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疫情爆發的那一年。
一月二十八日,那天是我的生日。但也是在那天,臨江市封城,而就讀初三的我還遠在廣西的一個小島上。潿洲島。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只是海島上還頓感不到寒冷。我們從島上登船,正是傍晚,夕陽在海天相接處燒的火紅,人人都戴上了口罩,只露出半張臉。
剛一上船,手機就響了一聲,是暗她發來消息,說祝一路順風。船一駛離港岸,就沒了信號。船上的人都神色凝重,我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
我在椅子上靠著,緊閉上了雙眼。父母和弟弟坐在不遠處的C區,我沒有去找他們會合,只是發了條微博,告訴他們我已坐穩。我把手機又掏了出來,按開,點進QQ,卻什么也干不了。我時常獨自欣賞她的QQ頭像和資料片,時常能發現一些細節。于是我又點進她的頭像,只是這一次,什么都加載不出來,只有一個淺灰色的圓圈在不停地旋轉。不過我感到自己的腦子已經停止了旋轉,一片空白。
我猛地關上手機屏幕,重重合上了雙眼,陷入了沉睡。船似乎開得很穩,只是來回的晃蕩無法避免。我想象著大海里的波濤在船身邊蕩漾,進而將想象的視界放向了遠方。遠處的天幾乎黑了下來。海浪,海浪之外仍是無盡的浪花,一朵壓過一朵,一眼望不到邊。褶皺,海面盡是褶皺,毫無規律的紋路,只剩下單調與灰暗。
說實話,我當時可能是想她了,不過我向來不會承認。
我又睡了過去,不知打了多久呼嚕,船快靠岸了。廣播里響起了悠揚的音樂聲,接著是與之不甚匹配的女人聲,通知乘客準備下船。
晚上八點半,我們終于回到了停在大陸架上的車里。我們準備連夜上高速,趕回臨江。
車上的氣溫表此時是接近二十攝氏度,我們就此開始了返程之旅。陸地上終究有了信號,我迫不及待地打開QQ,她的消息堆成了山。我忙點開。我告訴了她我們準備連夜奔赴一千多公里回家,她說她可能熬不了那么晚陪我了。
疫情一爆發,我們的寒假就無限期地延長了。我和她的戀情仿佛也能如此,綿綿無期??上覀儫o法見面,只能QQ視頻或者電話聊天。跟她聊的,倒是挺庸俗,一日三餐,番劇更新,電影美劇,什么都聊。
但其實,什么都聊不到一起去,我對此心知肚明。
可是我不曾對她指出,就像我說的,一切都太漫長,如中夢魘。