廝眼睛上。那廝一臉嚴肅,還高舉著一只手,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起碼沒有什么別人想看到的表情。眾望所歸的傲慢,沒有,裝模做樣對下面人的憐憫,沒有,哪怕明明身后有那么一圈圣光,也沒有在背后長出那么一只眼睛,一張鼻子來嗅著著甜美的氣息。總之,就是沒有那么一絲一毫的表情。徹,倒是蠻能裝的,嘖嘖嘖。其實上面的人也不都在關注著中心的那廝,也有人用余光、膀胱在瞟著下面的人。當然了,眼里沒什么憐憫,沒什么溫柔,更不用提什么敬意了。“你們那么悲慘,我那么幸福,我可真是太開心了呢。”語氣都那么感覺出來了。既然我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們的痛苦上,那我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哪怕上了天堂,不知道一直盯著中間那廝的人們,和那其實心思都在下方被拋棄人的人們,還會不會分成兩派。如果又分成了兩派,那又是否還要來那么一次的審判?不過也沒事,人的本質就在于競爭嘛!
……
謝嗣在下面倒還算相對自由,動靜不大的話儀式也不會重啟。不過這一遍遍的儀式看的他確實百無聊賴。他就把手伸到了風衣口袋里,一遍遍摩梭著槍。他笑了笑。一旁的柯克季面色慘白,不知為何一次又一次用余光瞟著謝嗣,冒著冷汗。謝嗣也沒在意,鳥人就是鳥德行。
儀式蒼白而又無聊,像那漫無止盡的八月,像那讓人懷疑著,是不是有人想偷懶。但謝嗣看的津津有味,慢慢來。
……
“……先生,請問您愿意……”·
……
流了一身汗,該是結束了,但胖子也沒膽扶額頭,去他媽的。眼睛也不敢往主持身上瞟,這你最大,行了吧。只得那么聽著,心里默念著什么玉皇大帝啊、玉皇小帝啊,求著儀式的結束。無味的儀式永遠不是獻給那些參加者的。
“下面進行最后一項儀式,我很榮幸還有機會舉辦這個儀式。請讓前任代表將……”
謝天謝地,總是結束了。Thank the Tian,這小王八的。
但啊,謝嗣那么突然站了起來,說不上什么亭亭玉立,但在這個時候,怎么說也算的上引人注目了。主持楞住了,不知道該不該將沒講完的話繼續講下去,或是直接重啟整個儀式,以保證真正的完美。完美,才是存在的必要。胖子呆住了,重啟儀式的話受害人是他啊!這人誰啊,怎么那么狠心。胖子在腦內拼命搜索著,算了,我誰都不認識。
謝嗣那么站著,環視著所有人,抿著空氣中不斷躲避的目光,刺鼻,辣喉嚨,但令人陶醉。等全場就那么安靜下來了,似乎想著這廝想干啥、站起來干啥的時候,開了口,咳嗽了幾下,清了清嗓子,嗓子沒那么辣了,人也不再因為享受而顫抖了。
“下面的話,我需要將參賽證明轉交給……對吧,儀式上是這樣的吧!”謝嗣又那么低聲說了一句,該死的,好在現場很安靜,所以每個人都聽到了這句話,每個人也都以為謝嗣在罵自己了,每個人都是那么自以為是,莫名其妙間就以為自己的虧心事被別人發現了,莫名其妙以為大家都在關注自己。繼續加戲,謝嗣用目光打了所有人一圈。
“啪!”謝嗣又跳到了桌子上,湯湯水水、盆盆碗碗、噼哩嘩啦,但也沒有人怎么在意。都那么突然跳上桌了,誰還在意什么湯湯水水啊!“我只有一個要求,”謝嗣指了指會場角落的一個小房間,頭反復揚了那么幾下,“那,就那,就我們兩個人進行轉交。”
主持人有點為難了起來,畢竟計劃之外嘛,家家有本經,無論好念難念,總得念嘛,總得尊重嘛。“這個……”
“可以。”宋牙看了眼謝嗣,輕輕點了點頭。計劃趕不上變化。
胖子瘋狂點頭,去他媽的儀式!然后就有服務員領著他去向了那間小房間。
賓客們則是一臉失望,面面相覷。沒戲看了,這份子錢沒賺回來啊!
……
謝嗣低下頭,對著腳下的湯水正了正衣冠,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摸了摸風衣里的槍,以湯水為鏡,湯水里的自己笑了笑,捋了幾下頭發,還好,沒有早生華發。
一旁的柯克季拍了拍他的小腿,“嗣哥,我先走了啊。”謝嗣也沒多想,估摸著柯克季看到沒戲看就走了,正常,此去一為別,就再見了。謝嗣點了點頭,也沒注意到柯克季此時慘白的臉,和離去時搖搖晃晃的身體,和那一去卻有八百回頭,不知道在擔心什么。
謝嗣長呼了一口氣,長到他自己都忘了這口氣何時而起,跳下了桌子,哼著那不知名的小曲,小曲是一本童話書里給他自己搗鼓出來的,走向了那小房間。
胖子已經坐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